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莫从昏睡中惊醒，视线剧烈地颠簸着，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大地震。


    “这是哪？”他艰难地问道。


    “你终于醒了——”程意生喜极而泣，边跑边对背上的家伙说道，“我他妈快扛不住了！！！”


    李元莫粗喘一口气，迷茫地看向四周。


    这里到处是红色。


    红色的肉块，红色的汁液，红色的墙壁，还有红色的自己和程意生。


    等等，他可以看见东西了，虽然视野很模糊，看东西像是高度近视一般，但好歹不影响正常行动了。


    他还可以闻到气味，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他鼻腔里，那恶臭刺鼻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一条**蛇头从他的后脖颈衣领里懵头懵脑地探出来，极其自然地在他嘴唇上舔了一口，然后仰起脑袋犀利地观察周围环境。


    李元莫有些怜悯地看着身下坚强的女孩，她居然能背着一个成年男性和一条肥硕的**蛇逃命，真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异能者。


    “放我下来。”他说道。


    程意生没有立刻把他放下来，她四处观察了一下，冲到了一块碎裂的雕塑石块后。


    “这是怎么回事？”


    李元莫皱着眉，看着程意生满头大汗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还在人体生命馆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阵晃动，尸体被甩得到处都是，我怕你们出事，立刻出来和你们汇合，等我发现你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


    “那条怪物人鱼，还有那个舌头……那些幸存者和原住民也都逃跑了。”程意生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要不是我把你背出来逃命，你恐怕早就被血淹**。”


    “谢谢。”李元莫垂下眼，手指轻轻捻了捻袖子里的蛇尾巴。


    他发现，程意生似乎并不知道他身上藏着一条蛇。


    “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李元莫抬起头，整个艺术展厅已经变成了废墟，露出了猩红色的肉壁，


    那些肉壁上全是红紫色的筋络纹路，正剧烈地痉挛着。


    “是小鱼做的吗？”李元莫喃喃道，“它刺伤了小姨？”


    乔晶珑被驱逐出他的意识空间后就失去了踪迹，李元莫知道她很生气，如果这些是她和大章鱼搞出来的，那他一点也不意外。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突然恢复的视觉和嗅味觉。


    也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为他解答这些困惑，程意生看上去比他还懵逼。


    她累得要死，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李元莫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看得她整个人开始发毛。


    “你有事吗？”她毫不客气地说道，“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你的救命恩人？”


    “你在人体馆找到了你的‘共鸣’吗？”他忽然问道。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屁事，整个白洞都要塌了，还共鸣个屁！”程意生冲他翻了个白眼。


    她身上血糊糊的，头发散乱，看起来非常不体面，这让她脾气也变得暴躁恶劣起来。


    过了好一会，涌动的鲜血淹没到了他们的脚腕，程意生才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们该去哪里？”


    “出去。”李元莫言简意赅地说道，“这里到处在出血，小姨肯定有麻烦了，我要出去和我的伙伴汇合。”


    “怎么出去？”她苦笑一声，“白洞里太他妈大了，又没几个活人，根本找不到出口。”


    李元莫从没感觉身体这么疲惫过，可能是刚在精神世界遭受到一次冲击，又要在现实世界忙于奔逃，他觉得很累，这种无法言说的疲倦让他有点怀念自己的轮椅了。


    “我能找到出口。”他语气慢吞吞的，“它已经找过来了。”


    程意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下一秒，她们周围的肉壁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突起，就像充血的红疹子。


    那些突起的肉疙瘩“啵”的一声张开了眼睛，成百上千双眼温柔地看向了石块后方的李元莫。


    【莫莫……我终于，


    找到你了……】平安语气黏软温柔，带着一些奇怪的嘶嘶声。


    李元莫终于看清了这棵小树如今的模样，或许它不能被称为小树了，绿油油的苹果叶从满墙肉壁上探出来，层层叠叠，一望无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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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茂密的浓荫中隐约可以看见人类紧握的拳头，李元莫心情有些凝重，因为他发现，那些拳头不再是如出一辙的男性拳头，而是长短粗细不一，来自不同人类的残肢。


    平安一定是把小姨身体里没被消化掉的尸体一并吸收了。


    【我现在……是不是很大，莫莫？】平安热切地问道，【我和创界比，谁更宽阔？谁更能给你安全感？】


    它的执念之一，就是要成为比创界树更高大的树。


    “好久不见，平安。李元莫和它慢悠悠地寒暄着，“你现在真的很庞大，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苹果树惬意地舒展起了它庞大的枝干，其实它不仅仅吞噬了白洞中尸体和乔晶珑的躯体，它还把自己带出来的那些树藤一并吃掉了，因此才能在短时间内积蓄起如此庞大的身形。


    “距离你昏迷已经过了快十个小时……


    在意识空间里，李元莫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他仅仅是待了一小会儿，在外界已经过去了很久。


    “平安。李元莫问道，“是你把这里变成这样的吗？


    【不是我，莫莫。】平安说道，【我一直都在听你的话，乖乖地等你来找我。】


    “不是你做的……李元莫皱了皱眉。


    难道真的是小鱼？


    他总觉得奇怪，自他醒来后，就没见过那个粘人精。


    它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突然离开自己？


    【莫莫……摸摸我，快摸摸我……】平安热烈地祈求道，【我给你吃果子……】


    那些隐匿在树枝间的胳膊猛地探了出来，挥舞着拳头，成千上万的肉肢像是扭曲的虫蚁肢体，招摇地舞动着，李元莫有点庆幸自己现在视线模糊，看不清平安的全貌，不然一定会头皮发麻。


    李元莫回过神，抬头凝视着这棵巨型果树，缓缓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平安，但我希望你能先帮我做一件事。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莫莫，做完这些事，你会摸摸我吗？就像摸创界那样……】


    “当然。李元莫微微颔首。


    他现在才意识到，平安似乎一直嫉妒着创界之树。


    他抬手，指向面前的肉壁：“你能用最短的时间，把这面墙刺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