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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贫穷万人迷女A》 第16章
下城区最外面就是有名的红灯区,夜市里什么人都有,除了三无食品外,最标志的风景线莫过于街边的留莺了。
打扮的花里胡哨喷着劣质香水的是站街的Omega,露着肚脐眼穿着皮衣秀自己肌肉的是Alpha,满街汗液混杂信息素的味道,beta规矩点,穿个黑丝兔女郎装就上台了。
我是轻车熟路了,但上城区来的有钱人肯定不适应。
短短几步路的功夫我就看到他气急败坏地原地跳脚赶人,可这些人的执着并非常人所能比拟,赶走了一波是赶走了一波,然后又被包围。
不得不说有意思极了,人嘛,都有爱看热闹的根性。
我比其他人更爱看热闹,约莫是DNA从上辈子里带过来的习惯。
——有这难得的热闹看我不得瞅两眼?
不然人活着也太无趣了,我能坚持到今天还没变成真正的尸体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虽然是一具尸体,但我是一具有趣的尸体。
看多了乱七八糟的下城区人互殴互骂乱搞各种各样的关系,看没见识的有钱人被震撼的感觉可太爽了好吗!谁让你自己跑过来的,活该。
下城区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可少不了你们添砖加瓦。
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恶报吧!
就是可惜了早知道他会来这儿我当时就把钱包摸了,我抱着胳膊笑的浑身抽抽,躲在人群里捂着自己的钱包笑疯了。
但做人果然不能太开心。
老天会看你不爽。
“时一我知道你在看,你要是不管我你就完了!”
“你真的会完蛋的!”
我:“……???”
不是,什么鬼?搞什么?
怎么还有我的事!
我就看个热闹——
“你、完、了!”
哦豁!脑子里像是有根电线突然哔哔哔了我一下,我这才认真打量一遍这个金毛脑袋。
他很凄惨地护着自己的身子,一副贞洁烈O的样子,不得不说高科技就是好,都这样了他手上的光脑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的手上,完全薅不走。
但是他的墨镜已经被人趁乱薅走了。
不知道谁还薅了一把他金灿灿的头发,蓬松的头发乱成一团,别是当金子了拿去卖钱了。
只一双凌厉的蓝眼睛恼羞成怒地看着我。
……
“*%#@!*&”我**给跪了。
这大少爷不声不响就跟着我来这儿就算了,最关键的问题是——
竟然还真被他给逮到我了,这么多人呢!他到底是怎么精准找到我的!
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跑路了,果然看热闹风险最大了。
嘿,我这破手,怎么就改不了这破习惯呢!
***
我捂着钱包头铁冲了进去,再护着钱包带着西尔万冲出来,感觉浑身都要被挤散架了,还好我机智,不然被一起薅羊毛的就得算我一个了。
看热闹者终成被看热闹的人。
该死,风水轮流转的铁律能不能也降临到那群天龙人身上。
总逮着我一个算什么。
算我心态好吗。
“……打个商量,同学,下次在下城区可以喊我别的什么名字吗?喊我狗蛋都行,再不行……铁柱可以吗。”我把人带到了个姑且算是安全的便利店门口。
能开个像样的实体店的都算是个小地头蛇,恰好这地头蛇我认识,关系不算差,看到是我也就钓了根烟点了下头就没再管我了。
毕竟我没少关照他家的生意但却没偷没抢过他家的钱财。
以前谈过恋爱的男朋友也被我带着关顾过几次。
就当我又是谈恋爱就行了。
西尔万至少是个Omega。
虽然很冤枉,但这竟然已经是现在最不着急的事情了。
我把唯一的长椅让给了娇气的大少爷,自己蹲在长椅前,喘的像是一条狗,笑的很讨好。
错了错了,和狗比不了,路边的狗都比我过的轻松。
天知道在他喊我名字的时候我有多崩溃。
下城区别的什么过习惯了就都还好,只要偷偷摸摸在角落里过好日子就行了,但要说下城区里最惹不起的人在哪……最有钱的都在红灯区,最记仇的也是红灯区。
虽然我自己知道自己是被迫救人的,但是那些出来卖的又不知道,他们只会觉得我在抢他们的生意,大少爷是拍拍屁股就能走了……
我已经开始琢磨自己下次回家的路线该怎么规划了。
真要命!
我今天是做好人好事弥补失去的人品了没错吧。
弥补都弥补到哪里去了,是我扶老奶奶过马路扶的不够多吗,下次要不然带着老奶奶反复多过几次马路?
否则的话,以我这人品的亏空值,之后怕不是要一直倒霉下去。
大少爷不知道我有多苦,他只知道他自己很委屈,墨镜没了不说,白嫩的脸蛋也因为人群粗粝的衣裳而挤成了番茄一样的红色。
两道眉毛竖起,愣了一下,倒是get到了我的意思,“你怕什么!”
“你这个废物。”他一脸恨其不争怒其不抢的样子,“等着吧,我明天就让我哥哥把这里拆了,但你不要忘记了,今晚这都是你的错!”
我“啊”了一声,傻乎乎地看他,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西尔万还是很不满意,他环臂睨着我,金发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你的道歉这么没有诚意?”
我:“……”
我倒是挺想有诚意,但是这事情我怎么看都觉得不是我的错啊,好吧,如果看热闹袖手旁观算一个的话,那确实算我错了。
向生活低头.jpg
于是我酝酿了下情绪,颤声道:“对不起……我太胆小了……”
“我不敢,我不敢和那些人对上,看到他们我就会不自觉地发抖,忍不住想要绕路离开,或许三米,或许五米……”我何止声音颤抖,连全身都在抖。
十分里面三分装的,七分是真的。
为了带他走出人群的包围圈——尽管我心思不纯,还爱偷奸耍滑,偷偷坑了人好几下报复回去——但承受了最大的冲击的其实还是我。
我的脸上因为直面人群的冲击,被留莺长长的指甲刮了两道口子。
……
希望他们没有得狂犬病。
因为得了我也没钱打疫苗,得变成真正的尸体了(躺)。
我用力擦了一下还在渗血的伤口,脸上热辣辣地疼,怯怯地看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敢,我没有胆子……对不起……你想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只要能够弥补你……”
紧紧抓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咬着下嘴唇,皱起鼻子。
便利店的灯光打在我的面上,将我整个衬托成一朵清丽脱俗的小白花。
脸色苍白,黑发凌乱,却在此时呈现出和谐感。
他看着我,没说话,意味不明。
半晌后,西尔万伸出手,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傲视的摸样,但比刚才好了一些,在我看着他的手的时候,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袖子拉上去了一些。
然后把一处怼着我,上面是刚刚被擦红了的一片肌肤。
少女懵懂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黑莹莹的眸子亮了亮,带着慌乱怜惜和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用武之地的兴奋,她毫不犹豫的起身跑进便利店。
与原本胆小如鼠但一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立刻转头带他冲出人群时一样。
好像只需要一个开关,一个关于自己的开关。
她就能变得主动。
而这个选择权只在他的手中。
在他西尔万的手中。
西尔万皱起鼻子。
她的动作很快,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带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创可贴出来,殷勤地摆在他的身边,小声道:“这个是止疼的,这个是擦了加快愈合的,我找老板问了,这些都是不含激素的,平时也能用,创可贴听说用了最新的科技……”
真没见识,现在谁还用实体药膏。
话是这么说,但西尔万还是伸出了手,方便她帮忙给自己涂药。
她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涂着,垂落的眼睫在西尔万这个角度看,就更浓密了,扑扇扑扇像是黑色的蝴蝶翅膀,脸颊则是洁白的花瓣。
蝴蝶停落在花瓣上。
画面和谐得像一副出自大师之手的油画。
“嘶。”
等待她涂好药的这段时间,西尔万随意地放空自我,自在的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一阵轻微的刺痛引得他重新把注意力投了回去。
原来是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前的玫瑰胸针,来自玫瑰之乡俱乐部的镂空铂金胸针似乎从他为她戴上的那刻就没有摘下去过。
从上面的干净程度来看,即使是她挤进人群的时候也有想着好好保护它。
她惊慌失措极了。
西尔万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就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西尔万:“……”
为了防止伤到Omega娇嫩的皮肤,镂空的玫瑰胸针做了磨边处理,轻微的疼痛不过是短暂的摩擦,不知道为什么,向来理所当然视周围所有人为自己仆从的大少爷难得没有想就这件事刁难面前少女的想法。
等了会儿看他没有反应。
“西尔万……”她咽了下口水,“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西尔万没吭声。
算是默认了。
少女又多看了他两眼,确定他好像没有因此生气才鼓起勇气问道:“请问,这个玫瑰之乡是做什么的呀,你又为什么要邀请我加入呢……”
“哼,这可是乌托邦的秘密俱乐部,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西尔万很不满地看着她,声音又尖又细,让我想起了从前养过的一只玄风鹦鹉。
一听就知道他不满到了极点,“作为乌托邦军校机甲单兵里难得的Omega,你倒是给其他Omega做出榜样来啊!”
