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酱料之争

作品:《四合院:从傻柱徒弟开始

    许砚秋扒着四合院的砖墙翻进来时,后脖颈还沾着晨雾的潮气。


    他怀里的账本用旧报纸裹得严严实实,贴在肚皮上像块烧红的烙铁——那是昨夜和小赵从轧钢厂档案室摸出来的宝贝,此刻却比不上厨房里那罐刚兑换的「秘制酱料」紧要。


    "秋子!


    再磨蹭面案都该长毛了!"傻柱的大嗓门从厨房窗户炸出来,惊得院儿里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许砚秋手忙脚乱把报纸包塞进柴火堆底下,又拍了拍裤腿的灰,这才猫着腰溜进后厨。


    灶上的大铁锅正咕嘟冒泡,五花肉在油里滚得金黄。


    许砚秋盯着灶膛里的火苗,耳尖动了动——师父这会儿正蹲在门口和秦京茹唠嗑,说的是棒梗又把教室玻璃砸了的事儿。


    他赶紧从围裙兜里掏出个青瓷小瓶,瓶身还带着系统空间的凉意,标签上歪歪扭扭写着"酱香十里·初级版"。


    "叮——"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弹开,淡蓝色的字晃得他眯眼:【检测到宿主使用兑换道具,触发隐藏任务:十人认可新口味(当前0/10)。


    失败惩罚:连续三日承包食堂洗碗池(含隔夜油碗)。】


    许砚秋手一抖,差点把半瓶酱料泼进锅。


    他赶紧捏住瓶颈,余光瞥见赵婶正端着空菜盘往回走,老花镜滑到鼻尖上,嘴里还念叨着"这月煤票又不够"。


    他故作镇定地用锅铲翻了翻肉,油星子溅在手腕上也不躲,心里直犯嘀咕:"师父最恨偷改他的老方子,要是被发现......"


    "小许子发什么呆?"赵婶的橡胶手套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赶紧把糖色炒上,傻柱师傅说了今儿红烧肉要多做两锅。"


    许砚秋喉结动了动,趁她转身洗盘子的功夫,快速拧开瓶盖——深褐色的酱汁刚触到热油,厨房突然腾起一股浓香,像是晒透的陈皮混着山核桃的焦香,直往人鼻腔里钻。


    他手忙脚乱调低火候,锅盖"当啷"一声磕在锅沿上,惊得赵婶差点把洗洁精瓶摔了。


    "哎呦喂!"赵婶扶着胸口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锅沿,"今儿这肉咋比昨儿香这么些?


    你加啥好东西了?"


    许砚秋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攥紧围裙,脸上堆出傻呵呵的笑:"赵婶您闻错了吧?


    就...就师父那老方子,糖色炒得透罢了。"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赵婶的脸——老太太的嘴角正不自觉往上翘,皱纹里都浸着馋意。


    "许砚秋!"傻柱的身影突然笼罩在门框上,手里拎着半扇刚割的猪肉,"发什么愣?


    把这肉切了!"


    许砚秋差点蹦起来,青瓷瓶"啪嗒"掉进围裙兜里。


    他接过猪肉时手都在抖,切肉刀在案板上剁得"咚咚"响,余光却一直往前厅飘——第一锅红烧肉刚端出去,就听见前堂传来"吸溜"声。


    "刘会计?您今儿来得早啊?"卖饭窗口传来打菜师傅的吆喝。


    许砚秋耳朵竖得老高,就见刘会计端着搪瓷缸子冲进来,油光水滑的分头都跑乱了:"小许子!


    你这红烧肉不对劲啊!"


    他心里"咯噔"一下,切肉刀差点砍在指头上。


    可刘会计下一句话就让他差点笑出声:"我就说嘛,这味儿咋跟我老家的酱肉一个香法!


    我猜了啊,这叫...叫''十里香红烧肉''!"


    "叮——任务进度1/10。"系统提示音轻得像蚊子叫。


    许砚秋赶紧把切好的肉片码进托盘,扯着嗓子喊:"刘叔猜对了!


    鸡蛋在窗口领啊,可别让棒梗那小子抢跑了!"


    这一嗓子跟炸了锅似的。


    前堂原本稀稀拉拉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有拿铝饭盒的老职工,有拎着菜篮子的家属,连传达室的老张头都拄着拐棍挤进来:"我也猜!


    我猜这叫''香得跺脚肉''!"


    "2/10。"


    "我说是''赵婶夸肉''!"


