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百草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你这耳力可以啊！我这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你身上这伤，非得去蓬莱仙岛的‘濯尘池’里泡上六个时辰才能好？”


    裴玄度冷淡的目光扫过他，反问：“濯尘池？”


    “是啊！”戚百草一拍大腿，立刻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你这次去鸣沙洲，是强行撕裂空间去的，回来又跟人动了手，灵力催动过度，伤了你的仙脉根本。我思来想去，只有蓬莱仙岛的濯尘池，才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裴玄度听完，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理会身后喋喋不休的戚百草，径直向殿外走去。


    “本尊这就去拜访蓬莱。”


    *


    另一边，蓬莱仙岛，天色已近黄昏。


    残阳如血，将天边的云霞与无垠的海面都染上了一层瑰丽的橙红。


    薛青换下了一身素雅的长老服饰，穿了件便于行动的寻常衣物，离开了听潮谷。


    就在她离开不久，一道漆黑的影子便如鬼魅般自暗处掠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那影子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动作迅捷而无声，仿佛一阵掠过林间的风。


    薛青一路向着岛外飞去，她并未回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如影随形、带着几分熟悉冷意的气息。


    她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弧度，脚下灵力一催，速度骤然加快，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三不管地带的黑市方向而去。


    此刻，黑市内。


    鱼龙混杂，人头攒动。


    各色修士戴着金蝉面具，穿行于昏暗的街道，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麻木之色。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她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金蝉面具，只露出一双沉静而明亮的眼睛。


    在她的肩膀上，趴着一只通体雪白、体态肥硕的雪貂。


    那雪貂也有样学样，眨巴着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正是小婵和她的灵宠。


    过了片刻，雪貂按捺不住，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小婵的侧脸，压低了声音，用神念传音道：“主人，就凭咱们一人一貂，真能抓住那个神出鬼没的‘丹鬼’吗？听说那家伙狡猾得很！”


    小婵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雪貂的脑袋，然后对着它，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雪貂瞬间挺直了小身板，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用爪子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胸脯，豪气干云地传音：“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是，这次准备万全，那丹鬼绝对是插翅难飞！有本大爷在，区区一个丹鬼，手到擒来！”


    一人一貂再次陷入沉默，继续隐匿在黑暗中，耐心等待着。


    就在这时，黑市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人群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向两边散开。


    只听有人高声喊道：“丹鬼来了！丹鬼来了！”


    黑市的入口，薛青戴着一张平平无奇的金蝉面具，走进了黑市。


    她一出现，原本嘈杂的人群便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自动让出一条通路。


    无数道混杂着贪婪、敬畏与期盼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薛青对周遭的骚动恍若未闻，径直走到一处熟悉的角落，动作利落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黑布铺在地上。


    接着，十只小巧的玉瓶被整齐地摆了上去。


    刹那间，她小小的摊位前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丹鬼大人！我要一瓶‘破障丹’！”


    “给我一瓶‘回天丸’！灵石都在这儿！”


    修士们争先恐后地伸出装着灵石的钱袋，声音急切，却无人敢越过黑布分毫。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丹鬼最不喜欢有人在她摊前闹事，谁敢闹事，就永远都买不到她的丹药。


    薛青不急不慢，收灵石，给丹药，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言语。


    很快，十瓶丹药便只剩下了三瓶。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黑市入口的阴影处，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静立在那里，气息冷冽而熟悉。


    尾巴，跟来了。


    薛青收回目光，心中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视线在面前拥挤的人群中缓缓滑过，最终，落在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身上。


    她伸出食指，隔空点向那少女。


    “你要买什么？”


    正努力踮着脚尖，试图寻找机会在摊位上做些手脚的小婵，身体猛地一僵。


    她只是想挤到前面看一看，趁机暗中做些手脚，却没想到丹鬼居然会主动问她要买什么。


    感受到四周越来越灼热的视线，小婵知道再不说话会显得更加可疑。


    可此时若说不买，又显得过于奇怪。


    她只好伸出手指，随手指了指摊上剩下的三瓶丹药中的其中一个。


    薛青拿起小婵指着的那瓶丹药，瓶身是温润的白玉，在黑市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透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瓶身，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落在那个戴着金蝉面具的娇小身影上，声音平淡地开口。


    “此丹名为‘清心’，能静心凝神，扫除杂念。”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小婵的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于困顿迷惘之时，或可助人寻回本心。”


    这句话，像是一句寻常的丹药介绍，又像是一句别有深意的提点。


    小婵的心神正全部放在今晚的计划上，并未细想这番话的深意。


    她只觉得这丹鬼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温和许多。


    “三百中品灵石。”薛青报出了价格。


    小婵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装得鼓囊囊的钱袋，奋力挤到摊位前，递了过去。


    就在薛青伸手接过钱袋，将玉瓶交到她手中的那一瞬间，小婵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伸手接过玉瓶的瞬间，指尖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以一种快到极致的动作，轻轻在薛青的袖摆上拂过。


    一枚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符文，无声无息地在薛青的袖子上印了上去，灵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薛青递出丹药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但在那符文贴上来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微弱却极为纯粹的灵力波动。


    但她面上神色未变，仿佛什么都未曾察觉，自然地将钱袋收起，动作依旧从容不迫。


    小婵接过那瓶“清心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她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她紧紧攥着玉瓶，迅速退出了拥挤的人群，重新隐匿到一处阴影之中。


    她回头望去，那个被称为“丹鬼”的女人，依旧被狂热的修士们层层包围，不急不缓地卖着剩下的丹药。


    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交接，不过是无数交易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次。


    小婵深吸一口气，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成了。


    今晚，她一定要会一会这个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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