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站。


    站长办公室。


    陈为恭召集手下两名大将单独开会。


    宋有权最关心的，是公共租界的尸体什么时候运回来，还有受伤的伤员需要救治。


    陈为恭无奈的表示道：


    “这件事儿实在闹得太大，敌我双方出动了将近百人，几十条枪。整个航都路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枪眼，还有满地的子弹壳。英法各国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戴老板希望能由青帮杜老板出面认下此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要牵扯到外交部。”


    “所以这件事，我们不能出面。只能指望杜老板。”


    “不过洋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想借此机会咬下一口肉来。短时间内只怕妥协不了。”


    “不过也拖延不了几天，最多两三天时间，公董局那边就必须认栽。毕竟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尸体可不容易保存，搞不好还要闹出疫病来。所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去找一趟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孟老大，请他帮忙出点力。”


    “另外，必须处理好善后的事，阵亡同僚的尸体，还有抚恤，以及家里人，能多照顾的，就多照顾一点。”


    宋有权只能点头，他倒不是想克扣这点好处，只是……


    “站长，这些都需要总务科批条子，但是现在，总务科没有科长了。”


    陈为恭皱了皱眉，说道：


    “你先把预算核算出来，然后我会跟总务科打招呼，先把事情办了。”


    “至于总务科科长的人选。总部毛秘书的意思，是另有安排，让我们不要多事。先等等吧，看总部是什么安排。”


    宋有权急忙道：“总部要安插一个人过来?”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罢了。应该过几天就能到。”陈为恭说道。


    ……


    说话间，电话铃声响起，陈为恭拿起电话，却是门房打来的。


    “站长，有个叫林怀民的人找您。”门房说道。


    陈为恭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让他进来就挂断了电话。


    “正好，你们俩都在，见一见我从杭州警校带回来的高材生。以后就是同事，刚好认识一下。”陈为恭说道。


    片刻之后。


    林怀民被门口的警卫送了上来，确定没有危险，警卫这才离开。


    “来，都来见一见。这就是林怀民，以后就是我们上海站的人了。”


    “这次的红党张凯就是他发现的。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陈为指着林怀民说道，言语中，对没有抓到红党还是感到可惜。


    “长官好。”林怀民敬礼道。


    陈为恭笑着点点头，说道：“宋科长你有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另一个是行动科科长余淮章。”


    “长官好。”林怀民对着余淮章敬礼道。


    “好了，小林以后就跟着宋科长。”陈为恭说道：“现在我们先来谈谈接下来的工作，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才能重新抓住红党的尾巴？”


    宋有权看着林怀民问道：“小林你那里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林怀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就认识那一个红党，其他的只有学校的进步学生了。


    余淮章道：“那我们就跟踪那些学生。红党总会联系他们的。”


    宋有权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办法不行。”


    “先不说学生群体太大，人数太多。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这么做纯粹就是撞运气。”


    “而且，小林已经回来。那些红党肯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红党知道了，那些学生也就知道了。只怕红党短时间内不会现身了。我们拖不起，也耗不起。”


    “再一个，那些学生当中，好些人非富即贵，个个都有背景，招惹一个，就可能引来一群。我们虽然不怕，可是麻烦多了，在沪上也会变得寸步难行。”


    “王诗安的教训就在前面，我们可不能犯这种错。”


    “站长，我们最好还是另想办法。”宋有权对着陈为恭说道。


    ……


    陈为恭点了点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招惹麻烦。于是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宋有权上前一步，回应道：


    “站长，卑职从昨天到今天，复盘了红党张凯的所有行动。”


    “卑职发现，大部分时间里，他的所有行动，全都是固定的。也就是说，他有着自己的行为逻辑。”


    “不管是因为他的小心谨慎，还是因为囊中羞涩，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他的生活很枯燥乏味，也很单调，就是重复上下班路上。”


    “之前我们已经排查了他上下班路上接触的所有人，也证明了这些人与红党没有关系。”


    “但是，唯有一个人，我们无法确定。就是那个卖鸡的。”


    “站长，我先说说我为什么怀疑他有问题。”


    “首先，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张凯上下班的路上，而且，只出现过那么一次。那么请问，他之前是干什么的？在哪里工作？或者说他在哪里卖鸡？”


    “如果他长时间在那附近工作，为什么附近会没有人认识他？”


    “其次，就是张凯的行为逻辑几乎是固定的。所以他上班的时间几乎一致，到达印刷厂的时间也是差不多的时间范围。”


    “但是那天，他为什么偏偏在卖鸡的人跟前停下来了？”


    “如果说，他是为了吃鸡。难道他不害怕耽误上班吗？他买了鸡，完全可以拿到厂里去，然后再带回家的，这样上班和吃鸡两不误。甚至还可以在厂里让大厨直接做好。”


    “偏偏，他选择了把鸡带回家。为什么？要知道他这一来一回，上班肯定会迟到的。”


    “所以，我敢肯定，这个买鸡的，肯定有问题。他很可能就是张凯的上线。”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张凯没有去联络过任何其他的红党。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去联系其他人，他只需要被动的等待联系就可以了。”


    “只不过不巧的是，他的上线联系他的那一天，我们刚好被特高课埋伏，这也让在家里的张凯惊醒了。”


    “他只需要去门后观察一下，就能发现已经被监视了。所以他这才趁着我们和小日子交火的时间逃跑了。”


    “站长，我感觉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卖鸡的，肯定就距离红党不远了。”


    “那就去找，找到他。”陈为恭说道。


    “是。”宋有权和余淮章、林怀民立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