    "3/10。"


    许砚秋切肉的手越来越快,刀背在案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他望着前堂排到门口的长队,又瞥了眼躲在墙角的赵婶——老太太正偷偷用舌头舔嘴角,见他看过来,立刻把围裙往脸上一蒙:"看啥看!


    我...我去刷锅!"


    "7/10了!"许砚秋数着系统提示,额头都冒了细汗。


    他正想再添把火,突然听见前堂传来阴阳怪气的嗤笑:"哟,这味儿倒挺冲,可红烧肉讲究个肥而不腻,你们闻闻这油星子——"


    许砚秋手一抖,切好的肉片"哗啦"撒了一地。


    他抬头望去,就见许大茂揣着双手站在队尾,皮夹克的拉链故意拉得老低,露出里面印着"大哥大"广告的红秋衣。


    那家伙正眯着眼睛嗅空气,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活像只盯着鱼篓的猫。


    "8/10。"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可许砚秋的后颈却泛起凉意。


    他弯腰捡肉片时,瞥见许大茂的皮鞋尖正慢慢往前挪,离卖饭窗口只剩三步——那口装着秘制酱料的青瓷瓶,还在他围裙兜里搁着呢。


    许大茂的皮鞋尖在青石板上碾出半道儿白印子,终于停在卖饭窗口前。


    他故意把皮夹克往两边一扒,露出红秋衣上"大哥大热线139XXXX8888"的烫金字样,扯着嗓子道:"各位老少爷们儿听我说——"他伸着食指戳向窗口里的瓷盘,盘底还粘着两滴琥珀色的肉汁,"这哪是红烧肉?


    分明是酱油泡出来的!


    你们瞧这油星子,亮得能照见人影儿,吃多了准堵嗓子眼里!"


    前堂的热闹劲儿像被兜头泼了盆凉水。


    排队的老张头举着铝饭盒的手悬在半空,赵婶刚要往刘会计饭盒里多舀块肉,勺子"当啷"掉进汤盆。


    许砚秋的后槽牙咬得发酸——这许大茂最会挑软处下刀,知道厂里老职工最忌讳"油腻"二字,当年傻柱做的粉蒸肉油多了点,能被他念叨三个月。


    "大茂兄弟说得在理。"


    一道带着川味口音的浑浊嗓音从后厨挤进来。


    王师傅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围裙,腰上还别着把磨得发亮的片刀,正用大拇指蹭着刀背:"红烧肉讲究个''肥而不化,瘦而不柴'',火候得慢煨三个时辰,糖色得炒出枣红亮。"他斜睨着许砚秋,眼角的皱纹拧成个结,"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岂是他一个小毛孩能改的?"


    许砚秋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早料到王师傅会跳出来——这老头在食堂干了三十年,连傻柱都得喊他一声"王叔",最见不得年轻人折腾。


    可系统任务才到8/10,要是被这俩搅黄了......他余光瞥见赵婶正偷偷把刚才舀多的肉往回拨,急得后脖颈直冒冷汗。


    "瞎嚷嚷什么呢?"


    傻柱的大嗓门像炸雷似的劈开人群。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炊饼,油星子沾在蓝布工作服前襟上,正瞪着许大茂:"你吃了还是尝了?


    在这儿当裁判?"说着抄起双竹筷,从窗口里夹起块颤巍巍的红烧肉。


    许砚秋的呼吸都停了。


    他看着师父把肉块送进嘴里,喉结动了动——那是傻柱尝菜时的习惯性动作。


    前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煤炉的"呼呼"声,王师傅的片刀在围裙上擦得更勤了,许大茂的嘴角慢慢翘成个得意的弧度。


    "嗯......"


    傻柱的眉毛忽然挑了起来。


    他又咬了一口,腮帮子鼓得像含着颗杏,眼睛慢慢眯成两道缝:"这味儿......有点像我年轻时候的味道。"他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震得瓷盘跳了跳,"对了!


    七六年我在四川支农,队上王大爷家的酱肉!


    那时候我蹲灶前偷学了半宿,就差没把人家酱缸扛回来!"


    许砚秋的心脏"咚"地撞在肋骨上。


    他看着傻柱的嘴角沾着肉汁,笑得跟个孩子似的,赶紧低下头揉面——要是被师父看见他发红的耳尖,准得说他"毛躁"。


    可手底下的面团被他揉得"啪啪"响,活像在打许大茂的脸。


    "得嘞,我这嘴馋的老毛病又犯了!"老张头举着饭盒往前挤,"傻柱都说好,那能差得了?


