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自己的路,自己走

作品:《看到弹幕后,我爬了皇帝的床

    殿门轻响,两名粗使太监半扶半拖着李萍儿进来。


    她几乎站不稳,浑身血污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痛苦的颤音。


    小顺子别过脸去,肩膀微微抽动,无声落泪。


    唯有婉棠,端坐椅上,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李萍儿挣脱搀扶,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泪水混着血水蜿蜒而下,声音破碎不堪:“主子,奴婢对不起您……”


    婉棠并未看她,只垂眸整理着袖口,淡淡道:“虽是官女子,今夜也算你出嫁的日子。”


    她起身,走到妆奁前,取出几支素雅却精致的珠钗,一对玉镯,又命人取来一套崭新的水红色宫装。


    “你既是从我长乐宫出去的人,我也不会让你太难看。”


    她将东西放在李萍儿面前的首饰托盘上,动作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李萍儿看着那些东西,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悔恨与羞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主子,您打奴婢骂奴婢吧!求您了……”


    婉棠不语,亲自上前,沉默地替她褪下那身破烂血衣。


    当看到那白皙肌肤上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痕时,她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紧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平静。


    她动作轻柔却迅速地为李萍儿换上那身水红新衣。


    梳理乱发,簪上珠钗,戴上玉镯。


    全程,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丝动容。


    收拾停当,她退后一步,看着这个被打扮得焕然一新、却依旧掩不住狼狈凄楚的女子。


    最终,只沉重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李萍儿死死跪伏在地,抓住婉棠的裙摆,泪如雨下:“主子,您这是不要奴婢了吗?”


    婉棠轻轻抽回衣角,声音温和得近乎疏离:“如今你是皇上亲封的官女子,不再是奴婢了。”


    “无论位份高低,既是皇上的人,便该谨守本分。”


    “主子您是在怪奴婢吗?”李萍儿仰起泪痕交错的脸,婉棠越是平静,她心中越是惊惶。


    “奴婢从未想过与主子争宠,更从未奢望成为皇上的女人!”


    “奴婢对天发誓……”


    婉棠却忽然叹息一声,那叹息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若你真是皇上的女人,我或许还要道一句恭喜。”


    她眉头微蹙,不再言语。


    李萍儿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惨然一笑:“是……是奴婢自作自受……”


    一旁的小顺子忍不住哽咽哀求:“主子,您想想办法,帮帮萍儿吧…”


    “帮?”婉棠终于侧过头,目光扫过小顺子,那语调里的讥讽冰冷刺骨,“此刻让我帮?”


    “我一再劝阻告诫时,她可曾听过半句?”


    李萍儿浑身一颤,哑口无言。


    对晏王的恩情如山压在心口,可对婉棠的愧疚与昔日情谊又如同烈火灼烧。


    婉棠看着她,眼中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与厉色:“一仆不侍二主!”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究竟在想什么?”


    “这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长乐宫,盯着我!”


    “你却偏要去碰最碰不得的东西!”


    小顺子瞧着李萍儿只是默默垂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也是焦急。


    在旁帮腔:“主子不要生气。”


    “她也是糊涂了。”


    “糊涂?”婉棠眼神冷冽盯着小顺子:“本宫说过,不要感情用事。”


    “李萍儿。”婉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后怕与愤怒:“若非你早先曾对我吐露过你的身世与难处,让我今日尚能窥见一线真相加以利用,此刻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不是我要不要帮你!而是还有谁能来救我?!”


    小顺子止住了哭声,骇然失色。


    李萍儿也如梦初醒,是啊!


    若非李德福临阵倒戈,将所有证据都调包。


    那私通外臣、窥探帝心的罪名压下,德妃娘娘焉有活路?


    别说其他罪名,仅仅只是晏王的每一句问候,都足够皇后做足文章。


    让婉棠,坠入深渊。


    李萍儿顿时懊悔得无以复加。


    “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李萍儿痛哭,“奴婢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奴婢只是想着和晏王多透露一些消息,他也能帮帮我们。”


    “晏王殿下对奴婢与母亲的恩情重如山,奴婢不能放弃他。”


    婉棠看着她,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一片疲惫的清明:“懂得报恩,是好事。”


    “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关心本宫的事。”


    “至于你与晏王之间如何,是你们的缘法。”


    她语气决绝,不容置疑,“本宫,再不想听到半点相关消息。”


    不等李萍儿再开口,她已漠然摆手,对小顺子道:


    “莫让皇上等急了。”


    “送李姑娘离开。”


    【别骂我圣母,说实话,我是觉得李萍儿真的有点可怜了。】


    【放心不骂,毕竟楚云峥做的也不是人事了。】


    【是啊,他压根就没打算要李萍儿。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想要恶心晏王。我看见他让人准备了许多冰块。】


    【看样子,是要让李萍儿站在冰块上,站一夜。太残忍了,不但一点伤痕都看不见,双腿都要废掉。】


    【想想都可怕,李萍儿虽然是自找苦吃,可想到她悲惨的以后,还是忍不住同情。】


    婉棠原本不打算过问李萍儿的事情。


    但是听到这些话,心头一软。


    “罢了,还是本宫走一趟吧!”婉棠发出一声感慨。


    小顺子眼睛陡然一亮,忙说:“是,主子。”


