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双臂环胸，后背抵着斑驳的水泥墙，军靴尖有节奏地叩击地面，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有点意思！”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能未卜先知，提前预告这场末世的降临？”


    高明向前踏了一步，直视着苏晨的眼睛。


    “你是重生者吧！”


    “你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预知了末世，而是真真切切地，经历过一遍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末世！”


    轰！


    苏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也是你分析出来的？”


    “嗯。”


    高明重重地点头。


    “我推测，上一世的你，或许就是一个强大的空间异能者。”


    “在最终的绝境，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你爆发出了所有的潜能，撕裂了时间的维度，将自己的灵魂或者说意识，逆流送回到了末世开始之前！”


    “最后，也是让我最终确认这一切的证据，是你对林晓薇态度。”


    提到这个名字，苏晨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对她的态度，太奇怪了！”


    “说的难听些，小区里谁不知道以前的你就是林晓薇的舔狗，但突然变得跟有仇似的，你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本应该在上一世就彻底破碎的稀世珍宝，你想弄死她，你想改写结局。”


    “综合以上所有线索，结论只有一个。”


    高明迎着苏晨震撼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你，苏晨，是一个带着上一世记忆和无尽痛苦，重活一世的……归来者。”


    死寂。


    长久的死寂。


    苏晨紧绷的身体，缓缓地，缓缓地放松下来。


    “哈……”


    一声轻笑从他喉咙里溢出。


    “哈哈……哈哈哈哈！”


    苏晨猛地仰起头，爆发出畅快淋漓的大笑。


    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高明说得全对，一个字都不差，这个男人用他那恐怖的分析能力，硬生生还原了他最大的秘密。


    笑声渐渐平息，苏晨挺直脊背，重新看向高明。


    “怪物……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由衷地赞叹着。


    然后，苏晨缓缓地，向高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高明。”


    “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头脑，我的团队，需要一个能看穿表象，洞悉未来的大脑。”


    “你，或许会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创造一个全新的未来。”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是一个王者，对被他看中的臣子，发出的最诚挚的邀请。


    高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种智者棋逢对手，英雄遇上明主的笑容。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了苏晨的手。


    “乐意之至！”


    两只手重重地握在一起。


    “那就让我们在这个末世，闯出一片天！”


    他们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个拥有未来记忆，一个拥有洞悉一切的头脑，当两个人站在一起，这场被诅咒的末日，终将在他们手中掀起血色狂澜，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


    ———（分割线）———


    大地被染成了暗红色…


    扭曲的尸体以各种怪诞的姿势陈列在街道上，温热的血液还在流淌。


    “呕——”


    王小胖再也撑不住。


    他扶着一旁的墙壁，胃里翻江倒海，将中午吃下去的半块压缩饼干和酸水吐了一地。


    他眼眶通红，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


    旁边的李文嘴唇哆嗦着，死死咬着牙，想表现得硬气一点，可当他看到一个圆睁着双眼的头颅滚到自己脚边时，那股反胃的冲动冲垮了他的意志。


    “哇……”


    他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胆汁都快呕出来，双腿像筛糠一样不停颤抖。


    一只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两人的肩膀上。


    张彪仰头望着……


    “吐吧，吐出来就好了！”


    “但是，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把它给我忘了，想活下去，就必须适应，你们脚下的不是人，是想吃掉我们的畜生，对畜生，不需要有任何怜悯。”


    “彪哥……我……我们会的！”


    王小胖一边抽噎，一边艰难地回应。


    话音未落，看着满地狼藉，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再次吐了起来。


    “呵。”


    一声极尽轻蔑的冷笑从不远处传来。


    猴子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斜睨着抱团取暖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两个废物！”


    “杀几个人渣就吓成这样？”


    “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废物！”


    猴子把枪往肩膀上一扛，走上前几步，用枪托顶了顶脚边的一具尸体。


    军靴重重踩在血泊里，溅起几滴血花。


    “看到没？”


    “你们刚才要是手软一秒，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


    “你们的仁慈，会害死所有人！懂吗？”


    “蠢货！”


    “猴子！闭嘴！”


    张彪脸色一沉，呵斥道：


    “他们需要时间！”


    “时间？彪哥，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猴子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彪脸上。


    “妇人之仁只会让我们团灭！我可不想因为这两个拖油瓶，把命交代在这里！”


    ———


    与此同时，别墅楼里。


    苏晴缓缓收起了狙击枪冰冷的枪身。


    她的目光穿透玻璃，落在楼下那片修罗场上，眼神凝重如水。


    她不想动手……


    她真的不想……


    但她又不得不动手！


    楼下的那些人，以前或许还是在工地上班的工人，是在市场卖菜的小贩，是无辜的平头老百姓。


    可现在，他们是暴徒，是掠夺者。


    唯一的安慰是，那个大壮是这一带有名的土霸王刘大妈最得力的打手。


    这一刻，苏晴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苏晨的身影。


    她终于有些理解，前段日子苏晨为什么会那么冷酷…


    当时她还觉得他疯了，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现在她懂了。


    在这吃人的世道，慈悲是最可笑的奢侈品，善良是墓志铭上最廉价的字眼。


    不残忍，根本活不下去！


    苏晴的眼神中，最后一丝迷茫和挣扎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