    我要两块!


    不,三块!"赵婶的勺子立刻活泛起来,给刘会计多舀了半勺肉汤:"老刘你尝尝,这肉炖得透,汤泡饭能多吃一碗!"


    "叮——任务进度10/10。"系统提示音轻得像春风,却让许砚秋的后背直发烫。


    他偷偷掀了掀围裙,青瓷瓶还在兜里搁着,瓶身被体温焐得暖乎乎的。


    前堂的队伍又排到了院门口,连隔壁副食店的李大姐都拎着塑料袋来凑热闹:"给我留五块!


    我家那口子能惦记一礼拜!"


    "秋子!"傻柱拍了拍他肩膀,手上还沾着肉香,"明儿多备两锅,再把那......"他挠了挠后脑勺,"就那四川酱肉的方子,你再琢磨琢磨。"许砚秋憋着笑点头,余光瞥见许大茂正扒着门框往这边瞅,皮夹克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崩开了,露出半拉红秋衣,活像只被拔了毛的大公鸡。


    直到夕阳把房檐染成橘红色,许砚秋才瘫在杂物间的破藤椅上。


    他从柴火堆底下摸出旧报纸包的账本,又掏出系统兑换的《厨神手札》——泛黄的纸页上,"酱料配比"四个字被墨笔圈了又圈。


    煤油灯的光在他脸上跳着,把《手札》上的字迹照得忽明忽暗。


    "吱呀——"


    杂物间的木门突然响了一声。


    许砚秋猛地抬头,就见窗外的树影晃了晃,像有人正贴着窗根儿往这边挪。


    他攥紧《手札》,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院儿里的蝉鸣——那脚步声不像是傻柱的拖沓,也不像棒梗的蹦跶,倒像是......


    "咚。"


    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院墙上。


    许砚秋吹灭煤油灯,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王师傅的蓝围裙角刚闪过东厢房的窗户,片刀的金属反光在墙根儿晃了晃,转瞬就消失在夜色里。


    许砚秋蹲在杂物间的门槛上,手指无意识抠着墙皮。


    凌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可他盯着院儿里那盏摇晃的路灯,后背却冒起一层冷汗——方才巡夜的李大爷说,王师傅天没亮就带着三个穿白围裙的老厨子去了厂办公楼,手里还攥着卷得方方正正的信纸。


    "准是告黑状去了!"许大茂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皮夹克拉链依旧敞着,红秋衣在晨雾里晃得人眼晕,"昨儿我瞅见王师傅蹲食堂后窗,跟老周头说什么''毛头小子乱改老方子,要坏了国营食堂的规矩''。


    秋子啊,这回你可得栽......"


    "许哥,您这皮夹克该换了。"许砚秋突然抬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红秋衣配蓝裤子,跟厂门口卖烤白薯的张大爷一个配色。"


    许大茂的嘴立刻瘪成颗酸杏,骂骂咧咧跺着脚走了。


    可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槐树林里,许砚秋的笑容也跟着收了——系统方才"叮"地响了声,新任务跳出来:【赢得五位员工联名支持·传统与创新】,失败惩罚是"一个月内不得参与菜单制定"。


    他摸着兜里被体温焐热的青瓷瓶,那是四川酱肉的秘方,指尖微微发颤。


    "秋子!"


    刘会计的大嗓门儿从食堂门口炸响。


    许砚秋抬头,就见财务科老刘夹着个磨得起毛的公文包,额头上挂着汗珠:"王师傅他们找了刘主任,说你往菜里加什么''乱七八糟的香料'',坏了''国营食堂的根儿''。


    刘主任让我来问问......"他压低声音,"你那酱肉方子,真没动老祖宗的规矩?"


    许砚秋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儿傻柱蹲在灶前,说"七六年在四川支农偷学酱肉"时发亮的眼睛;想起赵婶舀汤时多给的半勺,想起老张头举着饭盒喊"三块"时的笑脸。


    他忽然攥紧了围裙带子,指节发白:"刘叔,您今儿晌午来打饭,尝尝新炖的萝卜牛腩——加的是我从《齐民要术》里翻出的山胡椒,算坏规矩么?"


    刘会计愣了愣,突然笑出满脸褶子:"成,叔信你。"他拍了拍许砚秋肩膀,公文包"啪"地磕在门框上,"我这就去跟刘主任说,员工嘴里的味儿,比老本子上的字金贵!"


