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是哪儿的？做什么的？人好不好？”


    “妈，您这是查户口呢？”


    杨林笑着摇了摇头。


    “她很好，是个老师。”


    “等下次，您自己看就知道了。”


    看到儿子认真的表情，老两口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吃完午饭，杨林在村里溜达消食。


    走到村西头的池塘边，正巧碰上一个人坐在那儿抽烟，背影有些萧索。


    是他的大伯，杨国伟。


    杨林脚步顿了顿。


    他和这位大伯之间，曾经因为一些事，闹得很不愉快。


    虽然事情过去了，但那道隔阂，不是说没就没的。


    杨国伟也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是杨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很快，他就站了起来，掐灭了烟头。


    “小林啊，回来了。”


    “嗯，大伯。”


    杨林点了点头，走上前。


    他打量着杨国伟，发现他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头发梳理过了，虽然还是花白，但很整齐。


    身上的衣服也干净，整个人看着，比上次见面时精神了太多。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微妙。


    最后还是杨国伟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过去的事……是大伯对不住你。”


    杨林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


    一句“都过去了”，让两人之间的那点尴尬烟消云散。


    杨国伟拍了拍身边的石头。


    “坐会儿？”


    “好。”


    两人就这么坐着，聊起了家常。


    从地里的收成，聊到村里的变化。


    聊到最后，杨国伟也把话题引到了杨林的终身大事上。


    “你爸妈肯定也催你了吧？”


    杨林苦笑着点头。


    “我爸妈，还有您，这是商量好的？”


    “哈哈。”


    杨国伟难得地笑了。


    “这不用商量，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想的都一样。”


    “你们年轻人，是该抓紧了，给老杨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这日子才有盼头。”


    下午，杨林告别了家人，来到了汉林二厂。


    陈旻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杨总！”


    陈旻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兴奋。


    “您可算来了！”


    “怎么样？厂里还顺利吧？”


    杨林一边走，一边问。


    “顺利！太顺利了！”


    陈旻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劲儿。


    “咱们的辣酱现在是供不应求，订单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随着工人们越来越熟练，咱们的日产量也在稳步提升，现在每天能出到三万瓶！”


    这个数字让杨林很满意。


    他点了点头，走进生产车间视察。


    整个车间窗明几净，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而有序。


    杨林走到一条生产线前，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拿起一瓶刚刚封装好的辣酱，对着光仔细检查。


    然后他拧开盖子，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


    整个车间的管理者都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杨林闭着眼睛品味了几秒钟，然后缓缓睁开。


    他看向陈旻，表情严肃。


    “陈旻。”


    “在！杨总！”


    陈旻心里一紧。


    “产量要提，这没错。”


    “但质量，是我们的命根子，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红线！”


    “我不管订单有多少，也不管客户怎么催。”


    “任何一瓶从我们厂里出去的产品，都必须是合格的。”


    “是能让我杨林拍着胸脯说‘这是我做的’东西！”


    “谁要是敢在这上面动歪心思，偷工减料，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陈旻更是额头冒汗，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大声保证。


    “老板您放心！”


    “我陈旻拿我的人格担保，生产方面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我会亲自盯死每一道工序，谁敢砸我们的牌子，我第一个把他踢出去！”


    杨林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信你。”


    “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尽心尽力的人。”


    杨林拍了拍手，率先朝着办公楼走去。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杨总您放心，妥妥的！”


    陈旻跟在后面，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推开厂长办公室的大门，甜糯温润的香气扑面而来。


    宽大的办公桌上，赫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中式糕点。


    绿豆糕，枣泥酥，桂花糕，红豆饼……足足有四五十种。


    “杨总，您尝尝。”


    陈旻献宝似的拿起一块桂花糕，递了过去。


    “这都是咱们厂里最有经验的几个老师傅，严格按照您的配方，一点点试出来的。”


    杨林接过，却没有立刻放进嘴里。


    他先是看了看糕点的色泽，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然后，他才掰开一小块，放入口中。


    陈旻站在一旁，表情比自己当年高考查分还要紧张。


    杨林闭着眼，细细品味。


    几秒后，他睁开眼，点了点头。


    “嗯，还行。”


    得到这两个字的评价，陈旻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火候和细节处理上，比不上我亲手做的，但已经很不错了。”


    杨林又拿起一块枣泥酥。


    “这味道，吊打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产品，没什么问题。”


    “但是……”


    他话锋一转。


    陈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枣泥酥，外皮的起酥没问题。”


    “但内馅的枣泥炒得稍微过了一点，有点火气，盖住了一部分枣香。”


    “还有这个绿豆糕，绿豆沙磨得不够细腻，能吃出颗粒感，影响口感的顺滑。”


    杨林每拿起一款，都能精准地说出其中的优点和不足。


    他提出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偷工减料的大毛病。


    而是决定了一款产品是从九十分到九十五分的细节。


    陈旻听得心服口服，拿着小本本飞快地记着，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杨总，我明白了，我马上让他们调整！”


    “嗯。”


    杨林放下糕点，擦了擦手。


    “糕点项目，可以准备正式立项了。”


    “再建一个新车间，生产线和人员招聘，你同步进行。”


    “是！”


    陈旻用力点头，眼神里全是兴奋。


    他又看到了一个即将引爆市场的爆款产品线。


    跟着杨总干，就是这么刺激！


    从办公室出来，杨林没急着走，而是在厂区里随意地溜达起来。


    他想看看最真实的工作状态。


    刚走到一个拐角，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哟，这不是杨林吗？”


    来人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工装，嘴里叼着根烟，歪着头。


    斜着眼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杨林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