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一有亮色，唐诺就把姚锦年摇醒了。


    农村里是不少好玩的，上山下水爬树捉知了，那都是小孩子干的多。


    唐诺就除了看书和跟知青们唠唠嗑就没有别的了。


    缝缝补补他倒是会，可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布？


    人心都是贪的，干活的时候就想着歇歇多好，歇了就想别的吃的玩乐的。


    在这方面，姚锦年可以说是他可以作为优秀模范先锋，说是懒他就是真的懒。


    都懒得想吃喝玩乐了。


    在唐山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对比下，姚锦年人醒了魂还睡着的样子爹妈都懒得看了。


    “要不我们下午再去吧？”姚锦年试图挣扎一下，好不容易请假一天，早上多时候躺着啊！


    “不行不行。”唐诺拉着姚锦年的手不放，去刷牙洗脸端饭都是一只手干的。


    不是他想拒绝，婆婆说了，今天早上一定要把大牛拉出门去。


    猪板油、猪肉早上买新鲜，只要他们能搞回来，她什么菜都给做。


    姚锦年被迫和媳妇当了回连体婴儿，知道躺回去无望之后只能坐着靠着墙吃饭了。


    不是他不想坐饭桌上。


    自打唐诺进了门，那把带靠背的椅子就变成唐诺专属的了。


    而姚锦年有又没空再做一把，只能退而求其次靠墙了。


    为此他还忍痛和媳妇分开了一段距离。


    唐诺嘴角抽抽了一下，看到脚边吃饭的姚锦年他还是觉得这样吃饭有点奇怪。


    大洋叔家的大黄也是这样吃饭的。


    “锦年哥，要不然我凳子还是给你坐吧？”唐诺觉得负罪感好重。


    姚锦年吃得很快，风卷残云般的吸完了碗里的粥，然后就往唐诺的腿上靠。


    “不用，我靠着你软软的还更舒服。”姚锦年已经跟大队里的木匠又定做了一把。


    早花钱早享受，要等他做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坐到那把椅子。


    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慢清晰的。


    “那我们快点去买猪板油，你给我多吃肉，我还能更软一点。”唐诺觉得自己的腿还是瘦了点的。


    姚锦年叹了口气，你跟人调情，人听不懂还跟你讲实情。


    他以为怎么着也得害羞一下娇嗔一下的。


    “行行行，祖宗，咱吃饱了就去。”姚锦年一只手撑着地面借力爬了起来。


    唐诺：“还得洗碗呢。”


    姚锦年认命地刷了两个碗一个盘，然后坐在大门口等着。


    唐诺：“不用换衣服吗？”


    姚锦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灰色背心和黑色短裤，这一身怎么了？


    一没补丁二没脏的。


    唐诺看着姚锦年疑惑的表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是上街的时候要穿整齐一点吗？


    打扮也算不上，就是要正式一些。


    唐诺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后就跟着姚锦年出门了，车轮滚滚向前，路过田野，在乡间小路噼里啪啦地前行。


    就是噼里啪啦的没错。


    坑多的比藕还多，唐诺抱着姚锦年的腰感叹婆婆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先绑了破旧的布在后座上，这会儿他屁股都得变八瓣。


    “锦年叔，你去买糖吗？”


    “叔爷爷！我想要橘子口味的！”


    姚锦年和唐诺路过村口的时候，一堆蹲在那玩小孩眼尖瞄到了两人立马跟在车子后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知道了！”


    唐诺听到叔爷爷的称呼戳了戳姚锦年的腰，“老伴儿，你都是爷爷辈的了！”


    “别闹！”姚锦年怕痒，一碰腰就往旁边一扭，车头差点没把住。


    “哦～～～”唐诺觉得好像抓住了姚锦年的“把柄”了，现在是不敢继续闹了。


    但黑葡萄一样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狡黠的笑容一看就没想什么好事情！


    姚锦年正想回头说点什么，突然瞄到不远处一个小孩拉着树枝荡秋千的样子。


    他好像想起来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了。


    呵，还想抓他小辫子“拿捏”他？


    就看看最后鹿死谁手了。


    姚锦年心情舒畅，也不在意唐诺怪声怪气的语调了。


    开心了姚锦年的脚也有力了，踩得快，比预计的时间还早到了屠宰场。


    看门的大爷还是那个瘸了脚没有牙的退伍老兵赵大爷，看到姚锦年乐呵呵地问了一句，“这么今天有力气过来了？”


    认识十几年了，姚锦年的德行他早就摸透了。


    按道理来讲，雷厉风行的老兵应该是最不喜欢这种“二流子”做派的小伙子的。


    可人和人之间真的是讲究一个缘分，赵大爷就是觉得姚锦年格外的亲切。


    有的人再好，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有的人就算浑身都是缺点，你还是看着就觉得中意。


    “想你了呗！”姚锦年还油嘴滑舌调戏了赵大爷一句。说着还掏出了一盒烟给了赵大爷。


    赵大爷也不客气，顺手就接了过去。


    “多大年纪了嘴上还没个把门。”


    嘴上是呵斥着，脸上却是乐开了花。眼睛还好奇地看了唐诺一眼。


    姚锦年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地揽过唐诺介绍，“这我媳妇，唐诺。媳妇，这是赵大爷，你跟着我喊大爷就行了。大爷人特别好，一直都挺照顾我的。”


    唐诺好像也看到了另一个样子的姚锦年，带着点痞气的自来熟，有点不正经。


    和在大队里那懒散没睡醒的样子很不一样。


    “大爷您好。”


    唐诺对着大爷腼腆一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赵大爷“诶”了一声应了一句，其实他挺想问姚锦年上哪里骗回来的这么一个媳妇。


    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好直接问，“来找阿城的？快进去吧，晚了好东西都没了！”


    “行嘞，大爷吃点喜糖甜甜嘴哈。”姚锦年一边拉着唐诺往里走，一边把喜糖塞到了赵大爷兜里。


    进了屠宰场，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就更明显了，牲畜的腥气、血腥味。


    “阿城！”姚锦年老远就看到了袁城。


    袁城手里拿着杀猪刀，身上围着一条油腻腻、布满污渍血迹的围裙。


    “哥？你咋过来了？”袁城一说话，脸上的那股凶狠劲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傻乎乎的憨气。


    袁城和唐诺一样头脑简单，不过他四肢比较发达，长得五大三粗的。


    人还是挺好的，有点愣，但人很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