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能去哪散心？”皇甫恒没好气道。


    “听闻太上皇最近日日煎烤肠吃……”


    远胜的话没说完，皇甫恒抬手制止他。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心里烦得很，还去太上皇那里，继续找气受么？


    灾民这么多，短期内的粮食他可以解决，只是眼下就要过冬了，灾民没有住的地方，又没有充足的过冬衣食，害怕他们没法熬过这个冬天。


    要是给他们建房子，朝廷银库又负担不起。


    太上皇肯定已经知晓此事，他若是此时过去，不是正好撞枪口上了嘛？


    “那……奴才听闻三皇子的新军营来了好几个奇人，倒是把新军营管理得有模有样，不如陛下瞅瞅去？”


    皇甫恒：……没兴趣！


    远胜一边说一边关注主子的神色。


    见主子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道，“长公主又在练骑射……”


    “只可惜苏太傅画舆图去了，不然一定有法子……”


    “陛下，要不咱去顾府？”


    “去！”


    几乎是一瞬间，皇甫恒条件反射地说道。


    远胜看主子有反应，心头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张罗去了。


    只希望陛下吃上美食以后，能好好放松心情。


    就如陛下之前，没有心思批阅奏折，吃到顾老板做的美食以后，那效率高得出奇。


    *


    马车一晃一晃，很快到了顾府门口。


    皇甫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没踏进顾府，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他脸上浮现出笑容，大手一挥，让远胜提着东西跟自己走。


    顾府内，顾言曦正在整理番茄种子，等这俩月地里堆完肥，一二月就可以育苗，三四月种到地里，六七月就可以收获了。


    只是目前的种子数量太少，最多只能种半亩地，这一季的番茄还不能大肆挥霍，要把种子留下来，下一季继续种。


    等到数量够多的时候，才能大量做菜。


    到时候不管是做番茄味的火锅锅底，还是番茄酱，都不缺番茄了！


    而且这个环境下，吸收过天地之精华的番茄，哪怕是直接生啃，或者撒一层白糖糖渍，都会非常美味！


    顾言曦把种子小心地锁进柜子。


    她刚走出房间，就见顾秋小跑过来，“姑娘，黄老板来了。”


    皇帝？


    他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顾言曦理了理衣裳，没有不妥之处，连忙迎出去。


    “黄老板，快请坐。”


    她把人迎上高位，命人端来茶水和点心。


    两人闲唠了会儿，问到皇甫恒想吃什么的时候，皇甫恒没有胃口。


    顾言曦感受着天气的凉意，心头顿生一计。


    干脆围炉煮茶算了！


    把烧烤架子搬出来，坐一壶茶在上面，旁边烤几个小地瓜。


    顾言曦觉得差点意思，又切了点骰子牛肉和羊肉，放在烧烤架上一起烤。


    另外烤肠必不可少，牛肉丸和鱼肉丸也烤了一些。


    这样看上去，简简单单的围炉煮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皇甫恒闻着空气中的各种香味，夸赞道，“顾老板随随便便做点吃食，都如此美味。”


    他今日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要说美食最能治愈人心。


    皇甫恒最开始还没胃口，一块蘸了烧烤料的牛肉入嘴，瞬间激发了他的食欲。


    牛肉咬下去汁水四溢，带着独特的油脂香，很有嚼劲。


    秘制烧烤料麻辣鲜香，感觉就该搭配牛羊肉一起吃，味道之绝，毫无违和感！


    一块又一块牛羊肉塞入嘴里，烤肠也熟了，又吃了一根烤肠。


    皇甫恒在宫里经常吃烤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顾老板这里的味道最好！


    接下来就是牛肉丸和鱼肉丸，丸子表皮烤的焦香，咬下去非常弹牙。


    不知道顾老板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小小丸子，有如此绝的口感？


    皇甫恒吃得尤其满足，方才的不开心消失了一会儿。


    但是吃饱喝足以后，依然要面临现实问题。


    “咱们方能吃饱喝足，只是城外的难民，还在忍饥挨饿……”


    皇甫恒长长叹了一口气。


    顾言曦总算明白，皇甫恒刚才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是担心难民！


    城外的难民数量不少，每天都聚集在一起等着领粥喝。


    若是天气温和尚且能将就一下，但这气温一日比一日冷，等到冬日大雪一下，他们就扛不住了。


    所以在大雪来临前，必须先把房子的事情解决好，再就是囤过冬的食物。


    无论是哪一样，以这些人的能力，都没法办到。


    难民在京都城外，天子脚下。


    天子若是眼睁睁看着不管，又有谁能管他们？


    顾言曦倒是有办法解决，但是就凭她一人之力，想要解决数以千计的难民，终究是杯水车薪。


    所以，这事还得皇甫恒和百官们一起配合。


    “陛下，您若是信得过我，我有一计。”顾言曦说道。


    皇甫恒眼睛顿时一亮。


    顾言曦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非没有八成把握，她都不会提。


    如今有法子，他自然是要听一听的。


    “我知道有一种食物，叫做压缩饼干，制作的时候加入各种食材，可以满足人们的日常所需，最主要的是，这种东西可以直接吃，而且体积小易储存，最少可以保存两个月不腐坏。”


