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新社交
作品:《透花糍》 闪电与雷声连续不断,明明灭灭间,周砚不知道哪个才是梦境,更不知该不该醒来。
最近他日日忙于赈灾之事,加之心中一直记着挂洛阳的信,睡眠一直都很浅。
见庄玄捏着信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他终究问出那句话:“四嫂,走了吗?”
庄玄一脸不忍,但还是点点头:“听闻走得很安详。”
周砚抬眸看着庄玄身后随雷声落下的瓢泼大雨,几次启唇,最终只叹道:“旱了这么久的雁门,终于迎来这场甘霖,她在天之灵,当是高兴的。”
“少主,你,”庄玄想要出声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将信给我即可,你无需担心我,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我,受得住!”周砚答。
庄玄忙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周砚,关切道:“还请少主节哀!”
接过信,周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赶紧下去休息,别婆婆妈妈的。”
庄玄轻叹一声转身离去,若是高诚在此,定然比自己有用。
他实在看不透少主对吴王妃是何种情愫。
一开始少主言吴王妃是恩人,是少主心底最尊敬的人。
但自从白马寺偶遇后,少主的心态慢慢发生转变,至那个生辰宴时,明显已经和之前不一样。
这一切,他和高诚皆看在眼中,却一直不敢去点破。
此刻,他自责于自己不如高诚善言辞,出屋子后不敢离开太远。
他双手抱剑立于回廊下,眼睛虽看着急速下落的雨帘,耳朵却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周砚的房间。
周砚颤抖着手将信件缓缓展开,仅寥寥数语,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多希望自己此刻仍在梦中,可窗外的雷雨交加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
拥被坐于床上,他将信摊开置于膝上,双目茫然无措地看着床头案几上的烛台。
烛火在风的吹拂下晃动着,慢慢地,他看得眼眶酸涩难耐,却始终未能落下一滴泪。
原来,痛到极致是不会有泪的。
当年听到太子自缢于东宫的噩耗时他未曾落泪,庄玄和高诚死在眼前时,他也没有落泪。
这一世,至少,他们都还活着,他该知足的!
只是,哪怕烛光再耀眼,他心底的那一束光将永远不再亮起。
往后余生,他的心将永远困于金墉城暗无天日带着腐臭味的地牢中,将永远潮湿阴暗。
林书瑶醒来后,最先来探望她的是姚安郡主的弟弟李佑。
李佑今岁刚满九岁,父兄战死沙场后,长兄的世子之位落在他头上,如今大家都称呼他小世子。
与姚安郡主张扬的个性截然不同,李佑是一个看起来有点胆小的小胖墩。
他真的太胖,以至于走这么一段路,就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啊姊,听闻你不慎落水,这伤口如今还疼吗?”李佑亮如葡萄籽的眼睛关切地看着林书瑶的额头。
林书瑶没有弟弟,不懂如何与他相处,更担心被他识破。
于是笑回:“我已无大碍,天这么热,日后就不用再过来。”
李佑眼中略有些失望,但仍乖巧地点点头:“那弟弟不打扰阿姊静养。”
许是这样的乖巧令林书瑶心疼,她鬼使神差地回:“待我痊愈,再去看你,可好?”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都一惊。
特别是李佑,惊讶过后竟然激动得眼眶发红:“阿姊何时想来都可以,弟弟会一直等着你。”
林书瑶心道一声糟了,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须臾后,李佑已走远,她才悄声问年糕:“我以前从不去他院中吗?”
既然是相依为命的姐弟,不应该呀!
年糕一脸心疼地问:“郡主连小世子都忘了吗?”