“堂堂乌托邦军校的Omega这幅样子算什么?”
在他的言语中,乌托邦军校的Omega似乎和其他地方的Omega被分割来看了。
确认过眼神,是能让Omega都心梗的发言。
……但,这话是对我说的,杀伤力不能说几乎没有,只能说完全没有。
我又不是Omega!!!
论杀伤力,还不如他因为从人群中挤出来后凌乱的金发和有些发红的眼眶,碧蓝如海的眼眸在下城区的光线下让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离笨蛋美人这个词这么近。
——以及窄腰上圆溜溜的肚脐眼。
他今天穿了黑色火辣的短上衣,斜肩设计,领口不小,外套是宽大的朋克风牛仔布料,西尔万平时在啦啦队待习惯了,啦啦队的衣服下摆比现在的短多了,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
加上平时动作幅度就大。
……
生起气来就用指尖顶着我的斜方肌指指点点,他的指甲留的比很多人都要长,戳得我肩膀酸酸疼疼,又因为我惯常垂着眼睫,瓷玉般的白不断地在我面前闪过,偏偏他穿的又是黑短上衣。
气球尾巴的颜色真的很漂亮。
樱花粉诶。
我任由他的手指戳着肩膀,把窝囊废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吸凉气。
一时不知道谁更占便宜。
他是O。
我是A。
草,好像是我!
在骂完我以后西尔万整个人却很神清气爽,“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你带我去个空气好的地方,乌烟瘴气的,骂你都没精神。”
他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拧着眉头回过身。
——这眉头好像就没放下来过。
叉着腰,抬起下巴,“还不快点跟上来?”
换来的却是少女有些局促的呼吸,和怎么都挪不开的脚步。
“那个……大少爷……”
“你身上带零钱了吗。”
西尔万:“?”
***
零钱这个名词西尔万曾经在书本上见过。
但从来没有人在现实中和他提起过。
作为上流家族家的Omega幼子,从来不需要为金钱所烦恼,缺了钱大不了就张开嘴要,实在不行还有陆恩这个青梅竹马。
由于陆恩明显比自己更靠得住,在家族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充当了他在校内的钱包的责任。
乍然一听,西尔万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零钱?是他想的那个?
她居然问他要零钱?
随即就要勃然大怒——然后怒了一半,就被善于察言观色的我的道歉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今晚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要负起责任,钱应该由我来支付。”
“但是……”
——你自己非要跟在我身后跑来,到底他大爷的关我什么事啊。
——果然一靠近天龙人就会变得不幸。
——我绝对,绝对要离这群天龙人们远远的。
毕业以后就去打报告申请最远的地方驻扎。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窘迫地翻了下自己的口袋,又看了一眼杂货铺,“我出门好像没带够钱……”
幸好我早有先见之明,把装钱的那个袋子缝起来了。
缝在口袋的口袋里面。
他就算是把我提溜起来也甩不出一枚星币。
“什么没带够。”西尔万打量着我的穿着,从我手中最值钱的手机一直开始,在视线落到我看了线高帮鞋上时,刻薄而尖锐,“我看你就算把整个家翻过来倒三倒也拿不出这点钱。”
“……我找老板问问能不能赊账?”我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丝毫没有顾及形象,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身上的下城底层气息显露无疑。
拜托,涉及到要自己花钱的事情的时候,当然是表现的越穷苦越好好吗,只要表现出这幅样子,如果身边正好有个不差钱的天龙人,那么——
“你敢?!”西尔万拦住了我的路,很难以置信的样子,像是我羞辱了他,“你现在可是和我在一块,你居然敢去问能不能赊账?”
那我能怎么办!我又没钱!
我要崩溃了。
跟天龙人压根没法交流。
我哆嗦了起来。
他看着我崩溃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好像终于满意了,短暂地放过了我,踏步走进杂货店,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然后看到他趾高气昂地打开自己的光脑,“老板,刚刚那些要多少个星币?”
店老板头也不抬,摆弄着手里的老旧光碟,“50星币。”
西尔万瞪大了眼睛,估计是被下城区的超低物价震惊到了,当然,比起这个他更震惊的可能还是我的贫穷程度,今天也是给他开了眼了,“你连这点钱都付不起?!”
“……”在能够帮忙付钱的钱包面前,我必然是,“嗯。”
唯唯诺诺的一个“嗯”字,包含了我的人生态度。
这可是能帮忙付钱的!冤大头诶!
之后还不一定能有其他情况让西尔万大少爷出钱,更何况,我理了一遍,觉得这事情是真的莫名其妙,天龙人再牛叉也绝对不能让我的钱包出血!
听说每三个人里就会有一个冤大头,我不是,店老板也不是,那么谁是呢?
别看我,我是肯定不会做冤大头的。
然而我因为学业繁忙,已经太久没在下城区买过什么东西了,居然忘记了一件事,“我这儿只收现金。”老板抬了下眼,看着西尔万手里的最新款玫瑰金光脑面不改色,不为金钱和强权折腰,不顾西尔万大少爷有些发绿的脸色,然后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光碟,平静道。
下城区鱼龙混杂,尤其是老板这种有资格开杂货铺的,身份都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无外乎就那几种情况。
逃犯,走私犯……
我瞅了瞅老板一屋子的货,是了,走私犯,不过走私的是日用品和药物。
在这年头确实值得走私,利益确实也高。
这种情况为了不暴露身份,是绝对不可以用光脑的。
这个时代虽然啥好的都没留下来,但有些边角料的东西还是留下来了,比如某X宝的支付信息,钱一发过去就能显示姓氏和名字的首字和头像。
——这儿显示的是id卡上的头像。
其他地方同理。
红灯区的那些卖的更不用说了,都得背靠洗脚店的大山,洗脚店背后又有洗脚店,洗脚店的洗脚店的背后的背后则是一些把控着这些稀烂生意的高层官员。
嘿,稀烂的世界。
“什么?不收虚拟货币?那你做什么生意?”西尔万不了解下城区的规则,正要发大少爷脾气,我感觉他马上就要甩老板巴掌了……!
