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离将思绪从遥远的行星带收束回来，天台上只剩星光与引擎残鸣。


    忽然，他的余光扫到一抹诡异的亮色——一张悬空旋转的红色面具，半笑半哭，滴溜溜地对着他打转。


    “啊哈～阿离连那坨废铁、那个呆子、还有疯子都见过了，就是不见阿哈！


    阿哈可怜得很，阿哈真没面子！”


    面具换成夸张的苦相，声音却轻快得像敲击玻璃杯，“阿离，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最会说笑、最好玩的星神？”


    归离失笑，倚在栏杆上，神情仍旧温和：“我并未刻意去见他们，每一次相遇，都只是命途推舟……况且，阿哈，我身边发生的事，你分明全都知晓。”


    面具“咔哒”一声换做咧嘴大笑，旋即又装模作样地抽噎：“哎呀，被拆穿啦——可我也是要面子的星神嘛！连博识尊那台冰柜都知道主动‘伸触须求摸’，我若不出场岂不落了下乘？


    啊哈～阿哈真有面子！”


    归离随手点在面具的额心，动作轻得像抚尘：“你想来，我自然欢迎。但若是只为取笑旁人，可别怪我不陪你玩。”


    “放心放心！”


    面具翻转成一本正经的模样，语调却仍旧嬉皮：“我这次可不是来捣乱，只是给你带个好笑的消息——有人在满星海寻找那只终端的主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猜他们会不会查到你……或你新收的那个崽？”


    “星际和平公司？”归离垂眸，声音淡淡，“他们总会发现，迟早而已。”


    毕竟那可是两位星神啊，


    哪怕【公司】所知晓的只有其中一位，也足够令他们重视了。


    “那可太有趣了！”


    阿哈笑声里带着无害的恶作剧意味，“呆子的‘哑巴回复’配上公司的小心翼翼——啊哈，简直绝配！不过说真的，他们要是真敲错门了，你会出面？”


    归离想了想，目光落向虚空中那条隐约闪烁的航线，语气依旧柔和：“若他们怀着敬意而来，我就以礼相待；若他们别有用心……我只能说，【存护】之墙外，不一定处处都是【欢愉】。”


    阿哈发出一声长长的“噫——”似是被这份不动声色的警告逗乐，又像是对即将到来的闹剧充满期待。面具最后旋转半圈，亮起夸张的眯眼笑：


    “那阿哈要前排等好戏！”


    说罢便缩小面具跳向归离风衣的口袋。


    归离微微垂眸，看着阿哈那缩小后的面具灵巧地落入自己风衣的口袋，指尖轻轻一动，像是默认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同行。


    他调侃道：“那你可别吵。”


    口袋里传来阿哈模糊的轻笑，像是在说“我可最安静了”，也像是在憋着笑看戏前的预热。


    归离没有再说话，只是抬手拂了拂风衣口袋的位置，那动作轻得几乎像是在安抚什么。


    阿哈窝在口袋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哼哼：“你看吧，我就知道阿离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诚实得很～”


    归离低笑了一声，那笑意像风吹过浮冰，微不可察，却真真切切存在着。


    “你只是正好不会吵。”


    “阿哈当然不会吵！阿哈会讲故事、看热闹、嘲笑敌人，还能在阿离无聊的时候陪阿离打牌。”


    阿哈声音一顿，“如果你愿意笑一笑，我还能变戏法逗你。”


    归离有些好笑：“听上去反倒是我陪你玩。”


    “啊哈～阿哈被识破了！阿哈真没面子！但是阿哈喜欢阿离，所以阿哈真有面子～”红色的面具像是特意在逗归离，在风衣口袋里扭捏作态，也不知道它一个面具是怎么做到的。


    归离没再说话，手却不经意地贴在口袋上，像是捂住一颗太喧闹的心，又像是不愿让风带走那点细微的温度。


    他终于轻声道：“……你一直都在。”


    阿哈没有回应。


    祂只是在归离风衣口袋里安静地旋转一圈，最后发出一声轻快却低沉的笑：


    “【智识】是坨废铁，【存护】是个呆子；【巡猎】毫无幽默感，【毁灭】像个疯子。”


    “星神都一根筋，星神都是疯子！”


    “啊哈～但阿哈不一样，阿哈是【欢愉】！”


    面具猛地翻了个身，在口袋里亮起夸张的笑眼，像一团火焰在归离胸前跳动。


    “阿哈不是疯子，阿哈是疯子的节日，是迷路时梦到的狂欢，是清醒太久后该有的放纵。”


    他声音低了些，像是贴近归离耳边，轻轻呢喃：


    “归离，归离……别骗自己了——你也想笑。”


    风轻轻吹起归离的风衣下摆，仿佛替那句未说出口的回应开了口。


    而阿哈忽然“噗”地笑出声来，像是自己也被逗乐了似的，翻滚着、转圈着，发出一句愉快的喃喃：


    “啊哈～原来阿哈也是疯子。”


    ----


    另一边，空间站深处的光幕再度亮起。


    三月七快步跟在穹身后，姬子神色沉稳：“穹，三月，你们来了。”


    她身旁站着一个精致得仿佛童话人偶的人——看起来好像确实是人偶。洛丽塔风格的裙摆在重力下轻轻摆动，淡紫色色的眼睛像是嵌在瓷器中的宝石


    那是黑塔——或者说，是她的人偶分身。


    姬子带着微笑语调平静地介绍她的身份：“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空间站真正的主人，「天才俱乐部」#83，黑塔。”