林书瑶点点头。
“以前郡主常去成峰院,只是后来慢慢地,去得次数越来越少,近半年,一次都未去过。”年糕答。
“半年?!为何如此之久!”林书瑶惊道。
年糕正犹豫着该不该细细说出原委,心直口快的玉露团却接过了话。
“侯府遭变故后,郡主一心想要重振侯府,小世子被立为世子后,您对他寄予厚望。”
林书瑶点点头,这么做没有错,毕竟他以后要袭爵。
“可惜,小世子,小世子资质平平,一篇《千字文》认了许久才认全,《蒙求》更是读得艰难,太学的老师越对他失望,您便愈加着急。”
“我对他非常严苛?”林书瑶问。
年糕和玉露团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我打他了?”林书瑶不可置信地问。
二人又点点头。
见郡主眼中的惊愕,年糕忙道:“您只是想让快快成长,一时心急而失手伤了他,并非有意。”
林书瑶没养育过孩子,但从小长在蜜罐里的她,别说被亲人打,哪怕只是语气严肃的责骂都不曾有过。
她沉声问:“我用什么责罚了他?”
“鞭,鞭子。”年糕艰难地回。
此刻,林书瑶的心口似被一团浸泡了水的棉絮堵着,沉闷得喘不上气。
理智告诉她,李舒窈以前如何待他,她就该如何。
可想到那个受过鞭打还一心担忧姐姐的男孩,她做不到和李舒窈一样。
见她静默不语,玉露团接着道:“忠义侯是武将世家,您也想过让世子习武,奈何,”
她的未尽之言,林书瑶已猜到。
李佑如此身材,别提习武,就是日常走路都困难。
“阿弟,从小就这么胖吗?”林书瑶问。
年糕摇摇头:“是侯夫人去世后,他经常哭然后爱上了甜食,之后就如此。”
唉!一时间,林书瑶也不知道先心疼李佑还是心疼李舒窈。
她也不知自己要在这个身体里呆多久,还是先打听一下李舒窈的社交圈,不要露马脚才行。
李舒窈的母亲出自百年世家范阳卢氏,但卢氏当年极力反对女儿嫁入忠义侯府。
故而,卢氏与忠义侯府并不亲密。
特别在李舒窈的母亲病逝后,卢氏除了礼节性送些东西上门,从未有长辈主动登门。
后来李舒窈开始养面首,百年世家最重名声,连节礼也越送越少。
好在骠骑将军府孙氏一族一直和忠义侯府往来。
孙将军常年驻守石门关,儿女皆留在洛阳,与李舒窈姐弟算深交。
“孙女郎昨日就想登门,被奴婢拦下,今日她若来,是否继续阻拦?”年糕问。
李舒窈唯一的好友孙清越,据年糕所言,是一个大嗓门且性格非常直爽的女娘。
林书瑶曾在马球场上见过她与李舒窈配合打马球,那马术和球技真是让人叹服。
“不用再拦着她,既是好友,我不该瞒着她。”林书瑶回。
与其后期被她识破,不如大胆承认已经失忆,想到自己病逝,好友柳若芙定然伤心。
将心比心,此刻的她不忍再让孙清越担忧。
下午,申时刚至,孙清越果真登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急切又嘹亮的声音带着关切:“阿窈,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
见到着一身火红骑装,将头发高高束起的孙清越,林书瑶忙回:“这么热的天,你先坐下喝口茶。”
孙清越将手中马鞭递给玉露团后,俯身仔细查看起林书瑶的伤势。
确认伤口不算太严重,她叹道:“还好,伤在额心,届时带个花钿就能遮住。”
坐定后,她接过茶盏:“我已劝你多次,别院那些面首足矣,莫要再去抢郎君,你为何不听?这次遇到刺头了吧?”
林书瑶猛点头,她也觉得如今的面首数量足矣。
“说吧,是哪家的刺头?”孙清越放下茶盏问。
“静恒公子。”林书瑶讪笑着回。
孙清越听后顿时瞪大眼,“你疯了!敢招惹他,不怕被洛阳女娘们打上门吗?”