幻视某电视剧M高的啦啦队队长。
一瞧,金发碧眼。
很好奇,这又是怎么传下来的。
西尔万被我揪着袖子提醒了一下,才多多少少理智了一些,然后他从光脑里拿出了一根手表,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老板,翻了个白眼,“没带实体币,4860型白磷星腕表,哼,便宜你了。”
这是真大出血了。
我咂舌,呆滞,回忆。
既然在乌托邦军校上学,就不免会接触到一些即使不愿意也要接触到的讯息,就如校园公告墙上无论如何拥挤都会有个角落贴了一堆时尚报刊。
据说这是学生们强烈要求来的。
……嗯,是谁要求的呢,好难猜啊。
即使再不在意,每天上课下课跑上跑下,路过的时候余光多瞄上两眼,也能把色彩鲜明好记的图片刻在脑海中。
如西尔万随手一丢的4860型白磷星腕表,这玩意价值……等下,再让我回忆一下,我的记忆法是图像拓印法,打开脑细胞图书馆……应该不会记错:
五,六个零。
……
再数一下。
五、六个零。
5000000.
五百万。
“……!!!”不行,不可以!整整五百万!哪怕是丢到二手市场也至少价值二百五十个w啊!我悚然一惊,要是让这笔交易就这么眼睁睁地发生在我面前,我会嫉妒眼红到今天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的!
不、是一个月都睡不好——
不不不不,是这辈子终于能睡到坟墓里了也得爬起来打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50星币换5000000星币,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啊!
于是我果断地停下了脚步,“西尔万。”
我喊了一声。
把腕表丢出去以后甚至懒得多看一眼的少爷更是懒得回身,他只觉得奇怪,不耐烦道:“你为什么不走我前面,我又不知道这里的路怎么走,再怎么尊重我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吧。”
……好像被当成傻子了。
殊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傻子,我用看傻子冤大头的眼神深深看了一眼西尔万。
在金钱面前,尊严皆可抛。
“西尔万,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想起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刚刚临时画好的小地图,“你照着这张图走,这里是下城区最安静的位置了。”
是上面为了夺取选票动工的一个小公园。
虽然因为被赶下台了所以就懒得维持面子工程了,就这么放了几十年。
但这的确是整个下城区最好的地方了。
“那里也很安全。”我想了想,补充道,或许是因为这个半成品公园来之不易,所有人都很珍惜,默契地不把污秽带到小公园处。
说完也不管西尔万什么眼神,就转过身往回走。
我走的很快。
甚至能算的上是跑了,今天的运动量超标了!我摸着口袋里的钱盘算着。
应该有五十星币。
……
为了二百五十万,合算!
“老板,”我用了些巧劲拉开装着零钱的口袋的缝合线,呼吸微不可查,大口大口喝下空气,把口袋里的零钱啪叽一下放在了老板面前,才找回被风灌下的声音,“刚才那个,我要赎回来。”
好话歹话都被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尽了,过程之艰辛不亚于拒绝小妈的勾引。
但是!我拿到手了!
从柜台上碰到4860型白磷星腕表的那一刻,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把我家那个铁皮屋顶换成真正的屋顶,就算我哥觉得这太张扬了换一张好一点的沙发,再配置一个好点的电冰箱还是没问题的,整整二百五十万,买彩票也赚不了这么多。
“你这家伙!”
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我摸着4860型白磷星腕表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但还是要睁开的,看到就是头发乱糟糟的金发碧眼boy。
这瞬间我感觉自己的五十星币已经打了水漂。
“你回去就是为了帮我赎回腕表的?”西尔万神情古怪,让我忍不住想到了当时陆恩暴打我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和眼神真的特别像。
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我真的很好奇。
陆恩是A同却成天幻想我是Omega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弯,居然完全没有考虑过我能不能喜欢他,西尔万的脑回路也不愧为陆恩的青梅竹马。
我算看出来了,天龙人就爱纯洁小百花,以自我为中心感动这套,没受过社会毒打又被周遭媚富的人迷了双眼,所以觉得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应该爱自己。
因此不会把我往显而易见的坏的方向去想。
我对他们实话实说我真的只是图钱。
他们却会觉得我其实是在借贪财之名在贪图他们的爱,并指责我不要妄想他们的爱,更不要肖想正宫的位置,如果单纯地表示只是喜欢他们效果反而还不会那么好。
不过也要视情况而定。
大方如还在校园内的天真的天龙人,把他们哄好了就能框框爆金币。
真好懂。
幸好这些天龙人都还没步入社会。
“这里就只有49个星币,不够。”
老板叼着烟数钱,数完后就要把腕表收回。
我:“马上就会有的,稍等。”
西尔万瞪圆了眼睛,看我:“哈?50星币都没有你逞什么强?”
其实是有的。
作为一枚星币都要掰成两半花的下城区代表型人类,数钱我是绝对不会输给老板的。
尽管我来不及把那么大的腕表收入囊中。
但我偷钱的手速还是在线的,几乎是他刚到我身后,我就把原定的刚好的50枚星币迅速地摸了一枚放回口袋里。
在西尔万迷恋上我,为爱情昏了头之前,这种头脑清澈的少爷断然不会允许他人欺骗自己,我得保证自己“付不起50星币”的贫穷小白花人设不因为小小的细节而崩坏。
牵一线而动全身。
万一呢,万一呢,万一他睡着睡着闲的没事干无聊了就开始回忆白天的事情了怎么办。
计划包没有问题的。
但西尔万是最大的变数,他跃跃欲试不顾我的死活对我重拳出击,“不就是一星币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赊账?哈?说的好像我缺这点钱一样!你把钱还给她,腕表你——”
拿去。
我眼疾手快捂住了西尔万的嘴:“老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拿钱来。”
老板好不容易被我说服了愿意还回来能有你说话的份???
“你要从哪里拿钱?”西尔万问,他很不信任地看着我身上的衣服。
我面不改色,颇有一种习惯了的市井淡然,“不要声张,这个方法我只告诉你……仔细找找的话,一星币还是可以找出来的……”
西尔万双眼清澈地看着我:“啊?什么方法?”
“——就一星币,你为了一星币做到这份上?!”五分钟后西尔万懵逼地看着我从干涸的下水道里捞出了一枚星币。
他看着我走过了十条下水道,直到最后一条才掏出一枚星币的。
实际上最后一条也没有,但我实在是掏不动了,悄悄把那枚捏在口袋里的星币转移到了手中,装作是最后一条里出品的。
掏完为了防止这位少爷嫌弃,还去了比较干净的河边清洗了一下手里的脏东西。
“……一码归一码,我还是认为你没有必要用这么贵的腕表来抵扣。”
我决定争取一下这条被他当成垃圾却能将我的生活水平提高不止一个档次的腕表,毕竟这不是我用体力劳动换来的,而是用我的脑子,用我的胆量和口袋里五十星币换来的。
——排除通货膨胀,星币和我上个世界的软妹币比例比大概是1:1。
五十星币就是五十块钱。
我咽了下口水,以退为进,窝窝囊囊地把赎回的腕表往他的怀里塞,悄悄把他领口提了一下,太丢人现眼了,“西尔万。”我顿了一下,调整好情绪与语气,力求不暴露自己小百花下的黑心肝,把每个字都念得清楚而悠扬,“你知道一星币意味着什么吗?”
