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后宫+1之谢无咎

作品:《仙界传闻,我死后十年男主们疯了

    穿过那片清幽的竹林,雪倾回到了听潮谷。


    她行至院门前,脚步微微一顿。


    竹门之外,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静静伫立,仿佛已经与这景色融为一体。


    那人蒙着眼,广袖在风中微拂,不是谢无咎又是谁。


    雪倾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她没有理会,径直上前,伸出手,“吱呀”一声推开了院门。


    挽月夫人已经离开,想必是从后山的小径走的。


    屋内空无一人,只余一室清冷的茶香。


    雪倾头也未回,缓步走入屋内。


    “他们都走了,白瞽先生为何还留在此处?”


    她身后,响起轻缓的脚步声,谢无咎跟了进来,将门轻轻带上。


    “他们要走,是他们的事。我为何要走?”


    他轻声反问,语气里没有了先前在院中的温和疏离,反而带上了一丝理所当然的亲近。


    雪倾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那张蒙着眼的脸上。


    雪倾终于回身,目光落在他覆目的白布上,仿佛要穿透那层阻隔,直视他深藏的心思。


    “先生此言何意?蓬莱我已辞别,山门前的热闹也已散场。你我之间,叙旧?似乎早在十年前便已无话可叙。”


    谢无咎闻言,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他朝着雪倾声音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近两步。


    那被白布遮挡的双目之下,仿佛有洞悉一切的光芒在流转。


    “叙旧?你我都清楚,今日之后,过往种种,才算真正开始清算。”他微微偏头,语气依旧温雅,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锋芒,“或者说,重新落子。”


    “清算?”雪倾眉梢微挑,指尖轻轻叩击了一下光滑的玉壶壁,发出清脆的微响,“先生想来清算什么?是清算当年在太玄宗,你袖手旁观,看着我一步步被逼到悬崖边?”


    “当年之事,是我之过。”谢无咎坦然承认,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愧疚,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我那时不识明月,只当是明珠蒙尘,起了不该有的妄念,想将之私藏于匣中,成为我一人独赏的珍宝。”


    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蒙眼的布条边缘,“这双眼睛,便是妄念的代价。”


    雪倾静静听着,眸色深沉如渊。


    她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留给谢无咎一个侧影。


    “私藏……”她轻轻重复,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先生曾经不过是想把我变为笼中雀。”


    “是。”谢无咎回答得毫不犹豫,他朝着窗边的身影又走近一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微澜。


    “我曾以为,以我的推演布局,以我的缜密心思,足以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你牢牢锁在我想要的位置上。让你依附于我,依赖我,成为我精心雕琢后最耀眼的藏品。”


    雪倾终于转过身,正面迎向他,目光锐利如刀。


    “那先生现在呢?又当如何?”


    谢无咎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更多的却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现在?我站在你面前。”


    他伸出那只曾执掌万象棋局的手,掌心向上,虚空地朝向她所在的方向,仿佛在隔空描摹她的轮廓。


    “我算尽天机,参透星轨,自以为能掌控一切。”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献祭般的虔诚,“可我算漏了一件事。”


    “什么?”雪倾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我算漏了,你不是明珠,你是明月。”


    谢无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明月岂是凡俗之网能困住的?它永远高悬天穹,清辉遍洒。凡试图独占者,终将被月光灼伤双目,如我这般。凡试图捕捉者,也不过是徒劳地握住一捧虚幻的光影。”


    他顿了顿,向前又迈出极小却极坚定的一步,几乎站到了雪倾触手可及之处。


    那蒙眼的白布下,仿佛有实质的目光穿透出来,紧紧锁定了她。


    “所以,我放弃了。”谢无咎的嗓音低沉而清晰,“我放弃将你藏匿,放弃将你私有。”


    雪倾静静听着,阴影下,她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如水,不见波澜。


    “所以呢?”她轻轻问,“先生留下,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告诉我你终于认清了现实,放弃了那徒劳的妄想?”


