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又死了又活了
作品:《阎王求我不要死》 熊熊烈火从眼前烧过来的时候,季妄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睛,用最后一丝力气把怀里已经昏迷的孩子丢出火海。
他看着火烧到自己被雪染红的白衫上,痛感顿时从四肢百骸中传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应该听师傅他老人家的,再也不说反正死不了了,丫的真的会死。”
咽气之前,他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好像穿过火海伸向他,指尖被火舌舔舐出焦黑的伤痕。可惜,季妄已经没力气抓住这只手了。
“季妄!醒醒,啥时候了还在睡!”
耳边的声音难以忽略,季妄捂着生疼的脑袋,很是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刚刚好似做了个噩梦,但具体内容季妄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只好先应对眼前的人。
眼前的少女抡起袖子,来势汹汹,挥鞭作势要把他抽醒。
这是他师父唯一的女儿,戚尘雁。
戚尘雁此人,没个正形,深得他师父真传。可恨的是,她偏偏天赋奇高,小时候机缘巧合下被隐世高人看中,传授武功,一把长鞭耍的威风,饶是季妄也被她抽得心底生惧。
季妄慌忙运起内力,堪堪接住她这一鞭,好在戚尘雁也没真使力。掌心火辣辣的痛感让季妄清醒了几分,这才想起来今天的正事。
此番来到临安,是来赴观澜宗的宴。说是宴请各派新秀,切磋武艺,实际上是为了给新宗主立威。观澜宗近几年人才辈出,隐隐有压过几大派的趋势。好在老宗主虽难寻敌手,却也没心思争权夺势,把手中事撒手一扔,退隐山林游山玩水去了。
宗主一位,自然而然由他的大弟子——褚渊来接任。
褚渊与季妄年纪相仿,如此年少就接任宗主,自是难以服众,故而观澜宗长老举办了这场切磋大会。
请柬上的大会开始时间是辰时,此时已经快到巳时,戚尘雁敲门敲了一柱香的时间,还不见季妄出来,这才闯进来。
“平日上早课迟到也就算了,参加这样的宴会也敢睡过头,若是别人给咱们扣个傲慢的名头,回去你就等着挨我鞭子吧。”
季妄听到戚尘雁的声音就头疼,把她连哄带推地推出房门,匆匆换好衣服,和她一起去前厅。
一路上,季妄张望着观澜宗内部结构,其实他对于褚渊这个人是非常好奇的。
这些年来,江湖上对于褚渊的评价很高,什么武功盖世、新起之秀等等等等。比较有意思的是,在暗地里,同辈之中见过他的,给他起了个外号——玉面阎罗。
这玉面二字嘛,自是因为褚渊此人长得十分俊朗,尤其是一双眼睛,明明是含情的桃花眼,偏偏眼神总是似雪掺冰,扫过去叫人不敢接近。这种禁欲感更勾得各门各派女孩子心动,可惜也导致没人敢凑近他。
至于阎罗二字,是因为褚渊此人的行事作风。这几年魔教蠢蠢欲动,各大派头疼不已,常常需要清剿平乱,但通常也是维持安稳就好,没谁想真的耗尽门派之力去和魔教磕个你死我活。
褚渊却不同,但凡是他出手,必杀个片甲不留。一般来说若魔教退回本教不再纠缠,正派也懒得管,但惹到褚渊的,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取他项上人头,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执着个什么。
季妄天生欣赏漂亮的人,听得这样一个玉面郎君如此作风,好奇得不得了,脚步不由得加快。戚尘雁只当他是后知后觉,怕迟到罢了,加快速度跟上,在背后偷偷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早干嘛去了。
两人赶来前厅的时候,其他各派早已到了。季妄递了请柬匆匆挤入人群,寻找他们一剑天的位置。师父他老人家一向懒得参加各种宴会,他这个大弟子就代表着一剑天,此番迟到确实不占理。
季妄心里还盘算着一会儿到底怎么解释,忽然感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他茫然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
那视线的主人站在各派掌门中间,一袭白衣,定定地看着他。长辈们围着他夸赞寒暄,他淡淡回应着,眼神却没挪开。
季妄有些莫名,心里感觉怪怪的,褚渊好像早就算准了他会这个时候会到一样,可他们在此之前明明从没见过。
那人虽然表情冷淡,但是季妄觉得,他没传闻中说的那么冷淡,虽然他没笑,但看过来眼神里却隐隐透露出一点点喜悦,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戚尘雁不知道季妄在发什么呆,暗暗在他腰间狠掐了一把,低声道:“回神,上去送礼道贺。”
季妄差点疼得叫出声来,挤出一抹假笑,回敬道:“戚尘雁,你完了,我回去就把你藏起来的酒全告诉师父。”
戚尘雁也假笑着,加大手上力道,把他推了出去。
这一推可倒好,直直把他推到了褚渊面前。
他和戚尘雁今天都穿的一剑天校服,一身红色,本来就惹眼的紧,这下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季妄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袍,从容走上前,递上一个锦盒,作为贺礼。
刚刚站得远,看得不大清楚。眼下走到这人面前,季妄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何为“玉面”,不由得啧啧称赞,早把紧随“玉面”之后的“阎罗”二字抛之脑后,心下暗道:“当真俊俏!”