西尔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脸上好奇与惊讶并存,还有几分动容,这就是我的目的,一分动容就代表着被我撬开的一条缝隙。
“意味着什么?”他问。
我没有回答,走在前面,带他走在下城区的小路上,边走边思考辞措,顺便用“说话就说话,偏偏只说一半”的老土方法钓着他的好奇心。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隐晦地散发出些微信息素威慑下其他Alpha。
Alpha和狗没什么差别。
信息素就像狗留下的一摊尿,等级区分则能让嗅觉敏感的其他狗望而却步。
单从Alpha这个品类来说,信息素的等级区分就是看精神力等级。
信息素里只包含这个。
因为Omega的升职腔长得很深,do的时候大家都是用精神力来包裹大晋江来冲锋,像女A天生没有挂件,就得用精神力凭空生成挂件,然后把自己的遗传因子搞进Omega的升职腔内。
一般精神力等级越高身体素质也会越高。
我是意外中的意外。
大概是出生的时候难产的缘故。
我占了精神力的便宜,又为了不惹人注意有意识锻炼过怎么控制信息素,即使身体弱不禁风还体弱多病,其他Alpha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了只会以为对方是个强劲的Alpha,根本想不到我是个菜鸡,而被包裹的西尔万又因为我自身对信息素的控制,是闻不到的我的信息素。
算是用我的信息素隔绝他的信息素。
这个胆大包天又蠢得令人发指的Omega!刚进下城区的时候还会收敛点信息素,见暴露了就连信息素都懒得收敛,就赌其他人不敢动他,完全没有想过其他Alpha闻到了控制不住了会怎么样,下城区的Alpha看到Omega那就是饿晕了的狼见羊。
死前能X一个极品Omega那可太不亏了。
被轮X都是有可能的。
是是是,到时候他们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但Omega失去的贞洁和无辜被关进监狱的我该怎么办,要不是他认出了我,谁埃及吧管谁管。
我几乎胆战心惊地控制,就怕一不小心露出一点信息素让这个本来就处在易感期边缘的Omega因为我在下城区爆发易感期。
那真的是要了我的狗命,监狱一轮游避无可避。
“所以意味着什么啊!你不会根本没有想好吧!”笨蛋大少爷Omega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性子急得像是要赶去投胎。
可我是个宽容且冷静的Alpha,听到他这么说也能稳住心神,不慌不忙地边带他看路边堆积着垃圾和随处可见的尸体的河道,边慢慢解释:
“虽然一星币连水果都买不起,但一星币可以买十瓶营养液,而一瓶营养液我可以分一日三餐喝下;一星币可以到一小瓶干净的矿泉水,我和哥哥可以用它煮清水面,煮碗面把汤水留下,汤水可以擦桌子,过滤以后还可以洗脸;一星币还可以买两本0.5星币的本子,正面反面都用上,字再写的小一点,就可以用上一个星期。”
“西尔万,一星币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一星币买的营养液我可以喝十天。”
“五十星币我可以花三个月。”
语气平静冷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三言两语就足够打破这位一直在温室中生活的Omega的金钱观。
他对我口中的另外一个世界感到错愕。
“怪不得我之前看你从豪车上下来!果然,你这么穷!就是爱勾搭富人!”西尔万错愕后突然爆了个让我耳朵嗡嗡嗡的消息,我藏那么好了,竟然还是被撞见了。
但问题不大,我能解决,“你说的是我雇主家的车子吧。”
“雇主?”
“我在做兼职,辅导富人家的小孩学习功课。”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乌托邦军校年级第一的名头很唬人,学习这方面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了,不相信的话我下次可以带你去我雇主家看看。”
他摆弄着手里的摄影机,嘟着嘴,“那这事情是我误会了。”
没有道歉,只是说这事是他误会了。
典型的boy型天龙人。
我微微一笑,不做评价。
西尔万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其他话,下城区阴暗潮湿的氛围和路边昏暗的路灯让西尔万有些害怕,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其他的事情:
“你就住这个地方,兼职赚钱以后快换个好点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没有保安和管理人员,墙上都是小广告——这里居然还有Omega养殖场的广告!这是犯法的!
Omega应该要被保护起来!太危险了……
“难看死了这里,感觉待在这里我皮肤都变差了。”
这位boy,你有事吗。
要是把兼职来的钱全部贷出去买房子了,到时候获利的不还是你们天龙人,指望一个连房产税都交不起的穷人买其他地方的房子?
我的语气不免带上了一丝恰当好处的讥讽,精准把握着不激怒眼前易燃易炸的人:“既然这里这么难看,又阴暗潮湿,西尔万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讲废话的事情我不会干。
打听一下。
他没听出的我话里话外的言外之意,蓝色的眼珠子到处乱转,眼里虽然嫌弃,但抵不住好奇,分着心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想来啊,但是他们好奇下城区是什么样的,我就来了。”
——而且刚好看到你了,就没过脑子跟上来了。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西尔万觉得这不重要,反而会让对方沾沾自喜。
他不喜欢爱沾沾自喜的垃圾人。
我呐呐:“他们?”
“我在星网上有8000万粉丝。”西尔万傲气十足的挺起胸,洋洋得意和我炫耀,要是墨镜没有被抢走的话这个时候就更有那味了,“整整8000万粉丝。最近他们投票要我去哪里探店,没几个人见过下城区的景致,他们好奇,我就来了。”
说完又泄气了,“但这个破地方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好吃的店了,吃起来肯定会拉肚子,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如果你的粉丝坚持,你又还愿意来的话,我可以做导游,不要再偷偷跑来了,你不熟悉这里,下城区有不少好吃的地方,但不小心走错的话会很危险的,有个导游会好很多。”我对他露出了一个清理脱俗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笑容。
然后停下脚步,“到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西尔万的脚步停了一下,微微低下他高高昂起的脑袋,才睁眼看清了自己现在正站在下城区的门口,也就是他们最初的下城区入口。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我之前还以为这种事情离我很远。”隔了一会儿,难得用上了自己那颗装饰作用的脑袋思考了下刚才的话题,西尔万嘟嘟囔囔道。
天生无法共情下城区的下等人的上等天龙人如是道,他惊讶的并不是这种生活,而是这种生活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在自己同学的身上。
离他这么近。
西尔万有些不高兴。
我想说放心吧,就算两个世界的分割线因为下城人的努力而靠的很近,也会因为一道无形的屏障而永远无法相融,但想了一下,感觉没有必要。
比起看他越来越好,我还是更喜欢看他不高兴,我满怀着恶意地想。
“给你!不许还回来!”
刚刚被赎买回来的腕表被强硬地塞进了我的怀里,我眨巴了下眼,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低头看了下怀里的腕表。
4860型白磷星腕表。
对着远去的人影,我真心实意地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双眼微微弯起,感觉嘴角要和天上的太阳肩并肩了,咳,克制一下,戏还没演完全套。
按捺了下用手做喇叭,跑是不可能跑的,累死了,努力扯着嗓子喊:“西尔万——你是不是不小心给错东西了——我明天还给你吧——”
西尔万闷着头往前跑,听到我这么问,头也不回:“敢还回来你就死定了!”
那就是没有给错了。
4860型白磷星腕表归我了。
我开心得能原地变成峨眉山的猴子!不过事实证明人不能太开心,情绪也不能太激动,大悲大喜的容易出毛病,尤其是本来身体就脆的像一张纸一样的弱鸡。
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刚到家门口我就发现脖子后面热热的不对劲,但是身上因为剧烈运动也很热,所以我没有在意,打开属于下城区的我家的门,里面黝黑一片。
时小南,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空落落的。
心也一下子就空了。
我咬着牙,忍着头皮上也莫名其妙烫起来的热意把骗到手的腕表藏进地板上的地缝里,然后为了确定时小南不是回来特意藏起来不见我,我又打开了楼上的门。
一阵从凉意从心底升起。
他那个工作能加什么班?我还带着西尔万在路边走了一圈,比平时要晚到家太多了,就算是下班路上看到垃圾车翻车了趁乱捡瓶子,捡上几百个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不就是想要带他去买点膏药吗,怎么脾气还能随着年龄往上长,越来越大了?
