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曦喝茶的手一顿，“这么快？”


    顾秋点点头，“据说提前出发了，姑娘，咱们要去吗？”


    “去看看吧。”顾言曦放下茶杯。


    好歹是曾经的“旧友”，就当去看热闹了，有时候她最爱看热闹了。


    大烁行刑的地方集中在西市市集口，从顾府过去要一会儿。


    为了尽快赶到，顾言曦租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过去。


    一路上，好些人朝那个方向走，都是去看热闹的。


    进入西市地界的时候，人山人海，更加热闹。


    现场人太多了，顾言曦的马车进不去，只好原地停下，她和顾秋走路过去。


    两人插着人缝，一路挤到最里面。


    这才发现行刑的队伍还没到。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起这次的死刑犯。


    哪里有热闹看，老百姓就会聚集在哪里。


    听说这次是个大官，还是大烁的叛国贼，众人纷纷惊呼。


    再得知是苟家，瞬间拍手叫好，争着抢着都要站个位置，亲眼看见苟家人头落地。


    “苟兴德不顾民生大肆揽财，两个儿子强抢良家妇女，活生生把人折磨致死，只要跟苟家沾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苟家人就是要死了才好！”


    “这算什么，听说苟家的大儿子，因为得罪了上头的贵人，早就被流放了，在边关被砍头；


    就是苟二公子有点可惜，苟家就属这个二公子还是个人，上次监狱失火被活生生烧死了，他是被自家老子连累了！”


    “对对对，苟家这么多年不干人事，现在终于处置他了。”


    “皇帝真是英明，铲除了京都一大毒瘤，以后咱们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啊呸，吐他口水子，都给我吐——……”


    ……


    在场的人，没一个希望苟家好的。


    顾言曦静静听着，不发表任何言论。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一阵涌动，朝两边分开，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原来是行刑的队伍来了！


    前面官兵一脸严肃，持刀开道。


    后面排着一长列囚车，以苟兴德为首，后面就是他的儿子，以及苟家的旁支。


    没错，苟兴德这次是诛九族，所以五服之内谁也没逃过！


    苟兴德的囚车从众人跟前经过，臭鸡蛋、烂白菜，通通朝他招呼过去。


    顾秋盯着他看了会儿，满脸疑惑，“姑娘，苟兴德关在大牢里那么久，怎么好像还长胖了？”


    顾言曦也觉得奇怪，拧着眉点点头，“是胖了点。”


    囚车上的人似乎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扭向这边。


    他一张脸上全是烧伤，伤口凌乱地布在脸上，到了毁容的地步，完全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头发凌乱不堪，上面也全是血渍，跟恶鬼似的，非常骇人。


    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那人死死盯着顾言曦这边，张开嘴想说什么，可他说了半天，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就是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姑娘，他好可怕。”顾秋缩了缩肩膀，不敢直视苟兴德的眼睛。


    “听说前段时间大牢走水，苟兴德被烧坏了脸，没想到连嗓子都熏哑了，真是恶人自有恶报。”


    这么多人在，顾言曦倒是不害怕，只是她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苟兴德想表达什么。


    囚车停在刑场门口，官兵分成两人一组，把囚车上的人押下来，两把大刀抵在囚犯脖子上，防止囚犯挣脱逃跑。


    囚犯的脚踝处上了重重的镣铐，走起路来哐哐响。


    这下没有囚车阻挡，大家更加肆无忌惮，扔臭鸡蛋的扔臭鸡蛋，吐口水的吐口水，一众囚犯低着头，都没脸把头抬起来。


    刑场的空地上，囚犯排成一列，每一个人的后面站着一个刽子手。


    只等上面的官儿扔令签，就可以砍头了。


    “行刑！”


    高位上，行刑官一声高喝，同时丢下一只绿头签。


    绿头签落地的那一刻，便无从头再来的机会。


    有小孩儿的大人顿时用手捂着孩子的眼睛，不让自家孩子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顾秋也把头撇向一旁，不去看。


    顾言曦则是用余光。


    恍惚看见已经行刑完了，她小声地跟顾秋说，“结束了。”


    她的话音刚落，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纷纷拍手叫好。


    顾言曦：……这恐怕是有史以来，大家看砍头最开心的一次了。


    顾言曦看完热闹，没有回家，坐着马车绕城南的郊区，去工坊视察。


    今日的城南不同以往，多了很多人。


    马车外头吵吵嚷嚷的。


    顾秋掀开车帘，看见外面的景象，“姑娘，他们好像都是难民。”


    难民？


    顾言曦也掀开帘子的一角，正好撞见有个妇人跌跌撞撞地冲上来，“姑娘，给点吃的吧姑娘。”


    这人一过来，好些老的少的都围过来，“求求你了姑娘，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


    顾秋看这些人可怜。


    伸手往衣袖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就要递给他们，被顾言曦拦下了。


    顾秋疑惑得看着她，顾言曦蹙着眉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动。


    马车继续前行，好一会儿才甩开一群难民。


    等外头无人了，顾秋才好奇地问，“姑娘，他们都好可怜，为什么不给他们银子啊？”


    有了银子，他们就可以进城买东西了，好歹能填饱肚子不是？


    而且那么多老人和小孩儿，没有吃得怎么熬啊？


    顾言曦淡定道，“你有没有发现这群难民有什么不同？”


    啊？不同？


    顾秋满脸疑惑。


    她在心头仔细回想。


    要说有不同的地方，就是来讨吃食的人，全是妇人、老人和孩子，没有一个男人。


    而男人都……


    “没错，男人都在后面坐着，好似根本不缺吃食的样子。”顾言曦接过话茬。


    顾秋点点头，表示认同。


    就是这样！


    真正饿极了的人，看见希望都是一窝蜂地围过来，哪会是那样一副悠闲的样子？


    而且她现在才想起来，那些难民的眼中，冒着绿光！


    顾言曦总结，“对，要说他们是难民，但又不全是。”


    顾秋还是不解，“那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