    等刘会计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许砚秋猛地冲进食堂。


    案板上还摆着半盆揉好的面,面盆边沿沾着傻柱的指纹——师父总爱用食指戳面团试软硬。


    他翻出抽屉里的毛边纸,蘸着墨汁"唰唰"写问卷:"您觉得最近饭菜是否更好吃了?"写完最后一个字,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小墨团,像朵歪歪扭扭的花。


    "秋子,发什么呢?"陈姐拎着铝饭盒晃进来,蓝布衫袖口沾着机油——她男人是机修组的,总爱穿她的旧衣服上班。


    许砚秋赶紧把问卷藏在身后,可陈姐眼尖,凑过来扫了眼:"哟,调查啊?


    我填!"她从兜里摸出根铅笔头,在"好吃"那一栏重重画了个勾,"上回你往红烧肉里搁山楂,我家那口子说比他娘做的还香!"


    "陈姐!"许砚秋急得直搓手,"这事儿......"


    "怕啥?"陈姐把铅笔往他手里一塞,铝饭盒"当啷"砸在案板上,"王师傅总说''原汁原味'',可他那回做的木须肉,黄瓜片厚得能当鞋垫!"她扯着嗓子喊,"老张头!


    李大姐!


    都来瞅瞅秋子这问卷!"


    食堂里的动静像颗小炸弹。


    机修组的老张头端着碗凑过来,碗沿还沾着粥粒;副食店的李大姐刚卸完货,花围裙上沾着白糖;连平时最闷的锅炉工老周都搓着黑手凑过来,指甲缝里的煤灰蹭在问卷上,倒像盖了个黑红的戳。


    "我填!"老张头抓过笔,"昨儿那酱肉,我老伴儿说比前儿少搁半勺盐,正好!"


    "我也填!"李大姐把问卷按在饭盒盖上,"上回你给的腌萝卜条,我拿回家拌凉菜,邻居都来问方子!"


    许砚秋的手在发抖。


    他数着问卷上的名字:陈姐、刘会计、老张头、李大姐、老周——刚好五个。


    晨光照着纸页上的墨迹,每个名字都像团小火苗,烧得他眼眶发烫。


    "秋子。"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烟卷儿味儿。


    许砚秋猛地转头,就见傻柱倚在门框上,蓝布围裙搭在胳膊肘,手里还攥着半根没抽完的大前门。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问卷,扫过许砚秋发红的眼尾,又扫过窗台上那瓶四川酱肉的秘方——瓶身被阳光照得透亮,像块温润的玉。


    "师父......"许砚秋喉咙发紧。


    傻柱没说话。


    他掐灭烟头,弯腰捡起地上的问卷。


    晨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把"员工满意度调查"那几个字吹得轻轻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秋子,把那山胡椒的方子再抄一份儿。"他拍了拍许砚秋的肩膀,手上还沾着昨儿炖肉的油星,"明儿早,咱爷俩儿去刘主任办公室。"


    许砚秋看着傻柱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前儿夜里那道闪过东厢房的蓝围裙角。


    可此刻晨光里,师父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是要把整个食堂、整个四合院都护在身后。


    他低头看向系统面板,任务进度条"唰"地填满,成就点数"+200"的提示在眼前跳着,比晨雾里的阳光还亮堂。


    院儿里的槐树上,知了突然扯开嗓子叫了。


    许砚秋深吸一口气,闻见食堂飘来的粥香,混着陈姐身上的机油味儿、老张头碗里的粥香,还有傻柱身上那股子说不出来的烟火气——这味儿,比任何秘方都金贵。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问卷,把五个人的名字仔细抹平。


    窗外传来许大茂的骂声:"红秋衣怎么了?


    暖和!"可许砚秋没心思理他。


    他望着傻柱的背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甜——他知道,等会儿去刘主任办公室,师父准得拍着桌子说:"要改规矩?


    成啊,先问问咱四合院的嘴答应不答应!"


    刘主任办公室的藤椅发出"吱呀"一声。


    王师傅的老布鞋尖抵着水泥地,把"破坏传统"四个字磨得锃亮:"当年我跟着鲁菜张师傅学厨时,他说''一料不对,满锅皆废''......"


    "王师傅。"傻柱突然把搪瓷缸往桌上一墩,茶水溅在刘主任的《食堂管理条例》上,"您说的鲁菜张师傅,当年教您颠勺时,可教过您''菜是做给人吃的,不是供在祖宗牌位前的''?"他抄起许砚秋塞过来的问卷,指节敲得纸页哗哗响,"陈姐说红烧肉加山楂解腻,老张头说酱肉少盐正好——咱食堂是给工人开的,工人嘴才是金标准!"


