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出去
作品:《仙界传闻,我死后十年男主们疯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遭震天的喊杀声、秽傀疯狂的嘶吼声、灵力碰撞的轰鸣声,在刹那间尽数褪去,化作一片死寂的背景。
在五个男人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张脸。
那张他们寻了十年,念了十年,怨了十年,刻骨铭心,深入神魂的脸。
裴玄度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胸口那因强行压制伤势而传来的撕裂痛楚,在此刻竟被另一种更尖锐、更汹涌的狂喜与痛楚所覆盖。
慕九霄手中的错银扇“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
心脏处,那纠缠着他命运的金丝骤然收紧,带来一阵几乎让他窒息的剧痛。
可他顾不上了。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脸,眼中的桃花风流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不敢置信的震惊与狼狈。
萧霁手持千机伞,伞骨上流转的雷光都仿佛停滞了。
十年前,她自崖顶纵身一跃的决绝背影,与眼前这张绝尘染血的脸庞重叠,化作一柄利刃,狠狠刺穿了他用十年光阴铸就的沉稳假面。
无尽的悔恨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在他体内冲撞,几乎要引动他深埋的心魔。
夙夜面具下的双眼,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体内那头名为“狰”的上古凶兽,在沉寂了十年之后,第一次发出了温顺而眷恋的低鸣。
蒙着双眼的谢无咎,即便看不见,也“听”到了。
他听到周围瞬间凝固的空气,听到那四道再熟悉不过的、骤然紊乱的灵力波动。
他知道那轮他追寻了十年的皎月,终于撕开了云层的伪装,重新悬挂于天际。
“吼——”
那只被隐龙钱挡下的巨大秽傀,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利爪携着腥风,再一次朝着已然暴露的雪倾抓来。
这声嘶吼,瞬间打破了那死寂的僵局。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五道身影动了。
没有人下令,没有任何交流,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
一道冰冷的剑光自裴玄度眉心飞出,后发先至,瞬间将那只秽傀的巨爪斩断!
萧霁的身影已瞬间出现在雪倾身前,千机伞轰然张开,万千雷光夹杂着刺骨的霜寒,将前方数只试图靠近的秽傀尽数轰成了齑粉!
金色的灵力如同最华丽的罗网,从慕九霄手中爆开,将另一侧的秽傀绞杀殆尽。
谢无咎指尖轻弹,数枚棋子悄无声息地落下,布成一座绝杀之阵,将后方的威胁彻底隔绝。
可最快的,依旧是夙夜。
风声呼啸,一道残影掠过,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了雪倾的身前。
他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一碰即碎的稀世珍宝,将摇摇欲坠的她,揽入怀中。
那身玄铁般的冰冷气息,第一次,带上了失而复得的颤抖。
怀中的身躯柔软而无力,胸口传来的剧烈震荡让她咳出了一口血,殷红的血迹染上了怀中人月白的衣襟,也染红了夙夜的眼。
“雪倾……”他嘶哑地开口,声音里是压抑了十年的痛苦与思念。
看到雪倾受了伤,几乎是同时,裴玄度、萧霁、慕九霄、谢无咎从四个方向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绝对领域。
而周围的宾客和弟子早就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呆了。
“那位长老的脸……什么情况?”
远处传来宾客们压抑不住的惊呼与议论,但这些,早已无法传入五人的耳中。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她。
此时的薛青,或者说是雪倾,正虚弱地靠在夙夜怀里,她抬起眼,那双曾揉碎了星辰的眼眸,缓缓地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裴玄度眼中的风暴,萧霁脸上的悔痛,慕九霄的挣扎,谢无咎的失神,还有夙夜那毫不掩饰的心疼。
一切,尽在掌握。
这十年来的空白,便是最锋利的刀。
她此刻的“脆弱”与“狼狈”,便是最致命的毒。
雪倾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他们五人的耳中。
“带我……回听潮谷。”
这不是询问,也不是请求。
是命令。
夙夜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抱着她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方长老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连忙出声,“薛长老,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冰冷至极的视线打断。
裴玄度侧过头,那双蕴含着万古寒冰的眼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仅仅一眼,方长老便如坠冰窟,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无人敢上前阻拦。
五道流光冲天而起,裹挟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朝着听潮谷的方向疾驰而去,瞬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只留下满地的秽傀尸骸,和一群面面相觑、惊魂未定的仙门修士。
“你们听没听到,听雪阁的阁主叫她雪倾?”
“刚……刚才那是传说中的……三界祸水?”
“肯定是啊!不然怎么他们都这么紧张呢?”
“太玄宗那个花奴?她不是十年前就跳崖死了吗?”
“我的天,一个花奴怎么会是蓬莱的薛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乱的议论声中,蓬莱的众长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骇然与不解。
他们只知道,从今天起,整个三界的格局,怕是要彻底变天了。
*
听潮谷内,清幽依旧。
与山门外的血腥厮杀和祭台边的惊涛骇浪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静谧得能听见竹叶上露珠滚落的声音。
五道裹挟着滔天灵压的流光撕裂了这份宁静,轰然落在薛青的院落门前。
夙夜抱着怀中那具失而复得的身躯,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冲入了那间熟悉的、属于“薛青”的屋舍。
裴玄度、萧霁、慕九霄和谢无咎紧随其后,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在那道月白的身影上,仿佛只要一眨眼,她就会再次化作泡影,消失无踪。
夙夜的动作轻柔到了极点,他小心翼翼地将雪倾放在榻上,那双握惯了杀人刀的手,此刻却连一丝一毫的颤抖都不敢有,生怕惊扰了怀中的珍宝。
他半跪在榻边,还未曾来得及细看那张失而复得的容颜,一个温雅的声音便自身后响起。
“让开,我为她诊脉。”
谢无咎已然走到了床边,他虽蒙着眼,动作却精准无比。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雪倾的手腕。
夙夜面具下的眉头紧蹙,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抗拒气息,却终究没有阻止。
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裴玄度站在榻尾,一双冰眸死死盯着谢无咎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慕九霄靠在门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心脏处,那细密的金丝正疯狂绞动,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让他。
萧霁则像一尊石像,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落在雪倾染血的衣襟上,十年前她自崖顶决绝跃下的那一幕,与眼前这脆弱的模样疯狂重叠,心魔在识海中发出尖锐的嘶吼,几乎要冲破他用十年光阴筑起的理智堤坝。
“心脉受了震荡,灵力紊乱,并无大碍。”谢无咎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收回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流转着莹莹宝光的丹药。
他一手轻轻扶起雪倾的后颈,将丹药小心翼翼地送入了她的唇间。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散入四肢百骸,雪倾紊乱的气息终于渐渐平稳下来,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房间里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而有半分缓和。
五个男人,五座沉默的火山,就这么围着一张床榻,目光灼灼地盯着同一个人,仿佛要将她十年来的所有变化,都一寸寸烙进自己的神魂里。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床上的人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雪倾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眸,没有半分刚醒的迷茫,也没有劫后余生的脆弱。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然后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
五颗心,随着她这个细微的动作,齐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雪倾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两个字。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