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步算了算，在汉江租个小点的办公室。”


    “再加上招这几个人的工资，前期的启动资金，至少得准备个五万块钱。”


    杨林安静地听着，赵民想到的，也正是他正在考虑的。


    他补充道：“还得再招个财务。”


    “咱们现在流水这么大，账目必须清清楚楚，一分钱都不能乱。亲兄弟，明算账。”


    赵民用力地点了点头：“对！财务很重要！”


    杨林忍不住叹了口气，带着点自嘲的笑意。


    “唉，这钱啊，真是刚到手，就立马有了去处。”


    “一百万听着多，这么一分，好像也没多少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小院的方向，又看了看远处镇子的灯火。


    “还好。”


    “还好咱们的摊位每天还有稳定的进账，不然这心里，还真有点没底。”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阿旻，怎么了？”


    电话那头，陈旻的声音带着一股火气。


    “老板，出事了。”


    “快递公司那边来人了，但来的不是陈二毛。”


    杨林眉头一皱。


    “不是陈二毛？那是谁？”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吊儿郎当的，一来就问我们老板是谁，说要跟老板谈。”


    陈旻的语气充满了鄙夷，“我跟他说你不在，有事跟我说就行，他那眼神……就跟看不起我们这小地方一样。”


    “陈二毛呢？他去哪了？”杨林追问。


    “我问了，那人说陈二毛业务能力不行，被调到别的犄角旮旯去了。”


    “以后大江村这边的业务，归他管。”


    听到这话，杨林瞬间就炸了。


    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业务能力不行？


    放他娘的屁！


    陈二毛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老实、肯干、负责任！


    自己村里出来的，知根知底。


    当初为了谈下快递合作，陈二毛跑前跑后。


    磨了多少嘴皮子，受了多少白眼，才把价格给谈下来。


    现在，单子爆了，两万单的生意就在眼前。


    他们就把人一脚踢开，换个不知道是谁的亲戚来摘桃子？


    这一幕，何其熟悉！


    杨林想起了上辈子在公司里，自己辛辛苦苦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


    临到头，就被他那个狗屁主管拿去，署上自己的名字，当着大老板的面邀功请赏！


    而他，只得到一句“小杨啊，好好干，年轻人不要太计较得失”。


    去你妈的不要计较！


    凭什么老实人就得吃亏？


    凭什么辛辛苦苦干活的人，就要被这些关系户踩在脚下？


    “妈的！”


    杨林低声骂了一句，眼里的火几乎要喷出来。


    旁边的赵民吓了一跳：“杨哥，咋了？”


    “有人想摘咱们的桃子。”


    杨林对着电话，声音冷得像冰。


    “阿旻，你听着。”


    “你现在，就当着那个人的面，给他们方通快递的经理打电话。”


    “告诉他，我杨林说的。”


    “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之内，我必须看到陈二毛，活生生地站到你面前。”


    “如果我看不到。”


    “我们跟方通快递，永！不！合！作！”


    最后四个字，杨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陈旻，被杨林这股狠劲给镇住了，随即一股热血也涌了上来。


    对！就该这样！


    凭什么受这鸟气！


    “好！老板，我明白了！”


    “等等。”杨林又补充道，“你打完这个电话，立刻再联系其他快递公司。”


    “顺风、圆通、申通，挨个问！”


    “就说我们有两万单的货要发，问他们谁能接，谁的价格最低，谁的服务最好！”


    “咱们不做选择题，咱们要有备胎！”


    “我懂了！”


    挂了电话，杨林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赵民凑过来，一脸担忧：“杨哥，这么刚，万一他们不认账怎么办？”


    “两万单货，耽误了发货，咱们的店……”


    “他们会认的。”


    杨林冷笑。


    “以前咱们是小打小闹，人家爱答不理。”


    “现在，两万单，几十万的快递费，这是他们汉江市分公司多大的一块肥肉？”


    “谁敢让这块肉飞了，谁就得滚蛋！”


    ……


    方通快递，汉江市分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总经理正焦头烂额地打着电话，额头上全是汗。


    “是是是，我们马上处理！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挂了电话，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面前一个优哉游哉喝着茶的副经理怒吼。


    “你他妈干的好事！”


    副经理正是把陈二毛调走，换上自己外甥的人。


    他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一脸不以为然。


    “王总，发这么大火干嘛？”


    “不就是一个村里的小作坊吗？至于吗？”


    “我让我外甥过去，也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客户嘛。”


    “服务客户？”总经理气得直哆嗦，指着他的鼻子骂。


    “你知道那个‘小作坊’一天卖了多少货吗？”


    “两万单！”


    “这他妈叫小作坊？这是我们的财神爷！”


    “你为了塞你那个废物外甥进去，把我们最重要的客户给得罪了！”


    “现在人家指名道姓，两个小时内看不到原来的快递员，就跟我们永久解除合作！”


    “而且已经开始联系我们的竞争对手了！”


    副经理也愣住了。


    两万单？


    他以为就是个几百单的小生意，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他嘴上还不服软：“那……那也不能全怪我啊……”


    “再说了，换个人而已，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蠢货！你懂个屁！”


    总经理彻底失望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副经理就是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草包。


    鼠目寸光，只知道捞好处，根本不懂什么叫长远合作，什么叫客户维护。


    留着这种人在公司，迟早是个祸害。


    “备车！”


    总经理对着门外吼道。


    “我们现在，马上去大江村！”


    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副经理。


    “你也给我一起去！”


    “我让你亲眼看看，你得罪的是个什么样的客户！你断送的是公司多大一笔生意！”


    ……


    大江村，工厂门口。


    陈旻挂了电话，就按杨林的吩咐，冷着脸，看都不看那个新来的快递员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那个快递员从最开始的嚣张，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现在的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