    养心殿外灯火通明,却透着森森寒意。


    婉棠亲自领着李萍儿前来,楚云峥原本面色冷峻。


    见她亲自送来,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随即化为些许复杂难辨的愧意。


    “皇上,”婉棠屈膝行礼,姿态坦荡,声音平稳无波,“李官女子虽曾是臣妾宫中之人,臣妾亦视她如妹。”


    “今日将她交予皇上,恳请皇上能稍加怜惜。”


    楚云峥看着她清澈却疏离的眼眸,心中那点因白日误会而生的愧疚又被勾起。


    终是叹了口气:“朕明白了。”


    他语气缓和些许,但对李萍儿依旧淡漠,“先去偏殿候着。”


    “臣妾送她过去吧。”婉棠接口。


    直至偏殿廊下,灯火阑珊处。


    李萍儿再也忍不住,泪水滚落,声音哽咽:“主子,谢谢您。还愿送奴婢这一程……”


    婉棠停下脚步,却未回头,声音在夜风里冷得透彻:“我从未改变想法。”


    “你陪我一程,我亦陪你走这最后一段路。”


    她终于侧过半边脸,月光勾勒出她决绝的轮廓,“从今往后,你自己的路,自己走。”


    语毕,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裙裾拂过石阶,没有丝毫迟疑。


    李萍儿僵立在原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所有的感激、悔恨、绝望都堵在喉间。


    化作无声的恸哭,肩膀剧烈颤抖着,却死死咬住唇。


    不敢泄出一丝声响,唯有泪水汹涌而出,痛彻心扉。


    婉棠刚要转身离去,李德福却从阴影处疾步追出。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急切的神秘:“德妃娘娘留步!”


    “老奴斗胆一问,您是如何知晓萍儿的身世?”


    婉棠驻足,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示意小顺子退远些。


    待只剩他二人,她才淡淡道:“她自己说的。”


    李德福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从最初的激动亢奋渐渐沉淀为一种复杂的平静。


    他盯着婉棠,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娘娘真是好手段啊!”


    “当初咱家想与娘娘结个善缘,娘娘那般清高不屑。”


    “如今,竟是想让咱家为您所用了?”


    婉棠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李公公想多了。”


    “本宫所做,是为萍儿。”


    “日后如何,是你们父女的事。”


    她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冰寒刺骨,“至于公公您昔日对本宫的‘关照’,本宫铭记于心,一刻不敢忘。”


    她上前半步,声音轻却字字如刀,砸在李德福心上:“莫说一年,便是十年,这笔账,本宫也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


    李德福脸色骤变,青白交错。


    他强压下怒意,咬牙道:“既如此,您既肯照顾萍儿,咱家也就直说了。”


    “咱家这辈子,什么权财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这一点血脉,看得比命重!”


    “只要您能助她登上妃位,咱家愿助您扳倒皇后!”


    婉棠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轻嗤一声:“不必。”


    她目光冷冽如霜,直刺向他:“比起皇后,本宫更想见的,是你不得好死。”


    李德福眼中凶光一闪,压低声音威胁:“娘娘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在宫中经营多年……”


    “李公公有这闲工夫与本宫掰扯,”婉棠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淡漠,“不如多想想,你那刚得了盛宠的女儿。”


    “本宫想,李公公应该更清楚,皇上留下她的目的。”


    “不如想想,怎么让她,在皇上面前挣条活路。”


    说罢,她再不多看李德福一眼,转身离去,留他一人僵立在森冷夜风中,脸色铁青。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


    李德福看着宫人悄无声息抬进来的冰块和钉板。


    只觉得那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心焦如焚。


    他强稳心神,凑近御案,斟茶时状似无意地低语:“皇上,李官女子虽出身微贱,倒是个知恩柔顺的……”


    楚云峥批阅奏折的朱笔未停,仿佛根本没听见。


    李德福喉头发紧,正欲再寻时机开口。


    却听“嗒”一声轻响,楚云峥搁下了笔。


    目光仍落在奏章上,忽然问:“李德福,你说棠棠与那李萍儿,感情很好?”


    李德福心头一跳,立刻躬身道:“回皇上,德妃娘娘待下宽和,与李官女子确如姐妹般亲厚。”


    他觑着皇帝神色,趁机小心翼翼道:“今日娘娘亲自送来,瞧着虽是平静,心里怕是难受得紧。”


    “毕竟那丫头一身伤,看着就骇人……”


    “那是她自找的!”楚云峥冷声打断,语气不悦。


    李德福大着胆子说:“自是她活该,只是可怜了德妃娘娘,怕是又要难过了。”


    殿内静了片刻。


    楚云峥目光扫过那堆散发着寒气的刑具,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终是烦躁地挥挥手:“把这些东西,都撤了。”


    李德福如蒙大赦,几乎是抢着应道:“嗻!奴才这就办!”


    他手脚麻利地指挥小太监将东西迅速抬走,生怕晚上一刻皇帝又会反悔。


    待殿内恢复清静,楚云峥揉了揉眉心,


    声音听不出情绪:“今夜都在外头候着。”


    “留她一人伺候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