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瑾很从容地把手机收进口袋里，他好似没看见虞蓁的惊讶，从沙发上站起来，绕开虞蓁，从她身边走过。


    不过只走了两步，他就停下来了。


    “虞小姐不进去吗？”温时瑾转头问。


    虞蓁：“进。”


    温时瑾继续往前走，虞蓁也跟着，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里去。


    是看错了吗？


    不可能。


    构图，衣服，秋千，周围的花，阳光，就是昨天祁彧拍的那张。


    为什么温时瑾手机上会有这张照片？


    为什么在这个时空能看到那个时空的照片？


    不知道是虞蓁的步伐有些快了，还是某人慢了，等回神过来，两人竟然并肩着走。


    虞蓁也发现了，温时瑾今天穿的衣服，就是照片里的那件西装。


    继而虞蓁回忆了一下，今天祁彧穿的衣服，好像也是昨天下午穿的那件。


    虞蓁莫名，忽然笑了。


    真是有趣呢。


    “蓁蓁在这儿呢。”


    通道尽头就是宴会厅的门口，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一句，所有人都转头过来。


    紧接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牵了过来。


    “我奶奶。”


    虞蓁身边这位先生，低头小声地对虞蓁说。


    话音落，温奶奶就走到面前了，并握住了虞蓁的手。


    “真好啊，”温奶奶笑盈盈地看着虞蓁：“蓁蓁真漂亮啊，落落大方的，真好啊。”


    她说完转头看温时瑾，也抓住了温时瑾的手，拉过来放在虞蓁的手背上，一起握住：“阿瑾，你们俩要好好的啊。”


    虞蓁愣住。


    啊？


    “哎哟不是的妈。”


    “不是阿瑾啊妈。”


    “搞错了奶奶。”


    ……


    周围的一群人同时开口，虞蓁干干一笑，想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只是她刚使力，却被另一个力道握住。


    虞蓁转头看温时瑾，温时瑾的眼角有些弯地看着自己的奶奶。


    手上的力道这时松了，虞蓁把手抽出来。


    “什么啊？不是什么？”


    温奶奶被说得有些懵了。


    “是我啊外婆，”祁彧这时过来了，他拉着温奶奶的手：“今天是我和虞蓁订婚。”


    温奶奶看看祁彧，再看看虞蓁，才点头道：“哦，是我糊涂了。”


    这时虞蓁的奶奶也走了过来，她笑盈盈地牵住温奶奶的手：“你比我糊涂。”


    温奶奶被逗得又笑了：“是糊涂了，是糊涂了。”


    前菜已经上了，大家陆续上桌。


    这场宴会的主题就是哄两位老人开心，祁彧也仿佛拿到了某些务必逗外婆开心的剧本，在隔壁桌两位老人的身边使劲耍宝。


    也更显得小辈这一桌安静得很。


    桌子分一半，这边是温奶奶的孙子孙女辈，另一边是虞蓁奶奶的哥哥姐姐们，大家低头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聊天。


    虞蓁身边是祁彧的位置，而祁彧的位置旁边是温时瑾。


    虞蓁喝着汤，脑子里又浮现了刚刚看到的那张照片。


    “虞蓁？”


    虞蓁抬头，桌子的对面，有个温奶奶的孙子问她：“我听说你是记者？”


    虞蓁想了想：“算是吧。”


    他问：“算是是什么意思？”


    虞蓁说：“我现在在印刷厂里上班。”


    他哦了声：“那你认识A市日报的人吗？”


    虞蓁之前就在A市日报，可她还没回答，温时瑾说了句：“她不认识。”


    这个人的视线移到了温时瑾脸上，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只说一句“好吧”，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虞蓁也继续喝汤，桌上的手机亮了。


    是温时瑾发来的消息。


    时：「不用理他」


    虞蓁抬头看了温时瑾一眼，见他正在打字。


    很快他把手机放下，同时，虞蓁的手机又来了新消息。


    时：「他前几天惹了祸，被A市日报的人拍了」


    虞蓁也低头打字。


    虞蓁：「好」


    虞蓁：「谢谢」


    放下手机，虞蓁往温时瑾的方向看。


    捕捉到温时瑾的目光，虞蓁给他头了个谢谢的微笑。


    “虞蓁。”


    祁彧突然出现在身后，他手压在虞蓁的靠椅上，俯身问她：“跟我一起过去？”


    虞蓁疑惑：“过去干什么？”


    祁彧：“都行啊，和他们喝喝酒聊聊天。”


    虞蓁没动作：“可以不去吗？”


    今天这个场合和过年的家庭聚餐没什么区别，要都是自己家的亲戚倒还好，那边桌上一半都是不认识的人。


    你祁彧要哄老人家开心你自己去就好啦，那么一大桌子人，还得喝一轮，还得说好听话。


    “去吧去吧，”祁彧声音晃虞镇的椅子：“今天我们订婚呢。”


    虞蓁还是没动，肢体也很不愿意：“去了说什么？”


