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睁开眼。


    他刚刚从脱离模拟宇宙的失重感中回过神来，却猛然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哇啊！”


    他惊得直接往后缩了一大步，“黑塔？你什么时候——”


    “别吵！”


    黑塔比他先一步开口，语气又急又冲，脸几乎贴在他面前，眼睛里满是火光，“你刚才在模拟宇宙里发生了什么？全部，从头到尾！一个字都别落下！”


    穹下意识地往后又缩了缩，小声嘟囔：


    “你不是在观测吗……”


    “我当然观测了，但那玩意现在已经彻底崩了！” 黑塔咬牙切齿，声音像是在努力压制某种情绪，


    “我需要你说出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身体会的每一件事，穷尽一切细节，最好连空气的味道都一起描述出来。”


    “……你就不能说得简单点？”


    黑塔眼角一跳，冷冷抛下一句：“我加钱。”


    穹眼睛一亮，立刻像打开了开关般认真回忆起来。


    “呃，一开始就是站在月台上，我拿着棒球棍走了一小段，然后……一道光突然下来，好像是叫阿哈的【欢愉】星神，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很正常的模拟。”


    “说重点。” 黑塔几乎贴着他耳朵低声催促。


    “他一开始好像觉得我是阿基维利……然后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还提到了 ‘小离离’——我猜他是在说归离。我说归离在空间站外面，是我监护人，他就愣住了……”


    黑塔眼神一紧。


    “然后他笑疯了，开始大喊 ‘阿哈也是假的’什么的，空间就开始震动了。”


    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就是那种‘轰’的一下，然后——然后就有两道新的虚影也降临了！”


    “什么样的？” 黑塔眸光一凝。


    “呃，一道是琥珀色的，好像有点像……像晶体，很有压迫感那种。”


    穹皱起眉回忆，“还有一道像是……好多黑色的带子？上面有些灯光，红黄蓝的，好像还有声音波一样的涟漪。其他的我还没看清楚，模拟就结束了。”


    黑塔猛地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到近乎癫狂与兴奋交织，低声喃喃：“琥珀……晶体……压迫感……另一道是杂乱的信息波、带子、结构重组……”


    她猛然抬头，看向穹，语气前所未有地笃定：“不会有错了，就是【存护】星神克利珀和【智识】星神博识尊。”


    穹皱着眉，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不太肯定。


    “对了……我突然想到，最后离开前，好像听到有一道虚影说了什么话……但太乱了，我没听清，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被切碎了一样。”


    “说。” 黑塔的语气冷静而急促，像压着一把即将出鞘的刀。


    穹抿了抿嘴，还是摇头：“真的听不清……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黑塔盯着他几秒，眼中的思绪翻涌如潮，半晌，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缓缓吐出一句：“……我已经不会再震惊了。”


    但她的眼角抽动、嘴角轻颤，却出卖了她那仍在崩塌边缘狂奔的理智。


    “如果这是真的，” 黑塔低声喃喃，仿佛在说给自己听，“那就说明——那两道虚影也拥有自我意识……和阿哈一样。”


    她缓缓转向穹，眼神罕见地露出一种被真正的未知逼迫着的深重压迫感：


    “这不可能。以模拟宇宙现有的算法架构，即便是我亲自调优到最大性能，也根本无法同时容纳三位具备意识的星神——哪怕是 ‘伪’星神都不行，更别提他们真正的意识残片。”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穹挠了挠头。


    空气一度沉默到仿佛能听见数据库自检时的低频电流声。


    下一秒，黑塔猛地直起身，语气回归那种咄咄逼人的高效利落：“不行。我现在就联系阮·梅和螺丝咕姆，争取立刻修复系统漏洞，安排第二次模拟。”


    她抬头看向穹，眼中第一次带上恳求的意味：“穹，拜托你务必让归离也来测一次模拟宇宙，报酬随他决定。”


    “不管他想要什么。”