……为什么这么冷了我身上的热意还是下不去?
思考一下,瞳孔地震,我作为Alpha的易感期来了!
第17章
早该想到的。
西尔万的信息素那样浓密。
我又用了自己的信息素包裹他的信息素。
理所当然会被勾起易感期。
高看自己了。
下次再也不在没有金刚钻的情况下揽瓷器活了。
但当时除了这个方法以外,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即使建议让他喊人来接按照西尔万的性子也会因为觉得没面子而不打电话,要怪只能怪我倒霉,看个热闹结果看到了熟人的头上。
西尔万真是个扫把星。
我用力在敏感的腺体上捏了一把,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的几分清醒,防止自己因为易感期变成野兽出门乱XO,忍的生理性泪水盈在眼眶,眼睛一圈也热红了,烫得我想要在地面上打滚。
Alpha的易感期在没有Omega的帮助之下需要七天才能结束。
讨厌Alpha这个性别,并不是说我就喜欢Omega了,我平等地讨厌所有需要抑制剂来控制生理本能的性别,AO都浪费钱,还比单纯的生理期麻烦多了,至少生理期不会让我变成野兽,即使心里烦躁,可是能够保有人类的理智。
beta真完美。
我在心里疯狂怒骂有三种性别的ABO世界。
Alpha的本能让我的四肢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有力,感觉马上就能原地变成暴力兔创飞全世界,像我现在就很想把自己家拆了,看家里哪哪都不顺眼。
不行!拆了再买房子就要交房产税了!
***
我用脑袋撞水泥地,以头抢地尔,终于清醒了一些。
****
这是我分化成Alpha后的第二次易感期。
第一次是去医院解决的。
虽然因为付不起太多医药费导致只能选择次等的渡过方法。
——被放在充满劣质抑制剂的浴缸里做美人鱼。
用冰水的话应该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干净的水源太贵了,比划入了军校生医疗保险里的抑制剂贵的多,平时清洁身体都只舍得接一盆水省着用,一整个浴缸的水实在是供不起。
但好歹是有人在身边照料的。
这次我哥哥因为冷战所以不在我身边,加上我刚刚把身上的现金零钱都用完了,我浑身冒着冷汗,头脑飞快转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帮助我渡过易感期的人员名单,或者说是对我有那个意思的名单,不以do为目的的交往都不纯洁:
陆恩,坎贝尔都是Alpha,不行。
方辞廖尽管哄一下就能来帮我,但beta的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我自己手动按摩没有区别。
小妈……
还不到时候,太轻易满足他他不会珍惜的。
西尔万虽然是Omega但他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要是敢打电话给他提出这个要求,他还上门了的话,那不用想,一定是来鲨我的。
罪名:[开颜色腔]。
对天龙人们来说这儿的法律形同虚设,他刀我都不需要担负什么责任。
一个底层Alpha消失了也没有多少人会在乎。
反正Alpha就是爱斗殴打架。
随便去路边找一个对得上眼的Omega也不行,我怕得x病。
被反手告了qx就更要鼠了,这学我也上不了了,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纯洁小白花形象也就要毁于一旦了。
AO做起来都是发了疯忘了情小头占了大头不管不顾的。
为了不做下面那个和被鲨掉,也为了不被一时的信息素驱使着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我咬着牙打开房门。
忽视了一路上和我抛媚眼的Omega,在街区附近找到了一个免费自助Alpha抑制剂的有着透明玻璃面的冰箱柜。
……
锁上了。
指纹和眼瞳绑定,为了防止下城区的一些没素质的Alpha把冰箱柜里面偷走,每个Alpha限量两支,乌托邦军校里面也有,但都没有上锁,释放信息素确定是Alpha了就能拿。
通过这点就能看到上城区的设施是多么方便了。
眼前的冰箱柜上的玻璃用的是Alpha砸不破的,我要被那些没有素质的Alpha们害惨了。
底层的Alpha无人在乎。
我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尝到了血腥味,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撑着玻璃门爬了起来,手上因为冒冷汗碰上玻璃打滑,滑溜了一番才勉强够到上面的指纹和瞳膜。
解锁。
拿出了两支,恒温冰箱柜门“滴”地一声关上,我差点被夹到鼻子。
冰柜的冷气和身体里的热气在打架。
“嘶。”揉了揉被冰到的鼻头,我把其中一支塞到了口袋夹层里,又把另外一支插进了自己后脖子上的腺体里,才感觉自己短暂地被解放了出来。
身体冷一阵热一阵。
我恶寒地抱紧了身体,易感期就像是得了急性流感后的发烧过程,抑制剂只能短暂地帮助AO保持清醒,就像是生理期时候用的卫生巾一样。
负责接血,但身体与心理上的痛苦还是要自己承担。
***
我迷迷糊糊地推开家门,和出门的时候一样,家里还是一片漆黑,房子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进来了都叹气,狗来了都想把自己的骨头分我家一半。
一把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碎布头被缝的很密,深吸一口气。
平时时小南下班回家以后碰上我写完作业巩固背诵完了书上的内容,我们就会挨挨挤挤在这个简陋的破烂沙发盖上一条薄毯子,脑袋挨着脑袋看电视。
平心而论,毕竟是塑料凳子和破纸皮箱子还有捡来的棉花破布缝合的,把自己摔在上面并不舒服,甚至有些地方还硌得慌。
但上面有留存下来的时小南的味道,哥哥的味道,Omega的味道。
他身上的小雏菊的味道。
我听到自己局促的呼吸声,心里知道不能这样,但是时小南是Omega的同时也是我的哥哥。
妹妹喜欢哥哥身上的味道不过分吧。
我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没有摸到毯子,可能掉地板上了,异常痛苦地脱下校服外套搭在自己身上,稳稳地搭好了肚脐眼。
着凉了就更是完蛋上的完蛋。
乌托邦军校对除了A班以及设计院的学生会网开一面外,其他班级就算是易感期也不能请假,即使是爬也要爬到学校,除非你不想要出勤率和学分奖学金了。
啊?因为Alpha易感期导致Omega信息素暴动?
