“这侄子坏得好有礼貌。”小树枝热情洋溢地赞美道，“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哥哥！”


    李元莫生无可恋地看了它一眼，要是这家伙知道平安现在最想宰的人就是它，也不知道它还能不能这么快乐。


    “创界，终于见到你了。”平安暗红的眼珠齐齐看向了那棵小小的树枝，微微弯了起来，“我等你好久了。”


    “啊，我吗？”小树枝受宠若惊，“对，对不起，**安，叔叔没有给你带礼物，这里有很多元石，如果你喜欢，可以带走一些……”


    “它是不是缺心眼？”调香师没忍住问道，“那么强的杀意，它感觉不到吗？”


    李元莫不动声色地踹了小树枝一脚，试图让它明白形势，可是它依然喋喋不休，看起来话唠极了。


    “万浩说，我要保持清冷圣洁的形象，成为南汐人的至高信仰，除了他，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小树枝感动地说道。


    这也是它能这么快赶来的原因，它实在太想和哥哥聊天了。


    “我觉得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李元莫漠然地说道，“我还有事要做，不如你先去找狄子他们玩，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们，他们也很想你。”


    小树枝乖巧地依偎在他的膝盖边，语气快乐：“可是我还是最想和你在一起，哥哥，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叭～”


    李元莫垂眼看了它半晌，终于意识到，这家伙是故意的。


    平安没有给他们太多寒暄的时间，一条条如同经络的红色树根从地下钻了出来，把小树枝瘦弱的树根包裹了起来。


    创界之树几乎没有攻击倾向，即使被如此恶意地对待，也毫无反抗之意。


    “平安，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李元莫忽然问道，“即使会被我讨厌？”


    “如果莫莫是因为我杀了创世而讨厌我，那证明我做的是正确的选择。”小苹果树眨了眨眼睛，“莫莫的心是很小的，装不下那么多大树。”


    调香师露出微妙而诡异的眼神。


    李元莫眼神冷了下来。


    他并不是对这棵树毫无办法，小鱼留


    下来的可以杀死异种的箭矢还在他的空间里，他曾经有很多机会干掉它。


    他相信，平安不会抗拒——即便他真的张弓对准它，它也会坦然暴露自己的弱点。也正因如此，他始终不忍下手。


    这是他养育出的第一棵树，它曾经忠诚热情，给予了他无数帮助，他永远忘不掉自己吃到的第一口甘美的果肉。


    “哥哥，我很好。”小树枝奋力抽出小枝尖，“就是有点热……”


    平安嘴上说得强硬，但还是退缩了，它没有立刻侵入创界之树的体内，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李元莫，似乎在试探他的反应。


    “莫莫，我可以杀了它吗？”它礼貌地询问。


    如果李元莫说不可以，它就会用最凶狠的方式寄生在创界的体内，顺着它的根系杀回南汐。


    它想，要是那棵圣洁的生命母树在一夕之间变成一棵邪恶的苹果树，相信南汐所有人类都会露出有趣的表情。


    如果莫莫说可以，那平安就是世界上最乖的小树，会满足主人所有的愿望。


    “莫莫？”它温和殷切地呼唤道。


    李元莫面无表情地看着它的眼睛，终于张开了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嗅到了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成功了！”一道女声压抑着激动，狠狠在李元莫肩上一拍。


    青年呆愣地站在原地，左右四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正站在一间破败的**房里，这应该是初照市城中村的某处自建房，人员混杂，巷子被各种违规建筑堵得狭窄拥挤，非常隐蔽，很适合藏匿。


    郁丛看着李元莫迷茫的模样，把他推到了桌子边。


    桌子上放着些速食，没人动过，似乎是专为他准备的。


    “狄子呢。”李元莫喘了口气，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把他交换走了。”郁丛给他拆了一块面包，“和他在一起提心吊胆，还不如和你聊聊天来得舒服。”


    “就因为这个？”李元莫的手有点抖，只觉得这个答案荒谬至极。


    “我是开玩笑的，你放松点成吗？”郁丛无奈地说道。


    她不知道李元莫经历了什么，他看上去情绪不对，有点神经兮兮的。


    “我们原本准备撤离，去地下防御处找幸存者，但是忽然有个奇怪的树根找上门来了，它和那个钢铁男嘀嘀咕咕了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消失了。”