    祁彧：“你不知道说什么可以就喝酒，我来说话。”


    “叮。”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勺子碰撞碗的声音。


    两人闻声去看，见温时瑾换了勺子拿筷子。


    “哥你去吗？”祁彧顺口问一句。


    在没人觉得温时瑾会去的时候，温时瑾拿起了他的酒杯：“好。”


    祁彧愣了一下才笑道：“来来来。”


    温时瑾却在这时说：“我去她就不去了。”


    祁彧又愣一下。


    不等祁彧同意与否，温时瑾站起身来：“走吧。”


    祁彧：“哦。”


    温时瑾和祁彧离开之后，刚刚那个问虞蓁问题的人又开口了：“虞蓁，你和我表弟很熟啊？”


    虞蓁想了想，模棱两可道：“有点交情。”


    这个表哥点点头：“怪不得，”他接着又说了句：“挺难得。”


    虞蓁笑笑。


    接下来虞蓁继续吃饭，但余光都在长辈那桌上。


    见祁彧搭着温时瑾的肩和两位奶奶说了一些话，温时瑾再和两位奶奶喝杯酒，桌上再聊些有的没的，两人就一起回来了。


    “营业结束营业结束。”


    祁彧回来，一整个把那边的气氛也带了过来：“来来来，我们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一起干一杯。”


    大人们还在聊天，小辈这边吃完就各玩各的了。


    有的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有的去了楼下定的房间休息，有的说下楼去逛逛，下午三点在影厅安排了电影，就在隔壁，所以大家都不会走远。


    虞蓁也离开宴会厅，里面实在是闷得很，她去了阳台。


    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她坐在了那个可以独处的秋千上。


    只不过今天下午的她并不困，她在秋千上晃啊晃，看着自己的高跟鞋晃进阳光里，再退回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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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千的左手边有个小玻璃窗，玻璃窗可以看见宴会厅的一小部分。


    大人的那一桌又上了几道新菜，而祁彧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阳台的另一边走出来一个女孩子。


    是昨天在那个世界看到的女孩子，和昨天一样的长发，一样的穿着。


    虞蓁把脚踩在了地上，停住了摇晃的秋千。


    秋千在阳台的角落，这个女孩子没看到虞蓁，太阳下她紧皱着眉，不断地看自己的手机。


    几分钟后，阳台又来了一个人。


    看到祁彧走到女孩子的身边，而他们一起走到阳台鲜花最甚的那个栏杆边上，虞蓁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惊讶了。


    画面仿佛重合了一般，她在这儿，他们在那儿。


    不过氛围有些不一样。


    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只能见这个女孩子对着祁彧晃自己的手机。


    她才说了两句话就哭了，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继续说，好似有许多指责，她说得又快又急。


    祁彧这时的表情也是日常生活看不见的样子，他低着头偶尔也点头。


    祁彧这个样子似乎激怒了女孩子，只听她大声喊了句：“你说话啊。”


    祁彧还是没有说话，他抬手想拂去女孩的眼泪，但被女孩狠狠拍开了。


    祁彧不去擦眼泪了，他一把搂住女孩抱住了她，也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虞蓁没忍住小声了句：“哇哦。”


    就在这时，她身边出现了一道阴影。


    右手边，温时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她，他们，他。


    好一个昨日重现。


    那边的女孩一开始还挣扎着不让祁彧抱，奈何拼不过祁彧的力气。最终她还是松懈了下来，抓住了祁彧的衣服。


    “方便吗？”耳边，传来温时瑾的声音。


    虞蓁往边上挪了些。


    温时瑾没有马上坐下，他先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就在虞蓁觉得这个天还不至于这么热吧，那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虞蓁露出了比看到和昨天一样情景还惊讶的神情，温暖的气息也在这时瞬间包裹住虞蓁，她才后知后觉，气温是有些冷。


    “谢谢。”虞蓁也不和他客气了。


    温时瑾却说：“是该谢。”


    虞蓁顿了一下。


    温时瑾又说：“穿这么少。”


    虞蓁小声道：“里面暖和。”


    温时瑾不再说话。


    两人一起看阳台那边。


    那边抱了大概半分钟，祁彧终于放开。


    女孩子看着十分委屈，边抽泣边狠狠地瞪着祁彧。


    而就在这时，左边的窗户有些动静。


    宴会厅里的大人们吃完了，这会儿大家零零散散地站起来，说着笑着正结伴往阳台外走。


    隔着一道墙，这边是捧着女孩脸的祁彧，那边是两位奶奶为首的一群人。


    怪不得那些看看电视剧的人容易情绪被戏剧冲突影响，虞蓁见状牙都要咬紧了。


    但温时瑾却和她很不一样，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似的，一脸淡定。


    那虞蓁也一脸淡定吧。


    宴会厅和阳台隔着一道大门。


    虞蓁和温时瑾就像是看着巨幕电影的观众，眼睁睁地看着大门被人推开，眼睁睁地看着阳光洒进宴会厅，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因为眼前的画面停住脚。


    祁彧正在和那个女孩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