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眼眶红肿着：“胡说，师尊是神仙，神仙怎么会老呢？”


    瑶光轻轻一笑，她活了数百年了，知意的年纪...


    若是长安活着的话，兴许也快有知意高了。


    瑶光的眼睛也倏然有些红：“当真是小孩子心性。”


    她转过身，也不想让弟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师尊...”云知意还想说什么。


    瑶光就打断了她：“你寻为师何事，应当不仅仅是为了请安吧？”


    云知意这才抽泣着擦擦眼泪：“除了想见师尊，还想问问大师兄的消息。”


    “自和青梧师姐一别，我就再也没见过大师兄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师兄身侧还有个凤临的永安王，也不对....青梧师姐说，那是凤临的女帝。”


    瑶光心口微微一缩：“你寻他作甚？”


    云知意：“师尊，我想跟师兄道歉，当年是知意年纪小，不懂事，总是缠着师兄给我做这个做那个，还总是对师兄出言不逊，知意错了，希望他不要生气了，我想他回到昆仑，以后知意会好好保护他的。”


    她这话说得真诚，毕竟在瑶光面前，也说不了假话。


    但...


    “知意，他已娶妻生子，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残忍，但瑶光还是不愿看知意越陷越深。


    云知意一愣，突然觉得心口狠狠一痛。


    什么...


    已经娶妻生子？


    居然...


    居然这么快吗？


    “是...那位凤临女帝吗？”


    知意对感情一事，尚且懵懂，在尚且懵懂不知时，将那萌芽斩断是最好的。


    “不是。”


    “他并不是只有一位夫人，往后大抵也是儿孙满堂。”


    是啊，大抵也是儿孙满堂，琴瑟和鸣，和夫人们恩爱一生一世。


    修士寿数漫长，他还可以好好的享受着天地间的一切美好。


    云知意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瑶光也是第一次，将她的眼泪温柔的抹去了。


    她说：“知意，你是大姜国的公主，你父王曾经来信，说过，你是大姜国的嫡系一脉，往后大抵也是要回到皇宫，好好辅佐你皇兄的，如今，凡间战火不断，你们的国家也需要你，你不该不管不顾的回来的。”


    凤临女帝的野心，沈舟看得出，瑶光又岂会看不见？


    说到这个，云知意也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得出，如今天下大势所归，是在凤临。


    当初她以为凤临和大姜国是一样的，但那位女帝，真是铁血一般的手腕，手下兵马强壮不说，自己也用兵如神，且常征战沙场，并且屡战屡胜。


    许多江湖上的有志之士，都纷纷投入麾下，可谓是众望所归。


    这天下统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父皇心有不甘罢了。


    “凡间战火纷飞不假，但大姜国也好，其余小国也罢，都已经敌不过一个凤临了。”


    云知意道：“从前在云州见那位女帝时，我看拙了眼，以为那就是一个纨绔的女王爷，不曾想，她竟有今日的成就。”


    说完，云知意又苦笑了一声，低声开口：“也是，大师兄看人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能得大师兄另眼相看的人，又岂会是什么平凡人？


    “初凰并非暴君，即使拿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也是善待百姓的，弟子这两年游历人间，也去过她所管辖的领域，弟子不得不承认，在那位女帝陛下的管辖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可谓是...”


    “真正的人间太平。”


    所以，云知意早就看开了。


    若来日，大姜国皇宫沦陷于战火中，她只愿，能守得那片土地的百姓平安。


    云知意缓缓的握住了瑶光的手：“师尊，知意是有凡间事未了，但知意不远千里回到昆仑，除了心忧师尊之外，也想问师尊一件事。”


    瑶光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缓缓道：“你的师兄，他曾做过一个梦。”


    说到这，云知意明白，瑶光这是要告诉她前因后果了：“什么...”


    于是，瑶光缓缓讲述了，上一世，她们对他做的事情。


    听完之后，云知意愣住了，同时觉得不可思议。


    “我...我们...不可能的...”


    “青梧师姐对大师兄的感情我一直看在眼里，即使她那段时间，讨厌师兄的懦弱，但也绝不可能杀害大师兄。”


    “二师姐性子形似师尊，极为冷淡，但对于大师兄，一直也是护着的，至于我...”


    云知意眼眶红透了：“我更不可能伤害大师兄了，这一切一定有问题。”


    “何况，师尊不是说了，那只是一个梦，既然是梦，师兄为何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


    瑶光想说什么，知意的眼泪却不断滑落：“师尊，不该如此的...”


    怎能因为一个梦？就不要她们了？就也不要昆仑了？


    明明...大师兄从前最是疼她了，总是怕她磕了碰了，连去听学都是拉着她的手一起去的，父皇偷偷送来好东西，她也总会攒着给师兄的，他们之间...不该如此的。


    瑶光不忍，却还是偏过头道：“于你们来说，是梦，于他而言，是切切实实的经历过的。”


    经历过的？


    云知意愣住了。


    “所以...是因为梦里的我，对大师兄太坏太坏了，所以...大师兄才不要知意了吗？”


    瑶光嘴唇微微一动，却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师徒俩，都沉默了许久。


    最终，云知意道：“弟子知道了。”


    她重新叩首：“师尊，弟子留在昆仑陪您一段时间，再下山除妖恶妖，斩恶魔。”


    “弟子告退，师尊保重。”


    云知意离开了，偌大的寒梅居，就只剩下了瑶光一人。


    寒梅的花瓣落在了瑶光的白发之上，她才恍然惊觉，原来...


    知意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而这个时候，云知意也来到了清风小院。


    清风小院还和大师兄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院子里的草药依旧在生机勃勃的生长着，房间里地板也是一尘不染，香薰还在燃着，是大师兄喜欢的草木香的味道。


    知意一看，便知道，这些都是二师姐司遥做的。


    因为这三年的时间，大家走的走，散的散，只有司遥一人还在昆仑了。


    她的小院也是干干净净的，都是司遥一人打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