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这位弟子仰着头苦想，半晌之后才一脸歉意地跟洛莘莘道：“抱歉啊，我不认识这个人。”


    “没关系。”洛莘莘也不失望，镜海派不小，弟子们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这位弟子又道：“不如我帮你问问我师姐吧，她知道得多。”


    洛莘莘眉目含笑，“有劳姑娘。”


    于是这位弟子拿出传讯玉简，当即发了一条讯息出去。


    讯息回得很快，一道惊讶的女声忽然从里面传出来，“明月？你问这个做什么？”


    弟子道：“一位来观礼的前辈问的，说是故交好友。”


    没发出去多久，她的师姐又回复了一句，“告诉他，我们宗门没有这个人。”


    弟子一脸歉意地跟洛莘莘道：“我师姐说我们宗门没有这个人。”


    “我听到了。”洛莘莘平静地点点头，但她心里却不相信这句话，因为这位弟子的师姐刚开始回复的那句话语气很怪，是惊讶而不是疑惑。


    如果真没有这个人，或者是她没听说过这个人，语气应该是疑惑才对。


    “或许她跟我用的是化名，算了，就当我们是有缘无分吧。”


    洛莘莘跟这位女弟子又随便交谈了两句之后，便离开水潭处。


    “哎，洛前辈。”


    洛莘莘刚离开水潭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清荷，看她所去的方向，像是要去山门外。


    她笑着点头回应清荷的招呼，“今日还有客人登门吗？”


    清荷笑道：“是啊，客人们来自四面八方，来期不定，说不定有些大典当日才来，我们需要一直守在山门外迎客。”


    “辛苦了。”洛莘莘笑眯眯道。


    清荷：“前辈这是准备去哪里呀。”


    洛莘莘：“无聊闲逛，对了，清荷姑娘，我忽然想起以前在外游历时结识了一位贵派叫的弟子，叫明月，如今来到贵派，想登门拜访一下，却找不到其洞府，不知清荷姑娘能否为我带一下路？”


    “明月？明，月？”清荷反复念叨了两次这个名字，最后摇摇头，面带歉意道：“不是晚辈不想给洛前辈带路，是晚辈并没没有听说过这个叫明月的弟子。”


    洛莘莘故作遗憾，“没关系。”


    清荷又道：“我晚点找人打听一下，有消息通知一下前辈哈。”


    洛莘莘：“静候佳音哈。”


    清荷还要去山门外迎客，故而不能够耽误太长时间，随便聊了两句她便告辞了。


    洛莘莘打探消息无果，索性去找左怜霜八卦一下境海派没乱之事。


    ……


    左怜霜左手捻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境海派的前任掌门，也就是如今新掌门崔洺的师父，他实力不强，镇不住其他长老。


    这些长老都想取而代之，于是就发展了自己的势力，差点导致宗门分崩离析，因此他急于破境，却破境失败就此陨落。


    但也有人传这位掌门是被其他人逼死的，是真是假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其他长老纷纷开始争夺掌门之位，这时还是金丹修士的崔洺忽然消失不见，没人有余力理会他的去向。


    一直到十年后，他的境界却突破了出窍，强势回来，直接将那些不服他的长老纷纷斩杀，最后登上掌门之位。”


    洛莘莘听得目瞪口呆，都忘了落子，“难怪连东临城的外人都知道镜海派内斗严重，原来当初闹这么大？不过崔洺能够在十年之内从金丹突破到出窍，怕是得了天大的资源吧？”


    左怜霜轻轻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你别看现在镜海派风平浪静，其实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不知有多汹涌波动，我们还是安安分分观完礼就离开吧。”


    洛莘莘不置可否，她倒想，可是神霞壬水还没有着落呢。


    之后左怜霜就不想多谈镜海派之事，洛莘莘就只能老老实实陪她下棋。


    洛莘莘原本是不会下棋的，但她是个推算能力极强的阵师，左怜霜跟她说了规则之后，没一会儿她就能上手。


    凭借她的推演能力，经常能预知到左怜霜的下一步想走哪里，她就提前落子堵路。


    左怜霜得亏不是个臭棋篓子，无论如何都没有掀棋盘，不过还是开玩笑道：“以后还是不要跟你们这些阵师下棋了，每一步都被算得明明白白。”


