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剧烈的砸门声传进殿内，小师弟充斥着焦急的呼喊回荡在耳边。


    “师兄！师兄开门啊！我来送饭了！”


    陆清珏挣扎着将压在他身上的重玄推开，双手急切地摸索着，找来几块疑似他衣物的布料盖在身上。


    “滚！”


    陆清珏咬着牙，紧闭的唇角溢出血迹。


    他用邪法破了重玄的禁言术，代价自然是有的，但此时却也顾不得了。


    重玄正想说什么，殿外声音再次响起。


    “师兄，我进来了！”


    陆清珏身子不好，又看不见，万剑宗派来照顾他的人可以在危急情况下直接进门查看。


    吱嘎——


    殿门被推开，天光照破昏暗的玉清殿。


    陆清珏坐在殿内最宽大的榻上，柔软的锦被披在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眼上的白绫已然不见，眼角殷红，发丝凌乱，整个人脆弱不堪，仿佛一枝快要折断的枝丫。


    小师弟提着竹篮走进来，皱了皱鼻子，道：“师兄的殿内怎么泛着奇异的香味？”


    陆清珏绷着嗓音，嘶哑道：“许是殿外的海棠花香吧。”


    小师弟脚步一顿，关切道：“师兄可是不舒服？需要我找赵师伯来瞧瞧吗？”


    “多谢师弟，方才醒来，大抵是还未睡醒。”


    陆清珏说着，整个人一颤，微微弓着脊背。


    “那师兄好好休息，晚饭我再送来。”


    小师弟将饭菜一一摆在案几上，便离去了。


    玉清殿大门关上，室内再次陷入昏暗。


    人离开了，殿中便只剩下陆清珏……以及那幻化成颈坠的重玄。


    是的，在方才玉清殿门被推开时，陆清珏当即就要喊出声，却被重玄一把拦下，而后幻化成了一条颈坠系在陆清珏脖颈上，坠着的玉石冰凉，频频佛过他胸膛那点。


    受制于人的陆清珏根本不敢透露重玄的存在，只好忍气吞声将人应付走。


    陆清珏握住颈坠，一把扯下摔在地上，脱离掌心的颈坠悬在空中，并未像他所期望那样碎掉，而是旋转着、变换着，短短一瞬，便幻化成了十几种样式。


    那架势，就像是在求偶。


    “你到底要做什么？”陆清珏忍无可忍，怒声道。


    颈坠的变换停了下来，华光闪过，重玄的声影重现在大殿内。


    他蹲在陆清珏身前，问：“喜欢吗？”


    “喜欢什么？”


    陆清珏没好气反问。


    “……”重玄眼睫闪了闪。


    【忘了他看不见。】


    陆清珏：“……”


    我需要看见什么？


    温凉的手掌握住手腕，陆清珏下意识挣扎，却被一股蛮力强制压下，下一瞬，各式各样、颜色各异的颈坠浮现在眼前。


    陆清珏微微张开红唇，心中惊诧。


    重玄道：“我用灵力让你在你的识海中看见了，你挑挑看，喜欢什么样式的颈坠。”


    “……我不喜欢颈坠。”陆清珏道。


    重玄并不气馁，再次在陆清珏的识海变换着首饰，讨好人的方式简直普通得很，却又赤城得很。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陆清珏问，“你要放弃雀阁的任务？”


    【雀阁的人，任务从不会失败。】


    重玄道：“我还是要杀你，但是杀你之前我想先睡你。”


    陆清珏：“……”


    哪儿来的色胚。


    “你想睡我？”陆清珏轻笑一声。


    他看不见重玄在哪儿，但还是伸出手去探，果不其然，一只温热的大掌将他的手掌包裹起来。


    重玄沉声应道：“是，我想睡你。”


    “那怎么不睡呢？”陆清珏轻声道，吐出的气息打在重玄脖颈边。


    重玄喉间滑动，暗哑着声音道：“要先取/悦你。”


    【这样你才会快乐。】


    听见重玄的心声，陆清珏承认自己确实被取/悦到了。


    他笑开了眼，清脆的笑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内，重玄有些迷惑，不知道陆清珏在笑什么。


    陆清珏伸出手臂挂在重玄身上，他亲昵地蹭了蹭重玄的侧脸，道：“那你去山脚小镇上给我买桂花糕好不好？”


    “你买了桂花糕我就和你睡觉。”


    重玄被温热气息笼罩着，他耳尖微红，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陆清珏看不见，又低声应了声：“好。”


    过了一会儿，重玄又补充道：“但我还是要杀你。”


    “……好哦。”


    陆清珏面上笑得甜，心中各种脏话都对重玄招呼了一遍。


    待重玄离开后，陆清珏敛了笑，打开榻边柜子，取出一方黑玉匣子。


    匣子中是一枚银色流苏流云纹玉剑穗。


    陆清珏细白的手指爱惜地抚摸着剑穗，一寸寸地描绘着玉坠纹路，神情温和，若春风佛过。


    【这是他心上人送的定情信物吗？】


    “谁？！”陆清珏将匣子藏在锦被中，侧脸呵斥。


    重玄一步步，重声踏在地上，沉声道：“桂花糕，买回来了。”


    是重玄。


    陆清珏抿着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一声声又沉又重的脚步声落在陆清珏心头，震得他一颤一颤。


    “我来找你睡觉了。”


    不知为何，这一句落在殿中，陆清珏便不禁浑身颤抖，撑在榻上的手臂再也无力支撑，整个人绵软地趴在枕上。


    他轻轻喘/息着，“重……玄……”


    “叫什么，这不是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