    黑塔人偶叉着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耐：“介绍我就好好介绍，提这种没意思的头衔做什么。我那么多非凡成就，那个不比#83好听？”


    她的声音与这副精致外表相称，悦耳却冷淡，仿佛所有对话都不过是实验前的数据读取。


    她目光转向穹，神情变得专注：“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我正操纵的人偶。总而言之，我对你感兴趣。


    你的身体结构很有趣，我造了一整座太空站才拘束了这颗未启动的星核，但你居然被塞入了星核还能保持完成，我很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如此，做点研究吧。”黑塔一脸的理所当然，“星核小鬼。”


    “是穹。”穹认真。


    “是什么都无所谓，你体内的星核和炸弹没什么区别。万一什么时候爆发都不知道。也就是我现在对你感兴趣，所以才愿意出手相助。等我失去热情了，你求我我都不研究你喽！”


    穹看向姬子。


    “黑塔的意思是想让你留在空间站呢。”姬子翻译道。


    黑塔正要严谨的表示不是这个意思，只要她没兴趣了这小鬼就得随时走人，就见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要和归离一起。”


    “归离？”黑塔挑眉，语气像是刚从数据库里翻出一条陈年未解的谜题。


    姬子点头，语气温和：“他是我们的前辈，也是现任无名客的一员。是比我更早登上列车的旅者……据他而言，他曾与【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一同旅行。”


    黑塔眯起眼，似乎不太信：“【开拓】星神本人？你确定你不是在讲虚构小说？”


    “你不是喜欢研究星神吗？”三月七挑眉，“怎么，听到真事反而不信啦？”


    “不是不信，是这种设定……啧，太中二了。”黑塔摆手，一副头疼却又兴奋模样，“但考虑到是你们说的，还有空间站残留的那种奇怪的数据波动……好吧，我先信一半。”


    她将注意力收回到穹身上：“所以你现在不愿意留下来研究，也是因为他？”


    “嗯。”穹认真点头，“我要和归离一起走，他是我的监护人。”


    黑塔倒也没太失望，只是轻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来测模拟宇宙吧。空间站一半多设施可是都被你的监护人毁去了，要是你在模拟宇宙里表现得让我满意，我也不是不能干脆把这笔账务抹去。”


    “我同意了，” 穹忽然开口，眼神一下认真了起来，“顺便，有报酬吗？”


    黑塔一怔，语气拖长：“你想要……？”


    “信用点。”


    穹一脸理所当然，“我要钱。”


    黑塔：“……”


    三月七：“噗。”


    姬子忍笑：“穹，你很缺信用点吗？”


    穹一本正经：“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黑塔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有意思。好啊，小鬼，只要你通过模拟宇宙的阶段测试，不仅不用你还钱，每一层都给你算报酬，结算清清楚楚，绝不赖账。”


    “成交！”穹握拳，气势高涨，


    “我一定打穿模拟宇宙！”


    “打穿之前别把你体内那颗星核玩炸了。”黑塔提醒。


    “我会小心的！” 穹信誓旦旦地点头，随后小声补了一句，“毕竟我还得赚钱……”


    “为了请归离吃晚饭？” 三月七试探地接话。


    穹认真地点头：“对，但不只是这样。”


    他抬起头，神情认真得仿佛在立誓：“虽然归离好像并不缺钱……我现在用的终端就是他给我的，贵得吓人，包装盒我都不敢扔。”


    三月七：“……你到底多穷。”


    “但——！”


    穹握紧拳头，


    “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能靠自己的努力赚钱，然后光明正大地养我监护人！”


    黑塔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仿佛看到了某种特别的研究素材：“……‘我要养我的监护人’？你这发言，怎么比小说里还离谱。”


    “这不离谱。”


    穹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过了，虽然归离实力又强还总是照顾我们，但我总觉得他其实挺寂寞的。我要变强变有钱，这样以后他需要什么，我就能第一时间给他。”


    “比如终端？” 三月七吐槽。


    “比如星舰。” 穹认真。


    姬子忍笑：“你还真敢说。”


    “当然！” 穹举起拳头，“我现在就去打模拟宇宙，赚第一笔‘养监护人基金’的钱！”


    模拟宇宙在哪儿！


    我的棒球棍已经饥渴难耐了！！！（bushi）


    “……或许我该给你开个项目名：归离抚养计划？” 黑塔玩味道。


    “写我名字就行。” 穹自信一笑，“项目负责人：穹，目标——全宇宙最靠谱的未成年监护人。”


    “槽点过多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吐起，”


    三月七觉得自己正走在吐槽役的道路上，“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未成年啊！”


    “现在我倒是对那位归离更感兴趣了。” 黑塔倒是饶有兴致。


    不过，


    关于穹那台‘贵得吓人，包装盒都不敢扔’的终端，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该不会……?


    黑塔眼睛亮的吓人。


    她好像相信姬子所说的‘归离曾与【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一同旅行’这件事了。


    有趣。


    ——


    作者的话：


    又写爽了。


    归离你是什么星神魅魔（不是）捕获器啊！（后仰）


    完了，越写越觉得这本根本不像cp向，像无cp的cb向了（裂开）


    让作者想想……（思索）


    虽然作者觉得都挺好的（摊手）


    感谢阅读，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