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瘸子摸了摸鼻子，说道：“姚先生是行家，我也不瞒您，这是一件东西上的鼻子。”


    姚镇东点了点头，把东西推回去，说道：“可惜，不值钱了。”


    “这，这怎么可能，那么大一片……”宫瘸子急忙道。


    姚镇东目光一闪，宫瘸子说的是一大片，而不是一尊。他摆摆手，说道：


    “宫二哥，东西不是看大小的。你这东西不值钱，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来嘛，你这东西你也看到了，灰蒙蒙的，是青玉的。这玩意儿，除了大户人家，还有宫观寺庙，会用来雕琢礼佛的雕像，很少有老百姓喜欢；更不要说是收藏了。”


    “二来嘛，你这东西已经碎了，甭管碎成多少块，只要碎了，那价值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你这东西，全乎的拿过来，一个不少，我看年代，给你三块到五十块大洋。这还是看在街坊四邻的面子上。”


    “你要是拿到黑市上去，问都不会有人问。”


    “宫二哥要是只有这一件，那就不必带来了。我拿两块大洋，就当交个朋友。”


    宫瘸子喏喏的说道：“这，这也太黑了！”


    姚镇东笑了笑，把东西重新给他包好，说道：“要不，宫二哥你去别家问问？市面上古玩店不少，也许就有人喜欢。”


    宫瘸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姚镇东心里瞬间有底，这些东西，肯定来路很有问题，甚至不敢出现在明面上，这可有意思了。


    ……


    看着宫瘸子失望的离开，姚镇东笑了笑，把他送到门口。


    “一块破石头也拿出来，好意思吗。”谢妈妈没有看到稀奇，不由不满的嘀咕道。


    “那东西真不值钱？”谢婉珍问道。


    姚镇东摇了摇头，说道：


    “说不好。”


    “只看雕工，那鼻头圆润饱满，鼻梁高挺，线条流畅细腻，不是凡品。这东西更像是某个佛像的一部分。”


    “而且腐蚀严重，又光泽细腻，应该是出自甘肃、山西、陕北一带。那里常年风沙大，沙土如磨，才能打磨出这样的成品。”


    “先看看吧，我给的价格区间很大，他背后那人要是有心，还会来的。不来也没有关系，这东西牵连也大，我也懒得沾手。”


    谢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有危险又极为赞同的点点头。只有谢婉珍一点也不信。


    回到楼上，想到之前无意中看到过的，报纸上报道过，甘肃敦煌被盗的新闻，只怕跟这些人有些关系。


    呵呵！一大片？宫瘸子不懂，说漏了嘴。却也说明了这东西是凿下来的，一片山崖上凿下来的群雕？


    “这些可都是国宝啊。”姚镇东低声自语道。


    ……


    闸北棚户区。


    宫瘸子离开之后，直接来到了这里。


    避开地上脏兮兮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穿过污水横流的臭水沟，宫瘸子敲开其中一扇木门。


    开门的大汉警觉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让他进来，露出门背后两个拿着枪的大汉；开门的汉子又探出头看了一眼，这才关上门。


    一旁的破烂堆里，一个脑袋顶着茅草探了出来，嘴里咬着一块骨头点了点头，又重新缩了回去，这才发现破烂堆后面，掏出来一块地方，刚好够一个人窝在那里。


    进到屋里，三个大汉朝着侧屋走去，宫瘸子进了里间，就看到一个眉目英气的女子，满脸惨白的靠在墙上坐着。


    “你来了，怎么这个时候回来。”那女人问道。


    宫瘸子笑了笑，凑过去摸了摸女人额头，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说道：“姓姚的回来了，我把东西给他看了看。想着待在家也没事，过来看看你。”


    “哦？他怎么说。”女人不动声色的问道。


    宫瘸子嘿了一声，显然不太满意，说道：“姓姚的说这东西不值钱，我看他还不如徐四爷实在呢。”


    女人不为所动，说道：“你把事儿跟我学学。”


    宫瘸子点了点头，把事情说了一遍，看着女人一脸古怪，不由摸了摸脸问道：“怎么啦？”


    女人叹了口气，避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说道：“你啊！算了，人家看的比你明白。你明天再去一趟，请他走一趟，就说你背后的人诚心邀请。”


    看宫瘸子还不明白，女人也懒得继续说，指使着他干这干那去了。宫瘸子也不生气，反而有些乐此不疲。一时间倒是有种温馨。


    ………………


    天津。


    夜雨下，孙永勤站在一处屋檐下，靠着墙点了根烟，看着街道对面的店铺神色不动的观察着。


    蓦然，他警觉的后退一步，让自己藏进柱子后面。


    随即就看到一队蓝色中山装，冒着雨，沉默不语的朝着对面的店铺靠了过去。


    很快，雨里一阵枪声响起，孙永勤不敢停留，猫着腰绕过柱子，贴着墙就要快步离开。


    “哗啦”一声，孙永勤一回头，就看到对面店铺的二楼，一个瘦弱的男子抱着一个公文包从楼上跳了下来，对方落地的一瞬间，‘咔嚓’一声，显然腿被摔断了。


    就在瘦弱男子绝望之际，他就看见了对面的孙永勤，一咬牙，直接把公文包扔了过去，喊道：“跑，快跑！”


    孙永勤不敢犹豫，捡起公文包飞快跑了起来。


    “站住，什么人？”身后一声喝问响起。


    孙永勤心里一惊，不敢回头，一个冲刺跨步跑进身旁的巷子里，飞快朝前跑去。


    “站住！”身后的人大喊一声，追了过来举枪就射。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孙永勤的身体射进一旁的墙上，孙永勤胳膊一疼，心里一颤，一把撞开身旁的木门冲了进去。


    两个拿着枪的中山装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追了过来。看着摇摇晃晃反弹关上的大门，两个人分开两侧，其他一个探头朝着门里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摇了摇头。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飞快的跑了过来，领头的大汉喝问道：“怎么回事？”


    守在门口的一个中山装急忙道：“我们在那边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我看见他捡到公文包直接跑了。”


    “人呢？”领头的大汉喝问道。


    那个指了指门口说道：“我一枪好像没有打中，对方躲进去了。”


    领头的大汉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四散开来，其中一个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踹在门上，咣当一声踹开门，一伙人立刻蜂拥而入。


    片刻之后，几个中山装押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队长，人跑了！”


    “特么的 ，那边一个活口都没有，这边还让人跑了，给我搜。”领头的大汉气急败坏的下令道。


    很快，一群人冒雨在附近搜索起来，可惜，雨越下越大，很快模糊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了。


    “队长，这个……”


    就在领头的大汉一脸怒气的时候，一个声音远远传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截染血的布条。


    “他受伤了！”领头的中山装大喜，厉声道：“他受了枪伤，跑不了！打电话回去，所有的医院诊所都给我盯死了。通知警察局，挨家挨户，全城大搜捕！”


    “是。”几个中山装立刻应声道。


    领头的中山装握紧了手里的布条，狠狠的道：“看你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