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棋心情愉悦地回了牛棚，一路上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不过到底今天这边死了人，到了牛棚后还是尽量克制了一点，但也被家里人瞧出了端倪。“小弟，你是遇到啥开心的事了？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魏文豪揽着他的肩膀笑着问道。其他人也好奇地盯着他等待回答。魏文棋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两本小人书。天色晚了，棚子里又没灯，大家看不真切他手里拿的具体是什么。魏文豪抽走书摸了摸，借着外面的月光又凑近瞧了瞧，诧异。“小人书？你哪来的？”魏文棋从他手里将书拿回来又揣好，才回答他的问题。“是陆同志的弟弟陆小军借给我的。”“陆同志的弟弟？”“对，就是他。”“你们关系很好？”“陆大哥交代让他对我照顾一二，现在是朋友了。”“照顾？看样子真是俞家拜托过他们。”魏老爷子说。魏文棋继续，“陆同志说回头还要找书本给我，让我多读书学习，去不了学校就自学。”“真的，太好了。”陈心映欣喜。小儿子小学还没毕业，也想过他们自己教他学习，可是连课本都没有，想教都没法教。这下好了，陆远能帮忙弄来课本，他们在家自学，以后就算没有毕业证书，肚子里也不缺墨水。陆远说帮忙弄课本，他还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去问陆援朝借书。“远哥，你要借书干嘛？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很多书早就被我擦屁股用完了。”最后，一本完整的书都没找到。“败家玩意儿！”陆远骂了他一句。这书怕是在大队不好借。这农村本来读书的人就不多，大家也没有珍藏书的习惯，不读书后就觉得课本没用了，不撕了擦屁股都是浪费。知青点的人怕是带书的人也不多，就算带了也不会齐全。想了想，陆远给萧凡打了个电话。“帮忙搞一些课本回来，小学初中高中的都要。”萧凡一口答应。他还以为是大队的扫盲班需要，只是心里纳闷，这扫盲班咋还需要初高中课本。不管那么多，远哥要求的，那就一定要办到。他找了不少同事开口，还跑了书店，也去了县城的所有小初高学校，甚至连废品站也没放过。最后成功淘来了上千本小初高的课本，还有不少极具时代特色的课外书，甚至还集齐了一套高中的数理化丛书。陆远看着萧凡带回来的这么多书，一阵扶额。怪他，没交代清楚数量。不过书是好东西，多就多吧。何况还有那套数理化丛书。这可是宝贝。陆远将那套数理化丛书挑选了出来收进了空间，又选一套小初高课本。他让孙大豆打了一排书柜放在扫盲班那边，也就是陆家的老房子里。将以前他住的那间东边前屋整理了出来，专门放书。由江允东和王亮保管，可以在教室阅读也可以借走。不过借走的话就要登记，损坏需要赔偿。就这样，长河大队的借阅图书馆初见雏形。陆远将整理出来的那套小初高课本让陆小军悄悄送去了牛棚，一同送去的还有两个本子和两支铅笔。魏家人欣喜若狂，这下没有完成学业的魏文舒魏文豪和魏文棋姐弟仨都能自学了。还有隔壁的贾丽琴，她高中也才读了半年。好在两家的长辈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他们自学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提点一二。两家人再次郑重地记下了这份恩情。牛棚出生的小丫头满月了，两家人还聚在一起偷偷地庆祝了一下。拿出了最好的伙食，白米粥加鸡蛋，还有一个野葱炒腊肉。腊肉还是小丫头出生那天陆远给的，当时卢聘如切了一半给唐凤临吃了，剩下的一半一直放到现在。切着薄薄的片，和野葱炒在一起，混着牛棚特有的味道，都差点将两家人给香迷糊了。其实腊肉一人也就只有一片，年纪最大的魏老爷子吃了两片。就这样，大家也格外满足。每天有羊奶喝着，小丫头一天比一天白胖，满月的时候也长到了半斤半。自从这小丫头出生，牛棚也迎来了平静的日子，两家人相处得十分和谐，日子似乎也好过了不少。对于唐凤临的死，或许心知肚明的不止卢聘如这个当事人，但大家都缄默其口，不提她的死，甚至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提这个人。牛棚的气氛好了，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每天的劳累似乎也没了以往的疲惫。以前是身体累精神又崩溃，现在身体虽然也依旧累，但精神上富足，生活似乎也有了奔头。贾明荃这个当爷爷的给小丫头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贾晨曦。晨，隐喻着人生新起点，象征着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和无限可能。曦，清晨阳光，象征破除黑暗的光明使者，寓意着人生道路坦荡光明，即使遭遇困境也是暂时的，总会驱除黑暗突破阴霾。这名字是对孩子的祝福和期望，也是对他们这些生活在牛棚的人精神寄托和愿景。这个名字可以说是贾魏两家人对未来的希望。魏文棋跟陆小军分享这个好名字，此时的陆小军虽然不懂这名字的含义，但不妨碍他觉得好听。回到家就跟陆远和温沫雪说，“大哥大嫂，晨曦这个名字好好听，等大嫂生了四胞胎，要是也有小侄女的话，也取名晨曦怎么样？陆晨曦，可比贾晨曦好听多了。”小两口哭笑不得，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好听的名字重名的就多，大家没太多忌讳，反正只要不同姓就行。还别说，陆远和温沫雪在想名字的时候，还真想过晨曦这个名字，现在听说牛棚那小丫头叫这个名字，两口子第一时间就从他们的名字单里划掉了这个名。说到名字，两口子又想起父母给小妹取的名字，齐齐用同情的眼光看向被高巍山抱在怀里逗弄的小丫头。老父亲的半头白发已经全然不见一根，变得乌黑又浓密，板寸头也变成了三七分头。变化不可谓不大。此时正咧着嘴，轻轻地戳着小丫头奶呼呼的小脸蛋，一口一个“明珠”地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