    洛莘莘微囧，没办法，她要是不算也没办法玩。


    一直到夜色四起，洛莘莘才回到安排给她的院子。


    老蚌精听到动静，连忙从水里出来，十分关切道：“如何了，有打听到明月的消息吗？”


    “没有。”洛莘莘颇为遗憾，随后又一脸八卦地凑到老蚌精的面前，“话说，你跟人家只是聊了一晚上天，为何就如此关心人家，难不成……”


    “去去去。”老蚌精气得拂袖子，“别这么不正经。”


    “那你为何这般紧张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洛莘莘双手抱胸，八卦之魂让她不得不好奇。


    老蚌精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般，如实说道：“因为她跟我一样，是从东海来的，她明明答应我说会时常来陪我，最后却没来，我担心她不是食言了，而是被人族发现了她的身份，给……毕竟她跟我这个废物不一样，她那么厉害。”


    “原来你昨晚上还藏着这么重要一个信息没说呀。”洛莘莘指着他的鼻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老蚌精气呼呼地拨开她的手指，破罐子破摔地半坐在一旁的假山上，“她比我有能耐，说不定会知道海云浆在哪里。”


    洛莘莘一梗，这个老蚌精还挺会拿捏人心的，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那……你快回水里去，有人来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有人靠近。


    老蚌精闻言，连忙回到水里。


    果然没一会儿，一道窈窕的身影便落在庭院里，“洛前辈，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呀。”


    “呵呵，今晚夜色甚美，就出来看看。”洛莘莘笑呵呵地找个借口。


    此时被乌云遮挡，没有一点月光，周围黑漆漆地，要不是修士的视力好，清荷几乎都看不清周围景物。


    她沉默了下，或许是洛前辈的爱好独特吧。


    洛莘莘漫不经心地问，“不知清荷姑娘深夜前来，可有什么事？”


    经她这一提醒，清荷终于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洛前辈今日不是让我打听明月的事吗，我打听到点消息了。”


    她话说完，池塘里的激起了微浪，浮萍起起伏伏。


    洛莘莘余光瞥了一眼，笑道：“哦，不知清荷姑娘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清荷咬了咬嘴唇，神情冷峻地问：“洛前辈，明月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这话问得让洛莘莘有点不知该如何接，尤其是知道明月是从海底来的妖，空气似乎有一瞬间凝固。


    良久，她才道：“也算不上是朋友，不过当初有过一面之缘，惊鸿一瞥，让在下实在难以忘怀。”


    说完她脸上涌现出可疑的红色。


    “咕嘟咕嘟”几串泡泡从水面冒出。


    清荷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几年前掌门真人游历回来，身边就跟着一位容貌妖媚的女子，好像就叫做明月，她并非我们镜海弟子，那段时间她时常出现在掌门的身边，后来渐渐地就不出现了。


    至于是闭关了还是离开了，就不是我们这些小弟子能妄议。”


    洛莘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笑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宗门作为月例发给筑基弟子的丹药，塞到清荷的手上，“多谢清荷姑娘前来相告。”


    拿人手软，清荷一脸热情道：“前辈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等清荷走后，老蚌精又从水里出来。


    洛莘莘：“听到了吗。”


    老蚌精一脸担忧，“明月不会是被人族发现她是海妖，被害了吧？”


    洛莘莘耸肩，“这谁知道呢？”


    不过这里有一点很有意思，崔洺外出游历十年，突然从金丹突破到出窍期，身边还跟着一只海妖，也不知道这之间有没有关联。


    老蚌精还在絮絮叨叨，“你说她是不是真的被害了？”


