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扫了一眼大殿内。


    以太上皇和太后为首，皇帝和皇后分别侍奉左右。


    其他人，分为左右两个长列，根据地位往下依次排位。


    只一眼，她便收回视线，恭敬地行礼，“民女恭祝太上皇、太后娘娘圣体安康。


    恭贺陛下、皇后娘娘福寿双全；


    愿陛下万事顺遂，皇后娘娘容光永驻！”


    皇后看到人，非常高兴。


    抬了抬纤细的手指，“曦丫头来了，本宫特意给你留了一个位置，快入座。”


    顾言曦心头一怔。


    原本以为皇后叫她过来，是为吃食。


    没想到，竟然是让她一同入席。


    思乐看到顾姐姐来了，兴奋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顾姐姐，这里。”


    顾言曦谢过皇帝和皇后，便朝位子走去。


    走到德妃跟前时，德妃突然道，“慢着！”


    “皇后娘娘，在坐的各位要么是皇室柱石，要么是天家至亲，她一个低贱商女，同我们一起入席，这怕是会坏了规矩。”


    顾言曦眉头微蹙。


    她正要开口怼回去。


    思乐先她一步，“德妃娘娘，你身上穿的料子是商人供应的，吃的饭食、糕点不也是要经过商人供应，也没见你觉得低贱啊。”


    “思乐公主，你……”德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思乐还想要说，被皇后压下。


    皇后淡然道，“曦丫头是本宫的贵客，你一口一个低贱商女，德妃，你把本宫当什么了！”


    皇后语气冰冷，脸色难看。


    德妃看皇后发怒，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但脸上还是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她夹着声音道，“皇后娘娘，这礼仪尊卑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咱们不得不听呐～”


    顾言曦听出来了。


    这德妃口口声声礼仪尊卑，实际上，就是暗戳戳地说皇后不讲规矩。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宫后院更是水深火热，个个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


    这德妃是觊觎……皇后的位子！


    不行，她不能让皇后落人口实。


    她动了动唇角，正要开口说话，皇帝的声音又传来。


    “曦丫头不仅是皇后的贵客，更是朕的贵客，德妃，你是对朕不满？”


    德妃心头一惊。


    她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帮顾言曦和皇后说话。


    大殿内，全是看热闹的人。


    听到陛下这句话，也是一惊。


    德妃赶紧思索办法，方才话已经放出去了，她要怎么才能圆回来啊？


    突然心生一计，“陛下，臣妾只是担心，这民间来的厨子，会毁了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皇甫恒一巴掌重重拍在案上，“朕看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当朕眼瞎吗！”


    德妃没料到陛下会如此生气。


    她不敢再顶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臣妾知道错了。”


    “既然错了，那就得罚，德妃对皇后失敬，罚三月俸禄，抄写《宫规》《女戒》各十遍，皇后亲自检查！”


    “赶紧坐回去。”


    “是，谢陛下！”德妃恭敬地行礼。


    她心里都快恨死了，这个顾言曦，都是因为她！


    要不是她气着自己，她不至于失控冲撞陛下。


    这笔账，她要一起算！


    至于皇后么……哼，她有的是法子。


    太上皇和太后一直未说话，看皇帝很好地处理此人，他们非常欣慰。


    太上皇看无人再敢非议，缓缓道，“今日是皇后生辰，这次家宴，大家不必拘礼，随意就好。”


    “曦丫头，快开宴了，赶紧入座吧。”


    “谢太上皇、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


    顾言曦真诚道谢。


    她心里很清楚，他们如此维护她，一来是担心以她的身份，若是顶撞了德妃，会落人口实。


    二来，陛下亲自出面给她撑腰，日后众人见了她，便不敢再为难。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无权无势，便只有背靠大树，才能更好的生存。


    *


    随着一众舞姬翩翩入扬。


    宴席正式开始。


    御膳房的人早已准备妥当，按照顺序上菜。


    顾言曦虽在看表演，但是一直注意着旁边上菜的人，生怕出什么纰漏。


    “顾姐姐，快提前给我透露透露，今儿有啥菜呀？”


    思乐凑到顾言曦跟前，小声地问。


    “九大碗。”顾言曦回道。


    “九大碗！”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思乐捂着嘴，满脸兴奋，“是我生辰时做的那个九大碗吗？”


    “差不多吧，这次有新菜。”


    思乐一听，一双眼睛冒着亮光，“顾姐姐真厉害，又研究出新菜啦。”


    说完话，她返回自己的位置上，眼巴巴地望着宫人上菜。


    顾言曦的视线从一盘盘菜上略过，突然发现不对劲！


    因为这次既是皇宫宴会，又是皇后的生辰宴，所以她在摆盘上用了点心思。


    那盘菜，明显被人动过！


    再看宫人排列的位置，是皇后的那一份！


    她心里十分着急，可是宫人走得太快，已经快来不及了。


    顾言曦赶紧朝顾秋使个眼色。


    顾秋明了，朝宫人脚下扔了个荷包，宫人踩上去滑了一下，连人带菜一起摔在地上。


    皇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派吴嬷嬷过来查看。


    顾言曦赶紧过来解释，“吴嬷嬷，这位宫人脚滑不小心摔了一下，所有菜品都是一样的，让大家递进上菜就行，我去让御膳房补一份过来。”


    “如此，便辛苦顾姑娘了。”吴嬷嬷说道。


    顾言曦出了大殿，方才的宫人紧跟着出来，“方才多谢顾姑娘解围。”


    顾言曦严肃地看着她，问道，“这份菜，你动过？”


    宫人对上顾言曦的双眸，只见顾言曦面无表情，她害怕地道，“御膳房的规矩，凡是御厨做好的吃食，便不能随意翻动，奴婢不敢动菜。”


    顾言曦一直盯着她，好几息以后，看宫人并无异样，这才放过她。


    “今日之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想要活命就管好嘴！


    御膳房我有准备多的，你现在去端一份过来，还来得及。”


    “是，顾姑娘。”宫人哆嗦地行了一礼，便飞奔向御膳房。


    顾言曦让顾秋去大殿内帮忙收拾，她自己则带着春夏两人，朝御膳房走去。


    边走边闻了闻手上的粉末，有毒！


    是谁敢给皇后下毒！


    今日的吃食全部经由她的手，大殿上任何一个人因为吃食出问题，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她得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