    她顿了顿，眉头紧锁，又立刻改口，几乎是自言自语般下定决心：“不，你和他说一声就好，我亲自去请他。”


    “报酬你去找艾丝妲领就好。”


    说罢，她正要离开又忽的想起什么。


    “你的终端记得收好。” 她的眼神里似乎带有些什么，但穹并不明白，“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一万个你也赔不起。”


    “不过说不定你也不需要赔就是了。”


    “好了，就这样。”


    她的意识光点骤然收束，这具人偶显然已经下线，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穹一个人呆站在原地。


    他望着黑塔留下的人偶，临走前听见对方似乎又喃喃了些什么‘星神’‘不，应该等他们一起’‘就这样…’之类的话。


    穹低声嘀咕：“她刚刚……是说了‘拜托’吗？”


    ……


    等等！


    可恶，他还没有让黑塔求他对方居然就自己先说了类似的话！


    黑塔居然剥夺了他银河球棒侠的乐趣！


    这让小浣熊感到有些憋屈又有些开心。


    不过，穹很快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黑塔刚刚叫的是我的名字欸！”


    ——不是小鬼，是穹欸！


    穹有些开心的想。


    既然如此，就帮她和监护人说一声吧！


    不过这个终端真的有这么贵吗…？


    穹思索了一下自己一不小心将终端摔掉在地的场面……


    小浣熊打了个哆嗦。


    对了，得快点去问艾丝妲拿他的‘养监护人基金’了！


    【小浣熊蹦蹦跳跳.jpg】


    ----


    归离坐在月台一侧的公共座椅上，身上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卡其色风衣，风衣口袋微微鼓起一块，却不显突兀。


    他的目光投向星河彼端，神情安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正静静倾听着某种令人愉悦的低语。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声音来自他风衣口袋里那位此刻安静得反常的存在。


    他轻声说道：“你这么安静的模样倒是少见。”


    “啊哈～和阿离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欢愉】～” 阿哈那一向轻佻的嗓音，此刻却低得像星尘滑落，细碎如梦呓。


    一人一神，隔着衣服布料，在这深邃宇宙中共享着一段无人知晓的温馨。


    片刻静谧中，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姬子脚步微顿，远远看着归离的背影。


    青年静坐在星河之下，白色发丝被微风轻扬，仿佛与这片宇宙本身融为一体。


    她不由得放缓了呼吸——不知为何，每次靠近这位前辈，都像是走近某种不可言说的深渊边缘，令人敬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归离似乎察觉到了，侧过脸，微笑着轻声示意：“姬子小姐。”


    姬子轻轻一笑，走上前：“打扰到您了吗？”


    归离轻轻摇头：“不会。这幅美景，并不属于我一人。”


    他示意她坐下，姬子也未多推辞，落座在他身旁。


    “我来是想告诉您一声，穹已经决定加入列车，现在正在和黑塔进行模拟宇宙测试。”


    “我知道了。” 归离点点头，语气温和，“谢谢你特意过来。”


    “不用客气。”


    姬子笑着，又看了他一眼，“您似乎……有心事？”


    “或许是银河太美，才难免回想起了一些旧事。” 归离轻笑，神色却柔和。


    “如果不嫌我啰嗦，要不要听个故事？”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


    作者的话：


    很喜欢开拓者的性格，偶尔脱线甚至语出惊人，但事实上却有自己的底线，认真搞笑偶尔还有天然呆。希望有写出这种感觉。


    有关cp向的问题，作者忽然意识到，其实这本严格意义上来讲真正的标签应该是【万神迷】吧（？）。和阿哈反正咳，作者就觉得挺有感觉的。


    黑塔空间站的剧情快结束了，后续会有支线剧情回来。


    本来与黑塔，阮·梅和螺丝咕姆的会面是准备在这里就写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作为后续支线剧情。大概是雅利洛剧情中间或结束后了。


    那么感谢阅读，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