    现在难民的情况，最适合即食的食物，不用开灶动火。


    携带也很方便，不需要占用太多的地方，更不用搬来搬去。


    若是在环境恶劣的情况下，拿出来咬一口续命，比什么都强。


    皇甫恒仔细听着，压缩饼干？竟然有这么多好处？


    他身为天子，掌控大烁全局，自然知道这种吃食的意义重大！


    光是听这些优势，他就已经想到，压缩饼干不仅适合难民，对在外行军打仗的将士们依然适用！


    “顾老板，你详细说说。”


    皇甫恒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有关压缩饼干的事。


    顾言曦仔细说，皇甫恒就认真听，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听到最后，皇甫恒双手一拍，“就这样决定了！”


    不过几息间，他话锋一转，“只是……我差个懂行的人来组织这件事情。”


    顾言曦眼皮子一跳。


    方才他反应这么激动，不是已经懂了吗？


    怎么现在还……？


    不会是，皇甫恒想让她来操盘吧？


    不行不行，她才不想卷入朝堂政事中，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言曦笑着打哈哈，“我突然想起还有一样吃食，我去去就回。”


    她避开皇甫恒的双眼，就当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不懂，就不关她的事喽。


    “等等！美食可以晚点吃，但是此事晚不得，我就觉得你很适合办这事！”


    顾言曦逃离的双脚一顿。


    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合着就是非她不可了呗？


    早知道，她就不多管闲事了……


    顾言曦转过身来，欠身行了一礼，“陛下，我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如何能撑得起大梁，您还是另择能人吧？”


    皇甫恒大手一挥，“这事好说！小胜子，把圣旨拿来。”


    顾言曦震惊地看他把一张空白圣旨铺开，用墨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下几排字。


    “顾家女言曦接旨——”


    顾言曦愣了片刻。


    这么……额，草率，哦不，洒脱的吗？


    “顾老板别愣着了，快接旨呀。”远胜提醒道。


    “民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家有女顾言曦献计有功，现特封为惜乐县主，因难民事重，特命惜乐县主总揽赈灾事宜，钦此！”


    念完圣旨以后，皇甫恒把圣旨往顾言曦手里一塞，笑道，“惜乐县主呐，最近朝中正在备战，所以你的俸禄先欠着，等这事结束以后，京都周边的县城，随便你挑。”


    顾言曦：……得了，打白工呗！


    *


    皇宫里，朝堂上。


    所有大臣已经到齐。


    他们接到宫里通知，说陛下有急事召见。


    无论是在温柔乡的、饭桌上的、还是外出游玩的，通通往皇宫里面赶。


    等众人到的时候，个个气喘吁吁，见陛下还没有来，赶忙整理仪容仪表。


    “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甫恒明黄的身影闪过，黄袍一掀，潇洒地坐在龙椅上，手掌微抬，“众位爱卿请起。”


    “今日召见各位，是有急事商议，想必大家都知道，城外难民之事……”


    皇甫恒先把难民的情况说了，然后马上入冬，安置这些难民的难处也说了。


    但是，朝堂之上，大家都很安静，无一人提出法子为他分忧。


    皇甫恒心头冷笑，他就知道，这些人只知道递奏折，凡是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利益的事情，个个就跟哑巴似的，不会说话了。


    他朝一旁的远胜道，“宣惜乐县主。”


    “宣惜乐县主觐见——”


    “宣惜乐县主觐见——”


    顾言曦正在偏房，声音一层一层传到她耳朵里，她立马跟着公公，来到朝堂上。


    大臣们疑惑地看着大殿外，见进来的是一个女子，脸色齐齐一变。


    “怎么会是女子？女子什么时候能参与朝政了？”


    “而且这不是顾家小摊的老板嘛？一介平民女子，还能议政了？”


    “荒唐，这简直荒唐！”


    ……


    大臣们私下里议论。


    最后，由齐太尉带头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自古以来女子不能议政，这样，这样怕是于礼不合。”


    “陛下，您三思呐～”


    “陛下，这等平民女子，有何资格能上朝堂？”


    朝堂上有意见的声音很多。


    而且越说越离谱，开始攻击顾言曦。


    远胜咳咳了两声，提醒道，“顾老板已被陛下封为惜乐县主，各位大人请注意些措辞。”


    惜乐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