    王师傅的山羊胡抖了三抖。


    他盯着问卷上老张头歪歪扭扭的签名,突然想起昨儿打饭时,老张头端着碗绕开他的窗口,直奔许砚秋的灶台。


    喉咙里的"规矩"二字滚了两滚,到底没滚出来。


    "行,那就再试半个月。"刘主任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傻柱泛红的耳尖,又落在许砚秋攥得发皱的围裙角上,"要是投诉多过表扬......"


    "保证比糖饼还甜!"许砚秋抢着应下,被傻柱在桌下踹了一脚,疼得直咧嘴。


    许大茂蹲在食堂后窗的煤堆里,鼻尖沾着黑灰。


    他看着傻柱和许砚秋勾肩搭背离开,掏出揣在皮夹克内袋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从副食店顺的普通黄豆酱,颜色跟许砚秋的秘制酱料差不多,就是少了股子让人心痒痒的香气。


    "让你抢我风头。"他摸着后颈被许砚秋调侃红秋衣时起的疙瘩,蹑手蹑脚撬窗而入。


    灶台上摆着六个青瓷瓶,标签写着"鱼香""豆瓣""香辣",许大茂眯眼认准最右边那个,快速拧开盖子倒空,把自己的黄豆酱灌进去。


    末了又往盐罐里多抓两把,指缝里的盐粒簌簌落在案台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明儿让你尝尝''咸得发苦''是啥滋味儿。"他拍着皮夹克上的灰,临走前还踹了下煤炉,火星子"噼啪"溅在墙纸上,烧出个小黑洞。


    "秋子!今儿的鱼香肉丝咸得能齁死耗子!"


    "我家那口子说红烧肉咸得直灌水!"


    中午刚开饭,食堂就炸了锅。


    许砚秋系着围裙从后厨跑出来,正撞见陈姐举着饭盒,里面的肉片泛着可疑的白——那是没炒出酱色的黄豆酱才会有的颜色。


    他心里"咯噔"一声,转身冲进原料库。


    六个青瓷瓶整整齐齐排着,最右边那个的标签微微翘起。


    许砚秋捏起瓶子晃了晃,分量比平时轻;凑到鼻尖一闻,豆香倒是浓,可缺了半分山胡椒的辛辣、两分糖稀的甜润。


    他掀开柜底的红布,摸出藏在里面的备用酱料——这是他怕许大茂使坏,昨儿半夜偷偷多熬的。


    "陈姐!


    老张头!"许砚秋扯着嗓子喊,"都来后厨瞧热闹!"他抄起锅铲往灶上一磕,"今儿让大伙儿看看,正常的鱼香肉丝该是啥味儿!"


    油星子在锅里蹦跶。


    许砚秋左手抓着备用酱料,右手颠锅的动作比平时还利落。


    酱色裹着肉丝翻出金边儿,醋香混着姜蒜香"轰"地窜出来,把围在厨房门口的人都勾得直咽口水。


    "尝尝?"他把刚出锅的菜往陈姐手里一塞。


    陈姐夹起肉丝刚咬下去,眼睛就瞪得跟铜铃似的:"哎呦喂!


    这才是前儿那股子鲜溜儿劲儿!"老张头抢过饭盒挖了一大勺,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王师傅那锅准是被人下了药!"


    许砚秋扫了眼缩在墙角的许大茂——他皮夹克的拉链没拉,红秋衣上沾着煤渣,活像块烤糊的糖葫芦。


    晚霞把四合院的砖墙染成橘红色时,刘会计摸黑摸到许砚秋的杂物间。


    他往桌上一放搪瓷缸,里面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明儿我带纺织厂的老宋头来,人家听说你这酱料神得很,非吵着要来''考察''。"他压低声音,"你那秘方才是真宝贝,可得收好了......"


    许砚秋应着,低头收拾灶台上的配方本。


    墨迹未干的"鱼香酱:泡椒三斤、姜蒜各半斤......"在台灯下泛着光。


    他刚把本子锁进铁皮柜,就听见窗外的槐树叶子"沙沙"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根枯枝。


    他踮着脚凑近窗户,只看见许大茂家的后窗漏出一线光,映得墙根的野猫影子拉得老长。


    (次日清晨,许砚秋掀开铁皮柜时,泛黄的配方本上多了道压痕,像是被什么硬物重重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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