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碗，嘴唇哆嗦着，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


    然后，就在苗婶和赵美艳震惊的目光中，他蹲在树底下，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地扒拉起来。


    那吃相，简直不叫吃饭，叫吞饭。


    满满一大碗饭菜，不到一分钟就见了底，连菜汤都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他把空碗递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大姐，我……我还能再来一碗吗？”


    赵美艳人都傻了。


    这是饿了多久啊？


    她木然地点点头，又回去给他盛了一大碗。


    第二碗，速度依旧不减。


    然后是第三碗。


    连干三大碗米饭，韩汉才终于停了下来。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摸着肚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苗婶和赵美艳看得目瞪口呆。


    这下她们更确定了。


    这人，绝对不正常！


    就在这时，杨林骑着他的小电驴，不紧不慢地过来了。


    “怎么了，苗婶？电话里火急火燎的。”


    苗婶赶紧把杨林拉到一边，指着树下的韩汉，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杨林听完，眉头微微一挑。


    他看向那个正在擦嘴的男人，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最后，视线落在了韩汉的腰间。


    那是一根看起来很低调，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H家皮带。


    杨林走了过去。


    韩汉也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衬衫，看着走近的杨林，主动开口。


    “你好，你就是杨老板吧？我是来应……”


    “行了。”


    杨林直接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别演了。”


    韩汉的表情僵在脸上。


    杨林下巴朝着他的腰带点了点，语气平淡。


    “你腰上那根皮带，正品的话，市场价没个万把块下不来。”


    “我这小摊，所有员工加起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够你买这么一根皮带。”


    杨林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别跟我说你是来应聘的。”


    “我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说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汉脸上的表情僵住。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


    完了。


    露馅了。


    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苗婶和赵美艳张着嘴，看看杨林，又看看韩汉，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韩总？


    皮带？万把块？


    这信息量太大，CPU直接干烧了。


    韩汉苦笑了一下，抬起头。


    他没有再狡辩，只是叹了口气。


    “杨老板，好眼力。”


    他对着杨林，微微欠了欠身，这一个动作，就和刚才蹲在地上扒饭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承认，我不是来应聘的。”


    “我叫韩汉，确实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一张公司总部的照片，递到杨林面前。


    气派的玻璃幕墙大楼，下面一行烫金大字，某某科技集团。


    苗婶眼尖，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乖乖！这不是咱们市里电视上天天打广告那个公司吗？”


    赵美艳也凑过去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坐公交车，车身上就是这个公司的广告！


    所以……


    刚才那个狼吞虎咽，连干三大碗员工餐，还问能不能再来一碗的男人……


    是个身家过亿的真霸总？


    赵美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空碗，又抬头看了看韩汉。


    一个亿万富翁，就为了吃口饭，跑来跟她们这些打工人演戏？


    图啥啊？


    杨林倒是很平静，他没有看手机，只是盯着韩汉。


    “所以，韩总，能解释一下吗？”


    “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韩汉收回手机，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但更多的是诚恳。


    “杨老板，说出来不怕您笑话。”


    “我就是为了能吃上您做的一道菜。”


    他指了指小摊，语气里充满了渴望。


    “我一次都没抢到过号。”


    “昨天我看见您这贴了招聘启事，我就想，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只要能成为您的员工，不就能天天吃员工餐了吗？”


    “我实在是……太想尝尝您的手艺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点虚假。


    苗婶和赵美艳彻底傻了。


    见过爱吃的，没见过这么爱吃的。


    为了吃口饭，一个大老板跑来卧底应聘服务员？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吃货精神？


    赵美艳突然想起他刚才那饿死鬼投胎的吃相，现在总算明白了。


    那不是装的。


    那可能是真的饿，也可能是真的馋疯了。


    “所以你刚才……”赵美艳忍不住开口。


    韩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为了显得真实一点，从昨天晚上就没吃饭。”


    “就等着今天来应聘呢……没想到，还是被杨老板一眼看穿了。”


    众人：“……”


    好家伙，是个狠人！


    杨林看着他，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食客，有钱的，没钱的，有权的，没权的。


    但像韩汉这么执着，还这么有行动力的，绝对是头一个。


    “规矩就是规矩。”杨林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我每天只做十份菜，这是不能改的。”


    韩汉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脸上写满了失望。


    “不过……”杨林话锋一转。


    韩汉的眼睛“唰”地又亮了起来，像两颗小灯泡，直勾勾地盯着杨林。


    杨林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但还是继续说道：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还帮我试吃了三碗员工餐的份上……”


    “明天，我多做一份。”


    “第十一份，是你的。”


    韩汉愣住了。


    足足三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上前一步就想去握杨林的手。


    “谢谢！太谢谢你了杨老板！你真是个好人！”


    杨林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避开了他的“咸猪手”。


    “行了，明天中午准时来就行。”


    ……


    送走了员工韩汉，杨林回到自己的小厨房。


    夜色渐深。


    他架好手机，打开了录像。


    今天，他准备拍一道新菜的制作视频。


    木须肉。


    一道极其考验刀工和火候的传统鲁菜。


    他从保鲜柜里拿出一块上好的猪里脊肉，放在案板上。


    灯光下，肉质粉嫩，纹理清晰。


    杨林拿起旁边那把薄如蝉翼的片刀，整个人的气场都沉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一动。


    刀光闪烁，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一片片薄厚均匀的肉片，便从里脊肉上飞落下来，整齐地码在案板上。


    每一片，都薄得能透光。


    拍摄完毕后，传给常香让她剪辑。


    半小时后。


    这条名为《这TM才叫木须肉！》的视频，被常香发布到了抖音上。


    视频一经发布，数据就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猛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