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异能者的清理活动还没结束，李元莫又一次坐到了餐桌前。


    还不到晚饭的时间，胡俊翻出来一些花生茶点，摆在桌上，试图和大家聊天拉近感情。


    这次桌子上少了狄景铄和裴义非，又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洗漱后又换了衣服的郁丛直挺挺地坐在桌子前，眼神发虚地盯着对面。


    大章鱼套了一件不太合体的短袖，身上肌肉的轮廓被撑得有些露骨，不是很夸张，但是格外赏心悦目。


    “我记得裴哥和狄子的衣服都在车厢里啊。”李元莫郁闷地看着这家伙，“干嘛穿我的？”


    “很舒服，莫莫。”男鱼回答得理直气壮。


    当然舒服，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短袖，料子很好，他都舍不得多穿多洗，等大章鱼脱下来以后，一定会撑大一个码，到时候他就只能当睡衣穿了。


    “检查过了，那具女尸身体里的器官是完整的，而且具有活性的，和她自身并不匹配。”基地里的一位治愈系异能者向胡俊汇报，“她在进城名单上有登记过，是两个月前进入白洞的一个嗅觉异能者，名叫程意生。”


    “你们不用问他，问我就可以。”郁丛轻飘飘地说道。


    她的态度实在比之前好太多，整个人冷静到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程意生也是中央基地的异能者，任务也是收集尸体，嗅觉异能者对气味感觉敏锐，比较好找东西。”郁丛仰头喝了口水，似乎在缓解自己的紧张，“我进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掉了，后来借用了她的尸体。”


    她实在太配合了，配合得让人心生疑窦。


    李元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家伙，它不知从哪找来一朵大葵花，正无所事事地用爪子剥葵花籽，看起来专注又认真。


    它似乎感觉到了人类若有所思的眼神，立刻把爪子递了上来，里面已经有一小捧的存货了。


    李元莫捏了几颗瓜子仁塞进嘴里，因为没有炒制过，这些葵花籽并不油香，有股脆嫩的坚果清甜。


    他再抬起头，郁丛正捧着茶杯，直愣愣地看着大章鱼，眼神恍惚，就像


    在做梦一样。


    “你在我肚子里放的什么？”李元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001的脾和肺。”她言简意赅道，“剩下的我还没有找到，还在白洞主人那里。”


    李元莫看着身边焕然一新的粉嫩章鱼，心里知道这个家伙已经把001的其他的零件都集齐了。


    它每次吃点沈峥戎的尸体，都会有不同的变化，幸好，这一次看起来正常了许多，神智似乎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他垂下眼，忽然有种怎么也使不上劲的无力感，还有点意兴阑珊的乏味——那只鱼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也没有吃坏肚子，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旁边剥瓜子的声音逐渐变小，狡猾的章鱼觉察到人类情绪的不对，安静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过了十几秒，将爪子里的瓜子仁乖乖贡了过来。


    “你在小姨的肚子里的时候去做了什么？”李元莫问道，“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大章鱼声音小得可怜：“莫莫一直醒不过来，我想把你叫醒。”


    “你想怎么叫醒我？”


    “我去把另一个人叫醒了，她很讨厌你脑袋里的女人，会把她拽出去的。”


    大章鱼轻飘飘地说道，却让桌上的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李元莫像是没听清楚一样，思考了一会儿，转头求证：“你的意思是，你为了让小姨从我脑袋里出来，唤醒了她的另一个人格？”


    是了，大章鱼吸收了很多白洞的力量，按道理是最有可能接触到这具身体核心意识的生物，它说不定早就想好了这个办法，唤醒主人格，让她来对付一直纠缠李元莫的乔晶珑。


    主人格——这是白洞中唯一能牵制乔晶珑的对手了。


    大章鱼把昏迷的李元莫藏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然后独自去唤醒乔晶珑的主人格。


    然而等它兴冲冲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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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却只看到一具被冻得梆硬的女尸，幸好它的分身还在莫莫身上，很快便找到了他的位置，不然它一定会把整个白洞翻个底朝天。


    胡俊碗都快拿不动了，哆哆嗦嗦地去望巨人所在的方向。


    “那位小姨好像也没什么动静？”李元莫拧起眉，“你真的唤醒她了吗？”


    大章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小眼神。


    它要是没有达成目的，怎么可能会理直气壮地来找莫莫？


    李元莫疑惑地思考了片刻，忽然想起了自己和郁丛离开白洞时，小姨体内那些巨大的伤口和肆意横漫如洪流的血液。


    “你在白洞里攻击小姨了吗？”他又问道。


    大章鱼摇了摇头。


    李元莫也意识到自己想偏了，小鱼攻击力是很强，但除了被惹急的情况下，它其实很少主动攻击别的生物，更喜欢背地里暗戳戳下绊子放冷箭。


    这家伙相当狡猾，经常借刀**，不想脏了自己的爪子。


    更何况，让小姨遍体鳞伤血流成河也不符合它的行事风格，它既然已经知道李元莫和这位小姨很要好，就不会明面上对她做一些糟糕的事情。


    “那么看来——那些伤口，是清醒过来的主人格自己做的。”李元莫喃喃道，“她在做什么？是在报复小姨吗？”


    “副人格珑珑对那具身体没有太大的支配权。”胡俊表情迷茫，“就算受伤，疼的也是主人格的珑珑呀。”


    众人抬起头，望向远处那个压迫感十足的血红巨人，眼神中都有一丝困惑。


    ——所以说，那个主人格是在自残？


    李元莫的心脏开始怦怦直跳，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但却始终无法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隐隐的危机感让他整个人变得焦躁起来。


    看来，那个对李元莫充满杀意的血肉巨人，就是乔晶珑身体的主人格，他素未谋面的另一个小姨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自残，又为什么会对李元莫充斥着巨大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