“是手下人手误,抓错,抓错了人。”林书瑶也觉得这事真是棘手。
见孙清越一脸恨铁不成钢,她忙接着道:“你先别骂,我已将他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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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我自己伤得也不轻,此事已两清。”
“是该让你长点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孙清越笑回。
“清越,这次的已长记性,只是以前的都忘了!”林书瑶忙道。
“什么?!”孙清越加大音量,急得站起身来。
她一脸存疑:“该不会是为了逃避我的劝解,欺瞒于我吧?”
“怎会!我可以性命担保,已经失忆,日后还得让你帮我慢慢想起。”
林书瑶一脸笃定,孙清越扭头看了看年糕和玉露团。
见二人一起点头,她顿时忘了继续数落,神色变得异常凝重;“这事,你还未让其他人知晓吧?”
“除了太医和他们两个,就只有你!”
孙清越脸上的凝重退了些许:“还算你脑子没伤得彻底,罢了,先把伤口养好再说!”
林书瑶很喜欢孙清越的性子。
她和李舒窈不一样,外人对她的评价有好有坏,但大家一致认为孙家那个女娘是个直肠子。
唉!还好有孙清越这个好友,不然林书瑶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去适应郡主这个身份。
孙清越如今比林书瑶还着急,恨不得把二人从第一次相识至今的事都讲一遍。
至太阳落山,用过晚膳,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行前,她一脸颓然道:“以前总劝你稳重些,今日见你突然变得稳重,我又有些难过。”
林书瑶站在回廊下笑回:“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定然要成长一些的,日后你慢慢习惯便是。”
孙清越不似柳若芙那样容易伤感,见好友能起身笑着送别,心底那点难过瞬间烟消云散。
她离开后,林书瑶松了一口气。
孙清越如此敏锐,还好自己坦白得及时。
这一整天,有关李舒窈的信息太多,她一时半会也记不清,累极的她一夜无梦到天明。
次日,孔方再次登门换药。
经过几日相处,孔方比此前放松许多。
他发现姚安郡主和传言中的不一样,不知不觉就多聊了几句。
林书瑶道:“孔太医这些日子为我操心甚多,某感激不尽。”
孔方:“臣不过尽应尽之责,郡主谬赞了。”
“不知太医家中有哪些家眷在洛阳?”林书瑶只是想和他套套近乎,顺便拉家常。
谁知,孔方顿时如临大敌,颤抖着回:“臣下的儿子刚满七岁,郡主可另寻他人!”
林书瑶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
因笑的幅度过大而拉扯到伤口,疼得她“嘶”的咧开嘴。
“郡主,郡主打趣臣下!”孔方见状,松了口气回。
“你放心,我即便想找面首,也是在伤势痊愈后!”
孔方听同僚讲过,姚安郡主曾吓唬他们,若他们不用心治疗,就去府上将公子们抢了做面首。
太医不似世家大族树大根深,倘若真被抢了去,估计也只能忍气吞声。
好在,他的儿子才七岁。
见孔方一脸戒备,林书瑶也放弃打趣他的念头。
她忙为他倒了一盏茶后,问:“你平日里买什么玩具送令郎?”
她看得出孔方是性格随和之人,想来对孩子也很有耐心。
再过两月是李佑的生辰,她打算送个生辰礼给他,缓和一下姐弟关系。
“玩具?郡主是想送给小世子?”孔方问。
小世子身份贵重,怎样的玩具没见过呀!
不过见郡主一脸认真,他细细罗列了一些之前买过的玩具,然后道:“送礼物,得先问对方想要什么。”
林书瑶忙点头:“多谢孔太医指点迷津。”
孔方见姚安郡主大方有礼,又再次怀疑外间的传言。
二人又聊了一下养伤期间的饮食和注意事项,眼看午时将至他才离去。
孔方刚走,玉露团急匆匆入内,问:“奴婢听闻吴王妃即将出殡,郡主打算去吊唁吗?”
林书瑶闻言,心底一惊。
自己去世刚满三日,按礼制不该如此快出殡,周谞是怕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