    “放弃了妄想?”谢无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一声。


    “不,恰恰相反。”


    他再次向前,这一次,距离近得雪倾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种谢无咎独有的味道。


    就像是冰山下的岩浆,压抑着灼人的狂热与占有欲,炙热又小心翼翼。


    谢无咎俯身,两人之间再无间隙。


    他摊开的手掌终于落下,带着一丝试探的微颤,极其精准地覆上了她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自手背传来,雪倾并未挣脱。


    “雪倾,”谢无咎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献祭般的虔诚。


    “月光虽不可囚,但它的清辉,却可以为踏月人照亮前路。”


    他低下头,覆眼的白布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发,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眉睫。


    “所以,我放弃的是独占。”


    “但我,从未放弃追随你。”


    风声停滞,庭院里竹叶的沙响也仿佛远去。


    微光穿过窗棂,将两人几乎融为一体的颀长影子投在墙壁上,衣袂发丝无声交缠。


    空气凝滞,无形的角力在方寸之间达成危险的平衡。


    雪倾没有抽回手,任由那灼热的温度烙在肌肤上。


    “追随?”


    她的声音很轻,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先生这样的人也甘愿……做别人手中一枚棋子?”


    谢无咎的指尖在她手背上极轻地摩挲了一下,如同确认某种契约。


    “棋子?”


    他低笑一声,带着心甘情愿的沉沦,“若你执棋,我甘为卒。只求执棋的手,允我立于棋盘之上。”


    “这里,”他抬手,握着雪倾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早已冷硬如万载玄冰,除你之外,再无情可动。既不会为情所累,亦不会因仁心而误你大事。”


    谢无咎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


    “我甘愿做你的踏脚石。”


    “我甘愿臣服于你的意志之下,成为你棋局之上,最精准、最忠实的落子。”


    “刀锋所向,为你开山断海。”


    “棋局所指,为你算尽乾坤。”


    短暂的静默后,他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温和的、循循善诱的弧度,将选择权无声地递到她眼前。


    “雪倾,这样的刀,你可……满意?”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谢无咎掌心的滚热清晰地浸入雪倾的指尖。


    她垂眸,视线落在两人相叠的手上,他手背的骨节分明,力道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献祭姿态。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押了上来,忠诚,智慧,甚至那份被他隐藏在温雅之下的,偏执入骨的爱意。


    雪倾没有抽回手。


    那只被他握着,按在他心口的手,反而微微用力,感受着那颗冷硬心脏之下,压抑着的滚烫与狂热。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曾想将她困于牢笼,如今却甘愿自缚于她脚下的男人。


    “先生想清楚了?追随我,可不会有任何名分。”


    谢无咎闻言,唇角却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释然的笑意。


    “名分?”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味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字眼,“雪倾,我所求,从始至终,便不是这些世俗虚名。”


    他这番话,无异于将最后的一丝退路也尽数斩断。


    雪倾终于低笑出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屋中漾开,不带半分嘲弄,只有一种寻得知音的清悦。


    雪倾缓缓抽回手,却未曾远离。


    那只手顺着他清瘦的轮廓向上,白皙的指尖,最终轻轻落在了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带着一丝安抚与占有。


    “好,我不需要仰望我的信徒,”她的指尖,沿着他的下颌线,缓缓摩挲到他的唇角,轻轻按了一下,“我需要的是,能与我并肩的同谋。”


    同谋。


    这两个字,让谢无咎周身那股紧绷到极致的气息,骤然一松。


    他赢了。


    在他为自己设下的终局里,他终于走对了最关键的一步。


    雪倾看着他唇角不自觉勾起的弧度,眼中的笑意更深。


    她缓缓移动手指,指尖微凉,轻轻抚上了他眼前那条洁白的布条。


    谢无咎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指尖带着微痒的触感,在他眼前的黑暗世界里缓缓划过。


    下一瞬,雪倾微微踮起脚尖,仰头向前。


    一个温软、带着清冽茶香的吻,隔着那层白布,轻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那触感轻柔得如同幻觉,却又灼热得仿佛能将他的神魂都烙上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


    谢无咎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这个吻。


    不带情欲,不含蜜意,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来得更加郑重,更加震撼。


    它穿透了阻隔,穿透了他十年的孤寂与黑暗,直接烙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像是一场无声的加冕,又像是一个坚固的契约。


    半晌,雪倾缓缓退开,唇角带着一丝满意的弧度。


    她重新执起他的手,这一次,是指尖相扣。


    “谢无咎,往后,我便是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