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上面的领导追究起来，第一个查的，就是账本问题！所以，现在必须想办法证明，拖欠工资，是暂时性的经营困难导致。”


    “而不是恶意侵占。”


    刘敬身子一僵，王天的话，简直是戳在了他的心窝子上。


    若是账面没问题，何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王兄弟，事到如今，我.......我也不好瞒你。”


    “厂里的账目，确实有一定的问题，可这些问题，都和我无关啊，是赵青山干的！”


    “我就是个办事的，万一追究起来，会不会查到我身上？”


    王天面色不变，心里却在冷笑。


    看来刘敬果然是赵青山早就预备好的替罪羊，只要出事，刘敬第一个挨刀。


    “刘哥，上面只要追究起来，你作为管理进出材料的人，怎么可能撇得清关系？”


    王天无奈的叹口气，“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了。”


    “刘哥，事到如今，你保重吧。”


    王天转身要走，刘敬扯着他胳膊的力度，也下意识的更大了。


    “王兄弟，你这话是啥意思？”


    “刘哥，不是我不想帮你，你都说了，账目有问题，我怎么帮？”


    “除非.......”


    刘敬双眼一亮，立刻凑过来。


    “王兄弟，除非什么？你快说！”


    王天咬咬牙，一副十分难为情的模样。


    刘敬的嘴角抽了抽，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一把塞到了王天手里。


    “刘哥，你这是干什么？”


    王天摆摆手推脱，刘敬却堆起了笑脸。


    “王兄弟，你就收下吧，总不能让你白帮忙。”


    “这次的坎要是真能过去，以后你说啥，哥都听你的。”


    王天扫了一眼手心的大团结，呦呵，还是他上次给刘敬呢。


    虽然少了几张，但这点小钱，也无所谓了。


    他叹口气，佯装为难地收下。


    “那行吧，刘哥，要不是看在你我都谈妥的情况下，我是真不想蹚这趟浑水。”


    “被东家知道了，肯定要数落我。”


    刘敬一听王天提起东家，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希望。


    “好兄弟，你快给我想个法子。”


    王天点点头，“这账目有问题，那就想办法做平，我的确有办法。”


    “不过你要把手里的真实账目都交给我，我从东家手下划上几笔账目，不就行了吗？”


    刘敬咂咂嘴，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这厂里的账本，可是绝密。


    别说交给外人了，就算是厂里的几个领导，都没权利过问呢。


    要不是因为他和赵青山是表兄弟，又帮着管事，赵青山也不会把这些账让他管着。


    见刘敬犹豫，王天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若此刻赵青山在，八成会看出端倪。


    但可惜，赵青山忙着自保，压根不会管刘敬的死活。


    只要拿到真实的账目，别说刘敬跑不了，就算赵青山躲在外省去，也没办法翻身了。


    县政府的院墙外，北风刮在人脸上，如刀子一般。


    成百上千的砖厂工人群情激愤，口号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撼动人心的洪流。


    一张张黢黑愤怒，带着生活重压的面孔，成了冬日里最灼热的烈火。


    林苗苗艰难地挤在人群中，瘦小的身子，几乎要被激流淹没。


    她奋力举着相机，镜头坚定地对准了前方。


    闪光灯一次次亮起，捕捉着工人们悲愤控诉的神情，写着标语的横幅，以及县政府门口，试图维持秩序却显得有些慌乱的工作人员。


    县里的领导几乎都被惊动了，汪春来赶来时，许多警察也开始控制人群的情况。


    汪春来皱着眉头，接过助理手中的大喇叭。


    “各位工人同志，请大家先冷静一点。”


    “不要拥挤，不要激动，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就解决！”


    大喇叭暂时压住了激愤的人群，工人们逐渐安静下来。


    汪春来也被助理护着，走到了最前方。


    “各位同志，砖厂拖欠工资的事情，我已经有所了解。”


    “大家这样堵在这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已经派人，联系厂长赵青山，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最前方的中年男人便忍不住开口反驳。


    “你们当官的，都是这套说辞！”


    “我们不信，我们现在就要我们的血汗钱！”


    “说的对！”


    “没错！”


    群情激愤，一点火星，便能让场面重新混乱起来。


    汪春来急的不行，脸色却依旧镇定。


    “各位工人同志，我是易江县的公安局长，我在此承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若是无法讨回公道，我就辞职！”


    此话一出，分量十足。


    混乱的工人群体的骚动安静了几分，汪春来趁热打铁。


    “各位同志，我需要几个了解情况的工人，配合调查作证。”


    “有谁愿意？”


    一听这话，人群纷纷安静下来。


    刚刚吵得最欢的几个工人，也缩了缩脖子。


    俗话说法不责众，可要是单拎出几个人，谁知道会不会被赵青山报复？


    胳膊拗不过大腿，普通百姓，可是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见一时无人应答，汪春来皱起了眉头。


    林苗苗忽然拨开人群，举起了手。


    “我！我愿意配合调查取证！”


    “我是易江报社的记者，虽然不是砖厂的工人，但是工人拖欠工资的事情，我之前就有报道过。”


    “领导，这是之前的报纸！”


    林苗苗从包里翻出报纸，朝汪春来的方向扬了扬。


    一些工人见过林苗苗，见她一个姑娘家，都能这么勇敢无畏，顿时坐不住了。


    “领导，我也愿意作证！我是砖厂的老员工了，是二车间的组长！”


    “还有我，我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砖厂的厂领导都是什么德行，我都清楚！”


    “我也愿意配合调查！”


    林苗苗的呼应，让一些工人都站了出来。


    汪春来轻舒了口气，“好，那你们先跟我来。”


    “其他的工人同志，都先散了吧，这么多人，若是发生事故，或者踩踏事件，后果可就严重了。”


    “请各位同志，想想自己的家人，不要冲动！”


    一番宽慰的话说完，混乱的场面，终于得到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