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斯年终于开口，


    “妈，白姨，有什么事情吗？”


    梁凤仪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明天晚上有个港商晚宴。”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烫金邀请函，“白天主办方送了邀请函过来，你们没在，我就替你们收了。”


    她将邀请函递给万斯年，目光却落在苏淼淼身上，“记得带淼淼一起去，听后厨说专门请了港城的糕点师傅过来，让淼淼也尝尝港城的特色。”


    万斯年接过邀请函递给苏淼淼，“去吗？要去我陪你去。”


    苏淼淼本不想去凑热闹，只是听到有港城的点心，难抵美食诱惑，于是乖巧得点了点头，收下邀请函，放在包包里。


    梁凤仪看着儿子在准儿媳面前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她悄悄和白媛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白媛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苏淼淼。


    她已经计划好了，等亲子鉴定结果一出，就立刻让儿子白振宇回内地，亲自把妹妹接回港城认祖归宗。


    想到这里，她不禁攥紧了手中的丝帕，眼眶微微发热。


    “快去吧！”梁凤仪见小两口在长辈面前有些害羞，和白媛默契地让出一条路。


    她看着儿子难得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又补了一句，“记得别回来太早。”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对万斯年说的，还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苏淼淼有一种小学生却在家长们眼皮子底下谈恋爱的窘迫。


    她匆匆说了再见后，挣脱开万斯年的手，快步往前走。


    万斯年见状，长腿一迈就追了上去，不由分说地又抓住了她的手。


    “跑什么？”


    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身后传来两位夫人压低的笑声，还有梁凤仪那句飘过来的话，“真是越看越般配啊！”


    苏淼淼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是无声的抗议。


    万斯年却变本加厉，更用力地回握住她。


    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夏夜特有的草木清香。


    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墙上，渐渐拉长、重合，最后完全融为一体，消失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后。


    …


    梁凤仪和白媛回到508套房时。


    管家已经贴心地沏好一壶茉莉花茶。


    淡雅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白瓷茶盏上袅袅升起的热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管家恭敬地退出去后，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今天又催了一下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黄主任，”梁凤仪压低声音，“她说国内亲子鉴定技术还不是特别成熟，大概还要5天才能出结果。”


    白媛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茶水微烫，带着茉莉特有的清香，却抚不平她内心的焦灼。


    她放下茶盏，“如果国内鉴定结果不理想，我打算回港城的时候，找机会再抽一点淼淼的血，送回港城做。”


    梁凤仪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安心等结果。”


    白媛突然长叹一口气，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


    “我实在是喜欢淼淼这个孩子，我想着即便不是亲生的，似乎也可以认干女儿。”


    “她没有父母疼爱，我也丢了亲生女儿，这样凑一起，相互依靠也挺好的。”


    梁凤仪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那倩倩呢？你认干女儿，她会不会有意见？”


    提到白倩倩，白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总觉得和她八字不合，养了这么多年，依旧生不出半点亲情来。”


    “她自己也不懂事，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跟我商量。这次来北山，也是冷不丁就来了，一来就惹是生非。”


    白媛越说越气，


    “本事没有，倒被人揍进医院。”


    “现在出了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招呼都不打一声，电话也没一个。”


    “这样子的姑娘，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梁凤仪含笑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了然。


    “所以说，人与人的缘分并不是相处时间长短决定的。”


    “有的人明明只见过几面，就是很喜欢。”


    “有的人在一个屋檐下几十年，反倒越发讨厌起来。”


    白媛再次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


    “道理倒是这么个道理。”


    “我就觉得我跟淼淼的缘分，很深。”


    “也不知道乔年，算了，不提他。”


    梁凤仪同样端起茶盏，掩去嘴角的笑意，


    “说不提乔年，处处都是乔年。”


    她抬眼看向白媛，目光温柔而犀利，


    “我看你们的感情就是相处不久，却念叨了二十年。”


    “干脆这次借着女儿的事情，让他回港城吧。”


    白媛摇了摇头，鬓边的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男人都没有这个心，让一个女人主动推进算什么。”


    “他爱怎么怎么吧！”


    “只是，真到了老的那一天，财产要留给我女儿。”


    梁凤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现在已经开始给女儿谋划未来了。这还没认亲呢，就盘算着分家产了？”


    白媛也同样抿嘴笑了，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不止乔年的资产，白家旁支这些年占的那些产业，我都得给女儿要回来。”


    “这些年，女儿丢了，加上父亲去世，我实在是没精神去争这些身外物。”


    她眼里燃起久违的斗志，


    “但今时不同往日。淼淼要真是我的女儿，我得为她谋划一个好的将来。


    况且今后嫁给你们斯年，嫁妆不能少了。”


    梁凤仪轻拍了闺蜜一下，嗔怪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了，说这么见外干嘛？”


    她故意板起脸，“我本就看上的是淼淼这个人，难道我还会嫌嫁妆少不成？”


    “是是是！”白媛笑着应和，随即又正色道：“不过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总不能让我们白家的千金，被你们万家比下去吧？”


    梁凤仪佯装生气地瞪她一眼：“你这人，越说越离谱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淼淼真是你女儿，乔年那边…”


    白媛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要是识相，就该主动回来认女儿。”


    声音冷了下来，“要是不识相，那就别怪我连本带利讨回这些年他欠我们母子三人的债。”


    窗外，一阵夜风拂过，吹得窗帘轻轻摆动。


    两位母亲相视一笑。


    茶香氤氲中，仿佛已经看到了两家联姻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