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林一脸生无可恋，“深到离谱。”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地数。


    “我开店那一百万启动资金，加上后来那一千万的无息贷款，是你爸特批的。”


    “大江村那块地，也是你爸出面帮忙解决的。”


    常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甚至，在我认识你之前，我出摊第二天，你爸就来我摊上买过一份卤肉饭，还说味道不错。”


    “我靠！”


    常香再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她整个人都麻了。


    这叫什么？


    缘分？


    这他妈是月老在背后牵了根钢筋吧！


    她看着杨林，杨林也看着她，两人在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极致的震惊。


    整个电梯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杨林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他缓了口气，看向还处于震撼中的常香，忍不住问道。


    “不是……香香，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好歹也透露一下，你爸是常书记啊！”


    “我要是早知道，我……我今天中午就不来了！”


    常香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她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


    “嗯？”杨林没听明白。


    常香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懦。


    “你想啊，要是我一上来就告诉你，我爸是市里的大领导，你会怎么想？”


    “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在炫耀，或者觉得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会有压力。”


    “然后……然后就躲着我了。”


    “我不想因为我爸的身份，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的身份、地位、钱财，都没有关系。”


    “我也希望，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我爸是谁。”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杨林听完，心里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常香的头发。


    “傻丫头，你想多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常香的担心不无道理。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家世，自己恐怕真的会望而却步。


    可现在……


    现在这叫什么事啊！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饭都做到未来岳父的饭桌上了，他才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下好了，压力直接拉满！


    “完蛋了，完蛋了。”


    杨林在狭小的电梯里焦躁地踱步。


    “我这下该怎么面对叔叔啊？”


    “之前我把他当成大领导，现在……现在他是我女朋友的爹！”


    “这身份转换也太快了，我这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弯啊！”


    “他会不会觉得，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故意接近你，就是为了攀附他？”


    “我这纯洁的革命友谊，啊不，纯洁的爱情，还能解释得清楚吗？”


    看着他抓狂的样子，常香“噗嗤”笑了出来。


    刚才的紧张和震撼，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她拉住杨林的手，安慰道。


    “好啦好啦，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爸不是那种人，他分得清。”


    “真的？”杨林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常香拍着胸脯保证。


    “我爸那个人，最看重的就是真才实学，你这手艺，早就把他征服了！”


    “叮——”


    就在这时，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数字“20”在显示屏上亮起。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两人瞬间噤声。


    杨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他提了提手里的购物袋，袋子里的五花肉和黄瓜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转头看向常香，常香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


    “准备好了吗？”常香用口型无声地问道。


    杨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


    “来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常书记见到我时，会是什么表情了。”


    常香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放心，绝对很惊讶的！”


    常香她抬起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


    清脆的铃声响起。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来了！


    门内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杨林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双手紧紧攥着购物袋的提手，手心全是汗。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塑料袋因为他用力而发出的“沙沙”声。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那扇雕花精致的红木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一张熟悉的，带着几分威严的国字脸，出现在门后。


    正是常青天。


    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处理完公务后的放松，看到门口的女儿，嘴角习惯性地向上扬起。


    “香香回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因为他的目光，越过了女儿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那个手里提着五花肉和黄瓜，站得笔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的年轻人。


    杨林。


    刹那间。


    常青天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常青天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杨林。


    杨林也那么站在门外，看着门里的常青天。


    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个脑子里是：“？？？！！！”


    另一个脑子里也是：“？？？！！！”


    常青天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中午那个厨艺精湛、踏实肯干的年轻人。


    我女儿的男朋友。


    我女儿带回家的男朋友。


    那个年轻人……是同一个人？！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饶是常青天见过了无数大风大浪，此刻也彻底懵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杨林更是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


    救命！


    谁来救救我！


    常书记的眼神好吓人！


    他是不是在想，我中午是不是故意去接近他的？


    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心机深沉的坏蛋？


    完了完了，我的清白要解释不清了！


    旁边的常香，看着自己老爹和男朋友双双石化的模样，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世界名画！


    果然是世界名画级别的表情！


    太值了！


    这场面，够她笑一整年！


    “爸，你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啊？堵在门口干嘛？”


    常香明知故问，打破了这寂静。


    她亲热地挽住杨林的胳膊，把他往前一拉，笑嘻嘻地介绍道。


    “爸，给您正式介绍一下。”


    “这是我男朋友，杨林。”


    “杨林，这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