那是太小看乌托邦军校了。
乌托邦军校到处都是信息素抑制剂以及taotao,走到哪里都能拿一支,只不过不能带出学院罢了,出了学院就不顾学生死活了,但在学院内,就算你打算靠意志力挺过易感期,只要你流露出一丝信息素就会被医务老师追着扎一针。
***
意识浑浑噩噩之间,我感到有人抚上了我的脸颊。
一个小心翼翼的吻吻了上来。
在我的脖颈间胡乱作怪,让我烦不胜烦。
我把人推开,手指随意地搭上自己的脖子,摸索了一会儿扭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才感觉能呼吸得过来了。
翻了个身,校服外套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布料落地的声音,隐隐约约嗅到了让人放松的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只是其中似乎还混杂了一些其他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味道已经和沙发上的小雏菊纠缠在了一起,叫人分辨不清具体是什么味道。
只觉得熟悉,放松。
黑暗中我的眉眼舒展开来,下意识要抱住面前冰冰凉凉的人取暖。
和吻不一样,我主动了,他反而伸手把我推开了。
我眼睛睁不开,也没有力气睁开,只能凭靠着本能地索取去渴求。
就像是鱼儿离不开水,水却不需要鱼儿。
鱼儿奋力地想要跳回水池,一个浪就扑了过来,把鱼儿拍打地更远了。
我快被脑袋里熔融的岩浆烫得人鬼不如。
又是待在家里,紧绷的神经与刚才的坚持已然消失不见。
我现在就是活生生的尸体。
想把自己埋进冰冷的泥土里的想法越来越激烈了。
面前的人像是我馋了很久的泥土,又像是鱼类生存必不可少的池水。
死活抓不到人,又被拍打上了岸,这就是在把人往绝路上赶。
我一怒之下小怒了一下,干脆一个翻身抓住了对方的腰部,把人禁锢在了我的怀里。
易感期的Alpha力气大得吓人。
更别说我还用了力气,用力到我能听到对方骨骼清脆的咔哒声,和一声吃痛的惊呼。
这人真奇怪,被我这样抱着也不反抗一下。
残留的神识在如此叫嚣着。
我难受地骂了个脏字:“***”
然后用力把下巴重重砸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他要淤青了,估计。
……
更奇怪了。
刚才更过分的事情做了他好端端的,在我骂完发泄怨气的时候他倒是突然开始反抗了,脸蛋好像被挤压在了一起,对方十分痛心疾首:
“这些是从哪个肮脏的Alpha身上学来的!”
我:“……”
这个时候脑子清醒了不少,但也没有很清醒,尽管分辨不清对方具体是哪个人,但是他这句话说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了。
而且对方估计和我有旧情。
估摸着不能带病。
那[哔哔哔——]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我迟钝的头脑彻底开摆,摊开四肢,嘴巴和舌头倒是十分灵活:“别装了,要[哔哔哔——]就赶紧来[哔哔哔——]吧。”
“一一……你现在意识不清醒我不和你计较,你们Alpha对这事太随意了,”对方叹了口气,然后我感觉裤兜被摸了一下,声音有些含混,“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轻易和……做……”
我没听清。
在这种时候不需要听这种老套的絮叨。
也不想听。
这句话就像是在我光滑的大脑皮层里坐滑滑梯,呲溜一下就滑了过去,做好事不留名,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我不会真正地碰你,还是留给你和你心爱的人再一起……”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嘟哝着贴着人道,此时说话哪里会过脑子,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这话一出,我感觉对方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直到我不满地拍了拍,他才回过神来似的。
“太坏了。”他喃喃。
气球尾巴被送到了嘴边,我叼住了这条尾巴。
牙齿抵咬厮磨着。
信息素的味道通过它被输送进了我的精神图海。
我仍然分不清这股信息素具体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沙发上时小南积年累月留下的信息素的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呼吸间都是时小南的信息素的味道。
即将喷涌的火山被捂住了出口。
……
……
……
爽了。
我弓着身满足地把身上的毯子——咦?哪里来的毯子?不管了,埃及吧哪来的就哪来的吧——往上拉了拉,体温虽然还有些高,但我自我感觉良好。
太爽了,神清气爽,虽然不知道被用五指姑娘还是嘴那什么什么了,但我爽了。
尽管这只是暂时的。
可我今晚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
不知道昨晚的好心人是谁,不过我不在乎,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如果仔细思考的话那就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会让我的脑细胞今天内全部为这件事服务的。
只要能让我爽让我开心的都是好人,至少这能让我一个上午都保持好心情。
如果上午没有实训课的话。
如果实训课不用再和A班的天龙人们上的话。
如果我身体没这么拉胯的话。
那我一定能保持笑容到午餐时间的。
***
A班的实训和D班的进度不一样,训练的内容也完全不一样,D班只是跑跑步这样,A班则是货真价实地进了机甲舱模拟实训得十分火热。
联上的意义在哪我并不明白,班上的同学们都羡慕极了,但beta的体力和综合素质实在是比不过A班那群浑身腱子肉的Alpha,加上本来就有身为差班的自知之明,便也没有抗议。
只是三三两两组成小团体边跑步边偷偷看A班的训练。
“真羡慕,他们可以驾驭机甲,要是我也可以就好了……”
“不要做白日梦了,只有Alpha和Omega才能驾驭得动机甲,我们beta的精神力低到几乎没有,最多只能驾驭B级机甲,上了战场也是做炮灰。”
“也不一定吧,我看旁边还有Alpha精神力那么高……”
“她其实是Omega吧?”
“关注她干什么,她又上不了学院赛,还不如多看两眼机甲。”
“他们就是这届学院赛乌托邦军校的校队阵容吗?”
“要是真的都是Alpha就好了。”
“这只是强攻系机甲单兵,还要去设计院找Omega呢。”
而我,经过了上节实训课的暴打,哪怕这节课要我这个弱鸡跑步我都觉得这是上天福泽。
现在正老老实实地在把全身精力都集中在脚上,而不是脖子后又因为Alpha的本能而在疯狂叫嚣的滚滚如岩浆般的灼热。
脖子后面贴上了校园内提供的抑制贴,确保信息素不会外泄。
好了,时一。
现在回忆一下从前体育课老师的教导,不要指望乌托邦军校的老师会把时间浪费在除了A班以外的学生身上,请假是不可能的,不要妄想不可能的事情,只有身体是你自己的——
身体挺直些,头要正,不要低头,再累也不要,手臂呈90°。
可以,你做到了。
接下来,调整呼吸,尽量把频率调整到每分钟180步。
“……也太慢了。”不断有beta们超过我。
被嘲笑是乌龟也没有关系,时一你这个弱鸡能坚持到这一步还没有被直接送进医务室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了!话虽如此,但我的脚步还是不可避免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hp值见底了。
体力条就这么多,即使我现在正处在易感期,是个易感期Alpha,浑身上下理应充满了力气,但本身底子不行,力气再大攻击力再强也抵不过蓝条见底。
昨晚我要是真把自己的家拆了,不说最后是不是要睡在马路边,我会先因为体力被耗尽而直接躺在废墟上面当尸体。
救命!!!
我两眼黑得一瞬又一瞬,属于冷鸢尾的气息的靠近又将Alpha天生的同类相斥性激起了,让我想要原地晕倒都没有办法安安心心地晕倒。
只能憋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跑。
100圈,一圈800米。
区区一百圈,我好歹是凭实力考进乌托邦的。
——尽管因为年纪的增长身体和常年自习没有锻炼导致身体素质进一步下降了。
但当初,我确实是擦着体考的线考进来的。
在初级学院和中级学院的时候我的的体考从未有过不及格。
全靠我的自律。
***
陆恩摘下头上的机甲头盔,设计精美又不失锋利线条的银白灰头盔上刻着一个利落的黑色的L,标示着这是专属于陆恩贝内特的头盔。
A班教官布置的训练量于他而言十分轻松,他结束的时候周围的队友还在进行艰难的模拟。
教官也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完成的也不错。”
这是能提前结束训练的意思。
陆恩运动了一下因为驾驶机甲而有些麻木的胳膊肘,忽然想起昨天和自己训练,却依然灵巧的人,动作没有停歇,无机质的眼眸却已经开始自动寻找那人的身影了。
训练场外啦啦队的欢呼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陆恩微微蹙眉,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大张旗鼓式的鼓励。
而且这会妨碍他集中注意力找人。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你那个金发碧眼的小O?”教官和校队预备队里的人很熟悉了,能当上乌托邦军校的教官本身家世便不能低,很自然地调侃道。
陆恩的反应却让他愣了一下。
只见这位向来面无表情的Alpha流露出了些微单身教官无法理解的情绪,似乎是烦躁?淡淡道:“他易感期到了。”——西尔万总是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能闻到味道的Alpha都知道他的易感期马上要来了,没来的原因显而易见。
陆恩并不关注西尔万,只在必要的时候出手,他向来是这么做的。
易感期请假啊,这会让陆恩担心很正常。
怪不得脸上会有这种情绪。
教官十分通情达理,“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陆恩虽有些惊讶于这位教官的通情达理,却也领了这份好意。
正好,他已经找到人了。
于是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头盔,叫人收好,迈开长腿。
只剩下教官在原地尔康手,“等下——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医务室不在那边啊——”
“她还没进医务室。”
教官:“???”
