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别人之前，先反省反省自己，您二位若是值得尊敬，我也不能说出那样的话。”


    “不行，我不能让这顶帽子莫名其妙扣自己头上。”


    沈绮说着说着站起身，“我去问问大院其他人，看看他们觉得方毅背着我和沈宝珠参加舞会，当众亲吻，方叔叔说这是男人正常的逢扬作戏，是怎样的行为。”


    沈绮是不想加重方爷爷的病情，才没有把事情闹大。


    并不代表她不想。


    方红军和丁梦姝敢借着辈分指责她，那她就捅破天，看看谁的颜面更扫地。


    “站住！”方红军腾一下站起来，低吼，“你给我回来！”


    沈绮连沈从军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方红军的话。


    丁梦姝只能去将人拉住。


    陪着笑脸，好声好气的哄。


    “叔叔阿姨情急，说话不好听了点，你咋还当真了。”


    “来来来，茶还没喝完，你坐下喝。”


    沈绮也没太挣扎，借坡下驴的坐下了。


    这一幕看的汪桂花目瞪口呆。


    她知道沈绮的性格发生了改变，可万万没想到已经变成了这样。


    还记得在周家村时，沈绮老实的跟鹌鹑一样。


    你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存在偷懒，顶嘴，磨洋工这些事。


    不过是到城里三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似的，陌生的叫她心惊。


    方红军又气又恼，又不敢教训沈绮，憋着一股窝囊火。


    他干脆不出声，撇开头喝水。


    丁梦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小绮，阿姨知道，小毅是做了些不着调的事，伤了你的心。”


    “可你也晓得，他一直就是这个性子，放荡不羁爱自由。”


    “等他年纪大一些就会收心的，阿姨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好吗？”


    沈绮面无表情。


    好你个麻花。


    见她这个表情，丁梦姝把声音放的更软了。


    “好，那就算是我们同意你们解除婚约，但能不能假装演一下，哄一哄你方爷爷？”


    “你方爷爷的情况就这样了，没有多少日子，至少他在的时候别让他为你们两的事伤心动火。”


    “小绮，算阿姨求你了，就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你委屈一阵，行吗？”


    沈绮眼睫颤了颤。


    她记得方爷爷上一世在她和方毅结婚后半年便去世了。


    算算就是今年冬天的事。


    现在看方爷爷的情况比上一世同时期要好一些，说不定能多活一段日子。


    要答应吗？


    沈绮内心是极不情愿的。


    哪怕只是在方爷爷跟前演戏，其他时间她和方毅各过各的，无任何干系。


    可只要一想到要和方毅假装恩爱，她就浑身难受。


    可不答应，沈绮良心上又有点过不去。


    很纠结。


    “我考虑考虑吧。”


    一时之间，沈绮做不了决定。


    丁梦姝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这很麻烦你，可现在我们也不敢和老爷子说起你们解除婚约的事，万一有个好歹，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从方家出来，沈绮心里沉甸甸的。


    她很迷茫，也很纠结。


    对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沈绮可以痛下杀手。


    可对自己给予过温暖关怀的人，沈绮很难做到杀伐果决，除非对方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方爷爷除了有些固执和钻牛角尖，并没有哪里对不起他。


    他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很大概率有些糊涂了。


    并想不到方毅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在他眼里，方毅有些不着调，但总体还是个不错的孩子，所以才会想要她和方毅结婚。


    沈绮很苦闷，在大院里随意溜达。


    路过电话亭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想了想，过去投币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对方迟迟没接。


    这个点了，韩凌霄估计也不在办公室。


    沈绮说不上多失望，只是有些怅然。


    正准备挂，听筒那端传来男人略带急促的询问。


    “喂？是沈绮吗？”


    “凌霄哥。”


    沈绮眨眨眼，极速下落的情绪仿佛被人托住了。


    韩凌霄努力喘平呼吸，他刚出办公室，走到一楼的时候，忽然听到电话响。


    起初以为是幻听，但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电话一定是沈绮打来的。


    他以最快速度上楼，进办公室接起了电话。


    “真是你。”他语音里有笑意，“我猜电话是你打的，没想到猜中了。”


    “加班到这么晚吗？”


    “处理一点事，就晚了些，平时已经下班了。”


    “薛浩然的事还没郑重说声谢谢。”


    “不用。”


    “凌霄哥，我有些苦恼。”


    沈绮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


    虽然她感觉自己和韩凌霄说这些不合适，可她好像也没有其他能说的人了。


    “什么苦恼？”


    “我想和方毅解除婚约，但不知道怎么跟方爷爷开口，他老人家对这门婚事异常固执，之前提过一次，方爷爷就没同意。”


    “丁阿姨说方爷爷身体不好，希望我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和方毅假装演一段时间，演到方爷爷去世。”


    “我不想答应，可……又怕刺激到方爷爷。”


    韩凌霄略一沉吟：“方爷爷是老革命了，按道理承受能力应该很强。”


    那可是经历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兵，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人。


    怎会因为方毅和沈绮的退婚就受到刺激。


    沈绮语气低低的：“可现在谁也不愿意去赌，没人愿意做这个恶人。”


    尤其是她。


    有着上一世的记忆。


    虽说方爷爷的离世，主要还是因为年轻时受伤太多，留下的隐疾旧症严重损耗了身体。


    但她的确告状很多次，让方爷爷生气了很多次。


    情绪起伏太大，对方爷爷的负担是很重的。


    韩凌霄大概明白了。


    确实，对于沈绮一个年轻女孩来说，要背负上一条人命，是很沉重的。


    “我可以来做这个恶人。”


    她不想背负的，那就他来背负。


    “我会找个时间拜访方爷爷，把这些年方毅的所作所为和方爷爷讲述清楚，你看可以吗？”


    沈绮先是愣住，而后哭笑不得。


    “凌霄哥，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