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怪物顺势将手臂揽到了他的胸前：“莫莫？”它喊道，“别害怕，我们离开好吗？”


    李元莫已经听不见它的话了。


    “为什么？”他困惑地问道，“为什么是我？她究竟想做什么？她杀的那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他醒来后，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这颗失忆的脑袋。


    【暂时还不知道，裴义非搜资料的时候被她的人发现了，现在正在被全市追杀。】狄景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管她想做什么，她想做什么都由她去，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是吗？”李元莫低声说道。


    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无法说服自己。


    【莫莫，快点想起来吧。】狄景铄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捻灭了烟头，抬手向空中射出一炮，将前去追杀裴义非的异能者和怪物吸引了过来。


    【记得出来时给我带点特产。】


    李元莫一愣，下意识扭头去看身后，鼻尖儿猛地刮到了一处冰凉软嫩的肉。


    “唔。”怪物忽然发出了一声古怪的轻呼，抱着李元莫的爪子不安地抖动了一下。


    “对不起，我撞痛你了吗。”李元莫连忙伸手，去摸索他不小心撞到的地方，却摸到了一片柔韧结实的肌肤。


    他愚蠢的脑子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撞到了什么东西。


    “莫莫。”大章鱼发着抖，小声道，“对不起。”


    “你又在瞎道什么歉，是我撞了你。”李元莫捂着红鼻子，有些尴尬，“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莫莫，要离开吗？”怪物又问道。


    “走，去哪里？”李元莫迷茫地问道，“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会一直陪着你。”怪物立刻接道，“再给我点时间，你可以睡一觉，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丢掉的东西。”


    “谢谢。”李元莫勾起嘴角，“我失忆前，咱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抱歉，刚开始那样对你，还把你关在浴室里……”


    他絮絮叨叨说着话，怪物也没有出声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他说


    着些乱七八糟的歉语。


    ——它似乎知道他此刻心乱如麻，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没关系的，莫莫，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就很好了。怪物惬意地划拉了两下触爪，说出来的话熨帖又温驯。


    李元莫又想哭了，他觉得自己失忆前肯定不是一个软弱的蠢货，但是在他每一次狼狈无措的时候，这只鱼总能恰到好处地陪在他身边，这种感觉不算糟糕。


    “谢谢。他抬起头，想睁开薄红的眼皮，努力了几下还是颓然地放弃了，“谢谢你，小鱼。


    划拉——


    在这方寂静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道类似布帛撕裂的声音。


    李元莫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侧耳想去听，又被怪物拉回了怀里。


    “走吗，莫莫。它说道，“我们离开好不好？


    “呃。李元莫的脸贴在它的胸口，紧紧地挤着它冰凉的肌肤，简直快要喘不上气来。


    这家伙的表现实在是亲密得有些过头。


    让他产生了一种惊恐的怀疑——失忆之前，他们真的是纯洁健康的朋友关系吗？


    “莫莫？它催促道，“你想去哪里？


    李元莫这才后知后觉到一点不对劲。


    它似乎一直想带自己离开。


    可是，“离开的定义是什么，他们“离开后又会到哪里？


    “你想带我去哪？李元莫问道，“去初照市？


    怪物忽然不说话了。


    它触爪尖锋锐的蛇头獠牙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整个血淋淋的肉壁空间因为它无法抑制的兴奋开始痛苦地痉挛起来。


    ——李元莫醒来那么久，始终没发现，自己所处在一只肉巢里，他闻不到那腥臭冲鼻的血味，也无法发现那怪物蠢蠢欲动的期待眼神。


    这个满身符文的怪物专注地看着怀里任人宰割的人类，心里的雀跃几乎无法掩盖。


    它还是有点太急切了，都怪莫莫这几天实在表现得太可怜又太听话，让它险些忘记这是一个多么聪明又警惕的人


    类。


    “去你想去的地方。”它欣然翘起触爪甩了甩上面的血迹“没有人强迫你做讨厌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让你这么伤心也不会有人让你受伤我可以给你做好多好吃的食物


    李元莫越听越困惑忍不住出声打断：“那我的朋友们呢？”


    “宝宝我就是你的朋友啊。”怪物亲**把他抱进怀里宣告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李元莫想反驳他自己还有两个队友可当他在脑海中回忆那位朋友的话时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模样和他说话的语气。


    就好像刚才只是自己神志不清下的一场幻觉。


    他努力去回想和那人的交谈内容背后却不自觉沁出了一层汗——有没有可能那位朋友根本不存在？这一切都只是空间里的怪物做的恶作剧。


    他回想起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些绘本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一张猩红的嘴巴它就长在自己的脑子里时机一到就会装模作样地开口说话。


    “宝宝？”狡猾的怪物偷偷换了个称呼它显然有些羞赧甚至不敢去看李元莫的表情把脑袋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我们离开好不好？”


    “不好。”青年这样说道。


    怪物倏然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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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莫额头都是冷汗眼睛紧闭整个人带着一种莫名的冷静“我要待在这里搞清楚所有的真相。”


    怪物幽绿的眼睛落在他汗湿的发间一语不发。


    李元莫忽然伸出手摸索着找到了它禁锢着他腰身的胳膊汗涔涔的手掌死死握住它光滑结实的手臂。


    “小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信任和依赖“你一定会帮我找到真相的对吗？”


    “可是你会受伤的莫莫。”怪物的语气飘忽小得像是一阵风。


    “你把我照顾得很好。”他说道“我最相信你了小鱼。”


    ——比怪物还狡猾的人类发现了一个神奇的规律当他说出


    “小鱼这个称呼的时候，眼前的家伙明显会变得好说话很多。


    “等解决完所有事情，我们就找一个漂亮安全的地方，过安稳平静的生活。李元莫趁热打铁，画了一只香喷喷的大饼。


    怪物似乎有些意动，它摊在地上的触爪窸窸窣窣地蠕动起来，团成乱糟糟的一团，整只鱼似乎有些紧张，又像是憧憬。


    “到时候我什么都可以做吗？它跃跃欲试地问道。


    “当然。李元莫顿了一下，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会吃很多很多东西，偶尔还会发脾气，做些让你生气的坏事。大章鱼终于吐出了自己的部分小秘密，“我还喜欢换房子，我们可能三四个月就会搬一次家，但我保证会把每个房间都布置得很舒服。


    “这些都不是问题。李元莫为了把这个不稳定因素稳住，可谓煞费苦心，“我可以给你念书听——前提是我的眼睛能够找回来，呃，这里的图书馆有很多书，说不定我们可以搬一些离开。


    “我已经搬走了几百本。大章鱼愉快地附和道，“我一定会找到莫莫的眼睛的！


    “那真是，太好了。李元莫哽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几百本这个可怕的数字。


    “那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他追问道，“我已经休息好了，我想继续参加艺术展。


    “再睡一觉。大章鱼搂着他，惬意地倒在冰凉滑腻的床上，“艺术展出了意外，明天才继续举办。


    “明天啊。


    李元莫叹了口气。


    他本该失眠的，在这种鬼地方谁也不可能睡得安稳。


    可是，这只大家伙的身体竟然开始发热，躺在它的怀里，仿佛浸入了一汪温柔的清泉，令人睡意昏沉。


    “莫莫，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可以改一下，你的眼睛受了伤，读书会很伤眼睛，我们可以先找一个适合养眼的地方定居。


    可它怀里的人类呼吸沉稳，好半天也没有回应。


    于是它闭上嘴，换了个姿势，舒服地把人类圈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