没等褚渊接下锦盒,他身后的观澜宗长老先不大高兴地开口:“久闻一剑天门风潇洒随性,哼,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季妄自知理亏,且身为小辈,于是微微鞠躬,笑道:“晚辈见识浅薄,第一次见观澜宗此等大宗,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这才误了时辰”他顿了顿,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褚渊,俏皮地眨眨眼道“褚公子如此风光霁月,定能使观澜宗再上一层楼。”
褚渊看到他的小动作,竟是微微露出笑意,不过那笑意也只出现了一瞬,还未等众人看清便消失了。
他接过锦盒,神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在袖中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掐了个诀,锦盒不着痕迹地震了一下,没了动静。
季妄送完礼也就完成了师父交给他的任务,早就退出了人群,溜到清净处了。褚渊把锦盒放下,抬头看着季妄的背影,敛下了眼中的情绪。
后院池塘边,戚尘雁嫌弃地看着正在打水漂的季妄:“一下都闲不住,前厅都忙着联络各派感情,你倒好,躲来这里偷闲。”
“一群老头互相恭维,没意思得很,你愿意你去呗,咱俩就大哥别笑二哥了。”季妄头都没回答道,顿了顿,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前厅那个人,乐了,“倒是那个褚公子,颇有几分意思,要是他留我,我愿意留下聊聊。”
戚尘雁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开屏不分男女的吗?谁的玩笑都敢开,小心阎罗来收你。”
“看看又死不了,我是尘雁呐,我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说说,如此俊俏的公子,你不爱看?”
“滚,不感兴趣。”
季妄很是惆怅地看着戚尘雁,为师父他老人家惋惜。戚尘雁长得倒是明媚张扬,美得浓烈招摇,可惜完全不开窍,整日舞鞭弄刀,想来师父有生之年难见到她成亲。
“轰——————”
没等季妄开口损人,前厅忽然爆出一声轰鸣,似是什么东西炸开的响动。
戚季二人对视一眼,正了神色,匆匆赶回去。
大堂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众人面色各异,那只季妄送上去的锦盒此时孤零零地倒在正中间,里面空无一物,反而散发着丝丝诡异的浓香,褚渊赶在那香气四散开来之前合上了盒子。
褚渊站在中间,颇为烦躁地捏了捏眉头,刚刚关盒子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刚刚捏的封禁诀破了开来,心中无奈道:“果然还是没办法改变。”
季妄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热热就能喝了。
刚刚那位长老第一个站出来,褚渊好像知道长老要干什么一样,伸手把他挡了回去,开口道:“季公子,这只锦盒中,原本装的是什么?”
他季妄不傻,当下就知道贺礼出了问题,忙开口道:“原是师父他老人家亲手雕刻的白玉玉佩。”
褚渊摊开手掌,一个小巧精致的玉佩躺在他手心:“可是此物?”
“正是”季妄看清楚回道。
四周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刚刚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这锦盒爆开,里面的玉佩裹着浓香掉出来。既然季妄亲口承认了,岂不是一剑天要谋害各派弟子?
这些年各门派虽同仇敌忾,但其中的暗流涌动却也不少。
众人议论纷纷,关注点全在季妄身上,没人发现那只锦盒什么时候微微张开了一道口子,释出淡淡异香。
短短几秒,各派弟子的内力不够,便昏睡过去。
季妄还没待做出反应,便看到褚渊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紧接着,他便说不出话了。
因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纤细的手正死死捂着他的口鼻,季妄用力挣扎,唔唔两声,示意褚渊看那个锦盒。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让季妄没忍住抖了一下,褚渊把他半箍在怀里:“知道不是你,我相信你。”
季妄登时瞪大了眼睛,还欲说什么,却忽然浑身没了力气。刚刚褚渊晚了一步,在他过来前,季妄已经吸进去了些许香气,只是他的动作,使得发作得晚罢了。
失去意识前,季妄只记得能看见一只漂亮的手在他眼前晃,可疑的是,那只手食指指尖好像被什么烧到了,隐隐有些尘土。他总觉得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一幕,熟悉的感觉刺得他脑袋生疼,可惜此时香的作用发了上来,他没力气去深思了。
“应该是褚渊拿着锦盒被伤到了吧…”
“真漂亮一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