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经理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红色的钞票拍在桌上。


    “少废话，开个价。”


    “我加钱，总行了吧？”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傲慢。


    蒋晴的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先生，真不是钱的事，这是我们老板的一片心意，专门给我们员工吃的。”


    “不识好歹。”


    秦经理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透出几分鄙夷。


    “一个打工的，给你个赚钱的机会都抓不住？”


    “脑子怎么长的？”


    “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教出这么死板的员工！”


    他这番话，声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蒋晴的脸涨得通红，正要反驳。


    一个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哎哟，谁啊，这么大火气。”


    周望端着一盘鸭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笑呵呵地看着秦经理。


    “这位老板，想吃我们的卤味啊？”


    秦经理斜了他一眼：“你又是谁？卖不卖，给句痛快话！”


    “卖！当然卖！”


    周望把手里的鸭脖往桌上一放，热情得过分。


    “您是老板，您要买，那必须得给面子啊！”


    “看您这气度，也是不差钱的主儿。”


    “这样，咱们也别按外面的价了，给您算个内部友情价。”


    他伸出四根手指。


    “一斤，四百。”


    “怎么样？”


    秦经理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多少？四百一斤？！”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卤味是金子做的？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周望拿起一只油光发亮的猪蹄，在秦经理眼前晃了晃。


    “老板，话不能这么说。”


    “我们这卤味，用料讲究，配方独家，外面排队几小时都不一定买得到。”


    “四百一斤，那是看您有诚意，才给的友情价，绝对物超所值！”


    说完，他张嘴“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唔……好吃！”


    周望闭上眼睛，一脸陶醉。


    “软糯Q弹，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味道，绝了！”


    旁边的蒋晴也反应过来，立刻拿起一根鸭脖，配合地啃了起来。


    “是啊是啊，今天的鸭脖也特别入味，麻辣鲜香，啃完骨头都想嘬两口！”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当着秦经理的面，吃得那叫一个香。


    吧唧嘴的声音，吸溜口水的声音，声声入耳。


    秦经理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大快朵颐的样子。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这哪是卖东西？


    这分明是在羞辱他！


    “好！好得很！”


    秦经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恶狠狠地瞪了周望和蒋晴一眼，转身就走。


    他就不信了！


    不就是个卤味吗？


    老子有钱，还怕买不到？


    ……


    秦经理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车里，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小吃街。


    他刚才在楼下已经用手机查过了，那家最火的“杨氏卤味”，就在这条街上。


    然而，当他把车开到街口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人。


    全是人。


    整条小吃街被堵得水泄不通，而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无疑就是那个挂着“杨氏卤味”招牌的小摊。


    一条长得望不到头的队伍，从摊位前一直甩到了街尾。


    秦经理坐在车里，看着眼前这堪比春运现扬的景象，心态有点崩。


    他一个年薪几十万的大经理，现在要跟这群人一起排队？


    就为了几口吃的？


    可是……那股味道，已经刻进了他的DNA里。


    一想到刚才周望他们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他就感觉百爪挠心。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还是不甘心地找了个停车扬，硬着头皮加入了排队的行列。


    排队的过程，是漫长而煎熬的。


    “兄弟，你几点来的啊？我都等一个多小时了。”


    “一个小时算什么？我上次下午四点来，排到天黑才买到！”


    “值了！他家那猪蹄，我跟你说，回家我老婆孩子抢着吃！”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秦经理心里更加烦躁，也更加好奇。


    真有那么好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队伍缓慢地向前挪动。


    终于，在等了快两个小时，腿都站麻了之后，秦经理总算挤到了摊位前。


    他抬起头，不耐烦地开口。


    “老板，给我来……”


    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摊位后面，那个穿着围裙，正忙着给客人称重打包的年轻人，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杨林！


    竟然是杨林！


    那个曾经在他手底下做事，被他处处刁难。


    最后还抢了对方项目方案！


    秦经理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摆摊？


    而且……看这生意，火爆得有些过分了！


    杨林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那抹惊讶就变成了一种玩味的笑意。


    “哟。”


    他擦了擦手，慢悠悠地开口。


    “这不是秦经理吗？”


    “什么风把您这位大人物给吹来了？”


    秦经理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


    甚至不惜排队两小时想买的卤味，竟然是出自这个他最看不起的人之手。


    “杨林？”


    他强装镇定，语气干涩。


    “你……你在这儿摆摊？”


    “是啊。”


    杨林坦然地点了点头，笑容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讥讽。


    “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您呢，秦经理。”


    “当初要不是您慧眼识珠，抢了我的项目，又把我从公司里逼走。”


    “我哪有机会出来自己创业，过上今天的好日子啊？”


    “您呐，可真是我的贵人！”


    “贵人”两个字，杨林咬得特别重。


    秦经理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像是开了个染坊。


    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他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充满了嘲笑。


    “你少得意！”


    秦经理恼羞成怒，终于撕下了伪装，指着杨林骂道。


    “不就是个摆地摊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以为你挣了几个破钱，就能翻身了？你永远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杨林闻言，脸上的笑容反而收敛了。


    他靠在摊位上，环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秦经理。


    “我上不上得了台面，轮不到你来评价。”


    “但我的东西，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