他的疑问有辣么大.jpg
***
“……”我呼吸一滞,因为天生对同类的反抗所以完全是下意识排斥对方的存在的我,而且正处在极端排斥的易感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对抗的信息素哪来的?凭空出现的?
把自己从跑步跑得和浆糊没有区分的思绪里抽离出来。
正在我身边并列着跑步的,黑发灰眸的人与我对上视线,我脚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真的是只差一点点,全靠他伸出的看起来要扶我一把的手,令我恨恨咬住了牙。
就算是要倒地也只能倒在香香软软的Omega怀里。
倒在A同怀里算什么。
陆恩的体力实在惊人。
换我进行模拟的话,出来不说汗流浃背,也绝对不可能做到像他这样富有余力。
贴身的劲装勾勒着这位上层Alpha令人眼红的流畅肌肉,呼吸频率并不是我这样勉力克制才不至于乱掉的吃力,而是独一份的轻松自如,30圈对他来说不过是打打牙祭。
我的额上潮潮的,是汗水浸透的,可他哪怕是刚从模拟训练场中下来,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凌乱,空气里氤氲着的冷鸢尾信息素更是在彰显着它的主人有多么强健,草了,这个装货。
陆恩贝内特的身材比例是极其符合人体美学的。
腿长,腰细,连肌肉都和有了自我意识一样知道自己该长在哪里。
又不会像健身过度每天吃蛋白粉的肌肉圈猛男一样过度发育。
可以说,他确实不愧于众O梦中情人排行榜第一的名号。
有装的资本。
……但这家伙是A同啊!醒醒!
陆恩默不作声,看不出来我的排斥似的,只静静陪着我把剩下的30圈跑完,如果陆恩贝内特是想靠恶心我来激励我坚持跑下去的话。
他成功了。
举白旗苦笑.jpg
***
最后我超额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在冷鸢尾的逼迫下。
我甚至连原本跑完步就直接摊到地上做尸体被运送到医务室的打算都暂停了,因为我担心到时候是离我最近最有力气和手段的陆恩把我送进去。
那我也别活了^^
都别活了!!!
***
扶着小卖部的栏杆,我眼馋地看着一跑完就被周围的啦啦队队员和D班的beta们围城一圈递水递毛巾的Alpha,寻思他需要吗。
资源总是流向不缺他们的人,爱是这样,矿泉水也是这样。
然后继续趴在栏杆上做一条哈巴狗。
乌托邦军校所处的位置在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交界线处,正好足够以便宜的资金买下大量的地皮建造学院,又能够被上城的温度控制器所覆盖。
刚才跑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
但脱离了主要覆盖范围,夏日炎炎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汗水不住地从我的脸颊畔划过,我眯上眼,尽管想在这里待个天荒地老,四肢乏力,但也不得不挪动着身子去找其他能够遮蔽的位置了。
于是便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拿着矿泉水和毛巾好不容易挣脱了人群的包围,正向我这边走来的黑发Alpha。
陆恩:“……”
他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马上要重新围绕住自己的人群。
陆恩认真道:“你们没有其他事情吗做吗?”
其他人:“……?”
陆恩感慨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好闲。”
其他人:“!!!”
陆恩继续发力:“没事干的话可以多跑跑步。”
其他人:“……”
成功用自己的幽默把周围人用言语劝退,他迈开脚步,想要再找寻时一的痕迹。
但少女的行动比他预想中的要快。
他一开始看到时一跑的那么痛苦是打算劝说少女不要勉强自己,Omega的体力本来就不如beta,坚持不下去也是正常的,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请假,但是看到少女固执的眼神和飞扬的黑发时,陆恩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总感觉说实话会打击到她。
于是他换了个思考角度,陪在少女身边伴跑,预备等少女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以随时伸手帮扶,晕倒的话他也能帮忙送进医务室,而且他也有些私心。
她如果跑完没有直接晕倒而是还剩下些力气的话,想必也没有移动的力气了。
到时候他拿着水过去雪中送炭,之前扣得分兴许有加回来的可能性。
只是他没想到,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帮我调取乌托邦军校内部医务室附近的监控。”周围没有其他人了,陆恩打开了手中灰白色的光脑,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击,Alpha固执起来哪怕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尤其是正在追踪Omega的Alpha。
时一的行动轨迹实在单一,不是在教室内背书学习就是在上课,此外就是在医务室内边接受治疗边背书,稍一思索,陆恩便很快得到了划分的范围。
***
我没来得及走进医务室,就在医务室楼下被截停了。
截停的人一头耀眼璀璨的金发,迷蒙着双眼,仰着头不停地要蹭我要钻到我的怀里。
脖子后贴着抑制贴。
但过分浓郁饱满的桃子却冲破了抑制贴的封锁。
蠢蠢欲动地勾人。
而我只是看人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的样子,为了保持昨天留下的良好印象和之后的可持续发展多嘴问了一句:“西尔万,你怎么了?”
他看到我就像是猴子看到了香蕉。
立刻荡着身子向我冲来。
我生无可恋。
我怀疑人生。
我思考自己最近到底是得罪了谁,为什么要这么诅咒我。
又被资本做局了。
这他大爷的是什么鬼情况啊?!我感觉自己的后脖子又要烧起来,拼尽全力把西尔万从我的怀里推开,无果,崩溃,“西尔万!你冷静些!”
为了这位蠢蛋Omega的名声,我两股战战,用发软无力的双手把人移到了一个其他人看不到的位置,绝望不已地看着他还要往我怀里钻的样子。
西尔万的体力比我好太多太多了,基因改造技术的力量碾压下城人,一时不查,被他带着撞到了旁边空教室的门上,他一边把我往后撞,发现撞不了了还顺便空出手把教室的门打开了。
“咔哒。”
腰后抵住了桌子的边缘。
教室的门被合上。
绝望加倍。
他像狗看到了主人一样,口水洗脸一样舔着我的脸,把我脸上的水珠,生理性的泪水也一股脑舔了进去,这个时候我还克制不住跑了个神,去想他要是清醒了会不会比我现在还要更崩溃。
眼看着他要引着我的手往他脖子后面摸,另外一只手已经撕开了抑制贴的一角。
我陡然精神了。
他是一时爽了,但我的命也是命。
倒不是我不行啊。
……
主要怕他反手告我趁O之危。
我屏住呼吸,以防止更多的信息素进入我的脑袋,然后“啪”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把我剩下的力气都耗尽了。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居然打我!”西尔万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脸颊,跪在地上,白皙的面颊因为我的一巴掌很快就留下了指印,他没捂全,有几根逃脱了他的掌心。
很好,看起来他也清醒了。
我颓然靠着墙滑了下来,抱住头,看起来比他更崩溃。
西尔万看我这样子,突然回忆起来似乎是自己先扑上去的,不由脸红,这下不止是我留下的指印红了,是整个脑袋都红得和西红柿没什么差别了。
在阳光下,我总觉得他能因为熟透了崩裂开。
番茄汁能炸我一脸那种。
“你现在清醒了吗,西尔万。”但即使再崩溃,为了不留下让这位Omega搞事情的把柄,我抖着腿硬生生爬了起来,对他伸出手,“清醒了我带你去医务室,让医务老师想想办法。”
西尔万看了我一眼,抿着嘴,“……我不想去医务室。”
那你想上天是吗?