    洛莘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妖族的妖丹对人类修士来说，是极佳的炼丹材料，还有身上的一些部分，说不定是什么炼器好材料，如果崔洺一开始就知道明月是妖的话，明月有没有被害，那就看崔洺有没有良心了。


    老蚌精失落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离开海边一百多年了，他好不容易遇到来自家乡的人，自然不希望对方死去。


    洛莘莘也想找到明月，毕竟明月是东海来的，敢随着崔洺来来修士聚集的宗门里，想必也有点能耐，那她有极大的可能知道神霞壬水的具体位置，甚至能弄来神霞壬水。


    可如今关于明月的半点消息都没有，神霞壬水的线索就又断了。


    不行，不能就此作罢，她得想办法找到明月的下落。


    今日水潭边那位弟子的师姐显然是知道一点内幕的，或许她可以从那位师姐入手。


    ……


    阮红竹是镜海派的一位筑基后期的弟子，也是执法堂的执事弟子，今日巡逻值守完，她便准备回洞府好好休息一下。


    还没进去，她忽然感觉脑袋就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随后一个面容温和气质温婉的女修从一块巨石后出现，正是经过易容的洛莘莘。


    她走到阮红竹的面前，在她眼前轻轻挥手。


    阮红竹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


    洛莘莘满意地放下手，她刚才去水潭边时，昨日那位弟子依旧在那里练剑，洛莘莘很容易就从她口中套出了她师姐的住处。


    眼前这位被她控住的女修，就是那位弟子的师姐。


    洛莘莘开口说话，语气里带着引诱，“明月是谁？”


    阮红竹木木地开口回答：“明月就是明月。”


    洛莘莘：“……”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她换了一个问题：“明月死了吗？”


    阮红竹：“没有。”


    洛莘莘：“那她如今在何处？”


    阮红竹：“在后山禁地。”


    “后山禁地？”洛莘莘忽然想起那日清荷的提醒，还以为后山禁地关押的可能是败玉崔洺手下的境海派长老。


    洛莘莘又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阮红竹：“四年前掌门下令清空后山所有妖兽设为禁地，我在猎杀妖兽时弄丢了执事堂的令牌，后来找到后山去，看到的。”


    洛莘莘：“明月在后山禁地做什么？”


    阮红竹：“不知道。”


    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她的摄心控魂，所以洛莘莘确定阮红竹说的是真话，四年前明月肯定在禁地里面，现在还在不在，就需要她自己进去探一下了。


    洛莘莘又问了一下关于后山禁地的情况，才带着满意地答案离开。


    阮红竹的眼神逐渐聚光，神志回拢，有些迷茫地摇摇头，后日就是宗主的继任大典，外来观礼的修士众多，为加强巡逻，所有执法堂的弟子都出动，她一连巡逻了三天三夜，看来就算是修士，也不能不停歇地干活啊。


    不过看在贡献值的份上，累点就累点吧。


    只是她没走几步，就被地上一个白色瓷瓶吸引住了目光，她上前拿起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瓶丹药。


    咦，哪位同门遗落到她洞府门前的？不过现在她捡到了，那就是她的了。


    ……


    镜海派这次大典足足准备了三四年的时间，举办得极其盛大，来观礼的客人不计其数，避免在大典前夕出事，影响大典的进展，镜海派在巡逻方面下足了苦心，一些重要之地开设了阵法不说，还安排了弟子巡逻值守。


    洛莘莘摸到后山禁地时，发现附近还有金丹修士在。


    她刚想离开，就被发现了动静。


    “来者是哪个峰的弟子？”


    洛莘莘看着迎面过来的人，露出了带着歉意的笑容，“我是前来观礼的客人，被贵派风景吸引，一路欣赏至此。”


    那位金丹修士听闻是来客，严肃冰冷的表情微微动容，“原来是贵客光临，不过此处乃我们镜海派禁地，没有掌门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得踏入一步。”


    “哦哦，是我冒失了，我这就离开。”洛莘莘拱了拱手，就连忙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