    她起初还以为那家伙就是那棵长满眼球的怪树，吓得差点跑路，后来才发现这竟然是另一棵树型异种——说它是异种其实也很别扭，她从未见过如此清醒理智又对人类友好亲近的异种。


    “它什么时候来的？”李元莫看向她。


    “有一个多小时了吧。”郁丛思忖了一下，“反正挺久的。”


    小树枝出现在美容院不足半个小时，可早在一个小时前就见过了狄子，这说明它不仅早早就到了初照，还已经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包括李元莫正面临的困境——那群正满城寻找他的怪物异种，和那一棵疯癫偏执的苹果树。


    李元莫捏着松软的面包，垂下眼睛。


    他已经明白了创界之树的意图，它把平安吸引到美容院，一是为了解决自己的这位“坏侄子”，二是为了把动静闹大，把小姨的分身怪物们全都吸引过去。


    如果他猜得没错，现在的美容院已经变成了最危险的怪物窝。


    显然，狄景铄和创界之树不仅提前见了面，还制定好了计划——等到时机成熟时，他就会让郁丛交换他们两个人的位置，让李元莫瞬移到最安全的地方。


    狄子可以浑身化作钢铁，怪物们的污染奈何不了他，而小树枝一定也有对付平安的方法。


    “你没事吧？”郁丛看着李元莫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那个死男人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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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照顾好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他饶不了我的。”


    郁丛被这个不怜香惜玉的臭直男欺压了一晚上，心里憋屈得要死，可是眼下她并不想离开这里。


    “要不，趁现在没什么危险，我把你肚子里的内脏换出来？”她好心地提议道。


    “暂时不用。”李元莫狠狠咬了口面包，“等小鱼


    出来以后再说。”


    他脖子上的粉色小蛇体温已经降下来了，现在虽然还是蔫蔫的，但已经能仰起头，用信子偷偷舔面包里的夹心。


    李元莫撕了一半面包放在桌子上，让小蛇自己去吃。


    可是它显然对李元莫正在吃的这一块更感兴趣，绿豆大小的圆眼愣愣地看着他的嘴，信子翘在半空中。


    “吃慢点。”郁丛给他放了瓶水，“吃完就去休息，今晚长着呢。”


    李元莫看了眼面前的女人，虽然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敌人，但是他并不讨厌郁丛。


    或许连郁丛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和白洞里交换了身份的“程意生”性格很像。


    也不知道是程意生的记忆影响了郁丛，还是郁丛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聪明，识时务，胆大心细。


    “谢谢。”他说道。


    “这么有礼貌？”郁丛有些诧异，转而微笑起来，“要不要和我**基地玩玩？”


    李元莫没搭理她。


    他很有自知之明，郁丛对他态度的转变，是从见到小鱼开始的。


    裴哥说她喜欢沈峥戎，那么面对和沈峥戎长相一模一样的小鱼，自然也会态度缓和很多——这并不带代表她完全善意，相反，她现在这么尽心帮助他，说不定就是想骗他离开，这样就能勾引着小鱼一起**基地。


    “我之后会**基地的。”他说道，“但是我得先帮一个人找人，我已经答应他了。”


    郁丛扯了扯嘴角：“没事，我要是想让你和我走，你躲也躲不掉。”


    “最好不要这么做。”李元莫认真地看着她，“你会很惨的。”


    别说狄子饶不了她，就连他的新“队友”调香师，也会气急败坏地找她麻烦。


    郁丛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向**房破旧的单人铁架床，她重重地躺上去，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吱呀。


    李元莫警惕地向窗外看——漆黑一片。


    他只能看到朦胧的夜光，和临街杂草丛生的荒凉景象。


    “这里很安全的，那个钢铁男提前在平房外设了防护。”郁丛闭上眼，把身上的旧毯子向上提了提，“吃完就去里面睡吧，已经铺好床了。”


    “安全？”李元莫站起身，把整个小房间打量了一圈，狄子提前打扫了一番，没用的家具都被扔了出去，因此显得很空荡。


    郁丛已经睡去了，她似乎很疲惫，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微不可闻。


    这可能是远距离交换两人位置的后遗症，也可能是她正在装睡。


    李元莫端详了她片刻，抬脚走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