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叶鸿来了。


    他几乎每天都是中午过来，汇报王勇的行踪。


    毕竟晚上他要盯梢，白天要上课，就中午空一些。


    沈绮在胡同口等他。


    等到人，沈绮一边吃饭，一边听叶鸿汇报。


    “你要不也吃点，算作是工作餐。”沈绮上一世也接受过叶鸿的善意。


    现在也就下意识的想对他好一点。


    叶鸿摇头：“我吃过了。”


    话是这么说，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沈绮在吃方面从来不苛待自己。


    一个人点了两个菜，配上白米饭，吃的喷香。


    叶鸿努力控制自己眼神不要看向盘子里的青椒肉丝和葱爆羊肉。


    这两个菜，他一个学期都不一定吃上一次。


    沈绮没有勉强，继续吃饭。


    “和之前一样，王勇睡到中午才醒，下午会回父母家蹭饭，晚上四处溜达。”


    叶鸿不是天天满课，他只要有空闲，就会带上书本去盯梢。


    这段时间，他对王勇的了解越深，就越替陈丽不值。


    难怪那时候总觉得陈丽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


    摊上这样不求上进的丈夫，谁能高兴起来？


    只可惜，陈丽进修完终究还要回来，他知道他们有一个儿子。


    陈丽能救一个陌生人，说明她心肠很好。


    她是不会轻易抛下儿子的。


    沈绮不意外王勇每天无所事事。


    真找工作，努力上进了，才是恐怖故事。


    “他从前天开始，每天都会去找一个叫高良的人喝酒。”


    “我打听了一下，他们之前是同一个厂子里的，前后脚被裁。”


    “高良后来重新找了个工作，但又被裁了，他妻子受不了，提出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


    沈绮：“这两人倒是同病相怜，难怪能凑一块借酒浇愁。”


    叶鸿抿抿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不用吞吞吐吐。”


    “我昨天晚上在门外听了会，两人都在骂各自的媳妇。”


    “王勇说等陈丽回来就打断她的腿，让她再也不能乱跑。”


    沈绮嘴角往下压了压。


    这才是真的王勇。


    那个每天来胡同口张望的王勇是在演戏。


    叶鸿语气沉沉：“你要是能联系上陈老板，一定要劝她别回来。”


    沈绮想了想，“你今天下午还有课吗？”


    “有一节，四点以前能上完。”


    “那你上完过来，带我去高良家看看。”


    “好。”


    沈绮把两盘菜扫光，付了钱，出了小饭馆。


    路过一个包子铺，买了一袋肉包子塞叶鸿怀里。


    “这是对你这段时间的奖励，你完成的很好，我很满意。”


    叶鸿往外推的手一顿，“谢谢沈老板。”


    劳动所得，他拿的心安理得。


    “你回学校吧，不用送了，就这几步路。”沈绮挥挥手，“等会见。”


    叶鸿：“我下午上完课就过来。”


    转过身，叶鸿迫不及待拿出一个肉包子塞嘴里。


    白面的大肉包，咬开里面还有肉汤。


    简直能把他香个跟头。


    叶鸿其实每天都吃不饱，但他都是咬牙忍了，实在饿的厉害就喝水。


    潘鑫有时候嘲笑他，说他走路肚子里的水晃荡响。


    家里实在太穷了，叶鸿也会勤工俭学，会做家教。


    但赚的钱只留下一点点，其他的都寄回去。


    他父亲前年做工摔下来，脊椎受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母亲本来就体弱，家里还有弟弟妹妹。


    叶鸿当时读大一，差点就休学打工去了。


    是母亲劝住了他。


    “你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妈听人说了，大学生金贵，毕业了能找到很好的工作。”


    “你好不容易考上了，只要熬过这四年，未来一片光明。”


    “家里你别担心，妈会撑住的。”


    本来他这学期也是要勤工俭学做家教的。


    去申请勤工俭学，结果名额落在了家里条件更差的同学身上。


    家教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


    要不是沈绮给了一份盯梢的兼职，叶鸿都打算去扛大包了。


    四点过十分，叶鸿来了。


    沈绮剪完手里的客人，就不再接剪头发的单了。


    洗头还是可以的，吹头发有孙卓。


    这小子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了，有点天赋，剪头发这种高难度的暂时不能上手。


    吹头发还是没什么问题。


    沈绮放心的跟叶鸿出门了。


    客人忍不住八卦：“这是你们沈老板的男朋友吗？”


    给客人洗头的柳芳芳连忙解释：“不是，是普通朋友。”


    “也是，那男孩子长得还行，但一看就是穷苦家的孩子。”


    客人头头是道，“这找结婚对象，还是要看家庭条件的，家里太差的嫁过去不好受，不仅不能给小家庭搭把手，还要搭进去不少。”


    陪聊也是服务内容之一，柳芳芳附和了几句，客人顿时身心舒畅。


    ……


    高良家在一片家属楼里。


    是他媳妇单位家属楼，在四楼。


    家属楼没有建在厂里，而且是好几个厂子混合的，所以进出没人阻拦。


    “王勇一般七八点才过来。”叶鸿说。


    沈绮点点头，顺着楼梯往上。


    楼道不宽，两个人并行走有点困难。


    扶手是铁管做的，有些地方锈了，空了好几根。


    存在一定安全隐患。


    家属楼一共七层，一层有六户，楼梯就一个，在中间。


    沈绮站在七楼往下看，问叶鸿：“王勇一般什么时候回去？”


    “宿舍有宵禁，我一般九点多就回学校了。”叶鸿有些惭愧。


    沈绮给的钱还挺高，比他勤工俭学和家教加起来还多。


    但现在沈绮问问题，他却答不上来。


    “没事。”


    沈绮表示理解。


    毕竟叶鸿是个穷学生，大晚上的，不回宿舍去哪儿待一晚？


    现在不是夏天，随便找个长椅就能躺。


    沈绮下楼，让叶鸿先回去。


    她今晚自己亲自盯。


    叶鸿犹豫：“沈老板，你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我和你一起吧。”


    “可以。”


    沈绮已经交代过柳芳芳，今天由她锁门，她不回店里也没关系。


    二人索性在附近找了个书店打发时间。


    吃了晚饭后，叶鸿带沈绮去了他盯梢的点。


    “这是个夹角，我弄了个树墩在里面，坐下来基本没人会发现。”


    “就是有点冷。”


    叶鸿挠挠头，“要不我先盯一会儿，沈老板你去暖和的地方待着，等下再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