听到他这么回答,我因为信息素而本就头疼欲裂的脑袋更是要直接炸了,但没办法,我哄着自己,为了可持续发展,忍着吧。
于是我顺着他的意,窝窝囊囊地撑住了身子,往外面走。
“你去哪里!”他踹踹不安道。
易感期真神奇,居然能让那么趾高气昂的一个Omega变成这样,要不是见过他盛气凌人的样子我都要被他现在这小可怜的样子骗了。
如果我还有力气我或许会不着痕迹地讽刺两句。
反正他听不懂。
但我单只是走路都是在透支自己的力气,还要分出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外加控制自己脖子后面的信息素不要外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气无力道:“这栋楼附近有一个抑制剂冰柜,我去给你找Omega的抑制剂,打一针就好了。”
“我不要!打针太疼了!”他任性地嚷嚷。
即使是受到了信息素的控制西尔万也还是那个颐指气使的Omega大少爷。
没有一丝丝改变。
想到昨晚为了一支抑制剂狼狈得像是落水狗一样的自己,我不由气笑了。
我可没有资格对他生气,但我可以不搭理人。
“你听到了吗!时一!”西尔万的怒气阙值比我低的多,只要稍微生气了一些,看起来就要把这个世界一起炸掉了,“我不要抑制剂,你就算是拿过来了我也不要!”
这话之后我才停下脚步,平复了下心情,平复失败。
Alpha的信息素比任何激素都有用多了。
我转过身,几个跨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忍着反复在后脖颈发作的热意,抬起了他的下巴,和那呆滞又迷蒙的蓝色眼睛对视,声音依然柔和,甚至能笑得出来。
还是那副小白花的笑意,“那我帮你去找陆恩?”
西尔万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生我抬他下巴的大逆不道的气,反而双手握住了我的手,“不行,不能找陆恩!我易感期到了还来学校,他会把我杀了的!”
“……”我引颈,侧目,苦笑,叹息,“那你为什么易感期还要来学校呢?”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还连累我!我本来应该在医务室上打消消乐的!
“还不是都怪你!”西尔万红了眼睛,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十分理所当然的,即使这样了还是很有气势,要不是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里的信号,我下一秒就能跪在地上唱《征服》。
让我满头冒问号,见我还是没进入状态的样子,西尔万顿时更来气了,“如果不是昨天……不是昨天……我的易感期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他含混的带过。
***
西尔万昨天回家后就发现自己抑制不住地在回忆夜晚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一星币”论还是对方替他涂抹药膏的手,在想到对方如皎洁花瓣般的面庞时便更加深刻了。
即使心里再三再四地告诉自己,对方是和他一样的Omega,而且她只是个下城区的窝囊废而已,他不可能对她起其他心思,身体的反应也让他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
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与她的回忆便越控制不住地浮在心头。
月光下,少女的容颜和嘴角永远温柔的勾起,黑发如瀑,大而明亮的双眼俏生生地看着他,比月光还要更加皎洁,被什么人养的很好,似乎与下城区的破烂街景格格不入。
仿佛在说,她不属于这里,快带她走吧。
洗的发皱的衬衫,脚上开了线的帆布鞋,以及口袋被撕了个小口的校服外套却又在说,她是这里的孩子,和他不一样。
这样矛盾的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画面切换,便是她弯腰从肮脏的水沟中捡起一枚银光闪闪硬币的模样,笑容灿烂得融化这月色,只是因为找到了一枚对他来说比一粒灰尘还要容易被忽视的星币。
本不该沾染尘土的指尖因此蹭上了黏糊糊的黑不溜秋的脏东西,脏东西的前面是亮眼的星币,后面则是少女的指尖。
然后,这枚星币替他赎回了腕表。
……
最后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的西尔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知后觉,啊,易感期来了。
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着的他闷头贴上抑制贴,背上早就被家中管家准备齐全了的书包,翻了白眼拒绝了哥哥询问要不要吃点早餐的建议,低下头冲出家门。
完全没有把请假这个选项放进可抉择范围内。
***
我:“……什么?”
“我也不想啊!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你这个废物昨天捡起硬币的时候,指尖上沾着脏东西的样子!还不是怪你!”他崩溃地冲我吼道,把我吼得脑袋都有点空白了。
现在我的身后没有桌子阻挡,直接被他带到了教室的窗户边缘,窗帘遮住了我们的头,仿佛厚重的婚纱头帘一样盖在了西尔万的身上。
他的半边脸被太阳照得熠熠生辉,金发反射着落入教室的阳光。
蓝眼睛亮得惊人。
就好像里面也有一个太阳一样。
而我惊慌失措地别过头。
一丝山茶信息素泄出。
“时一,你居然真的是Alpha。”他笑了起来,有一种被信息素冲昏了头,自暴自弃的美感,“我对你的信息素有反应。”
易感期的Omega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种东西,“你是Alpha,你帮我,你要帮我。”
“标记我。”他祈求道,破碎的阳光撒在剔透的蓝宝石中,又偏偏高高昂起了脑袋,白皙细长的脖颈脆弱不堪,轻易将命脉展示。
外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我听到了,我浑身震颤。
脚步声属于陆恩。
或许是因为教室内溢出的信息素让他没有直接把门打开。
他正处在犹豫的状态。
但再继续下去就**不一定了!
我艰难地别开脑袋,不和他对上视线,省得让他发现我其实也快控制不住Alpha的本能了,嗓音嘶哑,声嘶力竭,“我配不上你,不行,我们不能,我们这算什么关系,西尔万,我不配,我只是个下城区的低级Alpha,与你是云泥之别,我碰你就是在玷污你。”
“我不能帮你。”
陆恩你在门外偷听就麻烦把我的话一起听进去!!!
我他大爷的可是无辜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不做男女朋友,你做我的情人不就好了吗。”西尔万理直气壮道。
第18章
“……你冷静点,西尔万,事情没有到一定要我标记的那个地步。”被前后夹击,我反而更冷静了,理智地开始寻找出路,首先,我绝对不可以在这里把西尔万标记了。
一但标记了西尔万,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先排除门外的陆恩的影响因素。
到时候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
如西尔万所说,成为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就我对上层人浅薄的了解,贝内特家族掌握整个联邦的石油和稀有土,都和军工业脱不了边,能够和贝内特那样的家族交好,而且还是贝内特家族继承人的青梅竹马,西尔万的家族绝非我目前能碰的。
我有强大的自知之明。
出生卑寒,身体的残废程度还是Alpha中的耻辱。
除了一颗脑子和一张脸能看外。
其他地方都拿不出手!这是什么《穷小子大小姐》剧本。
我现在不过是仗着对方是西尔万,家族幼子,一个没头脑没经验没社会履历没被毒打过的天真的趾高气昂的Omega,即使他能被信息素冲昏头脑在我的诱哄下和我私奔,他的家族会允许吗?
不,肯定不会。
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玩得过那些每个人都生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上层,我这些小伎俩指不定人家见过多少次,以Omega的占有欲,最大的结果就是私奔失败变成西尔万的秘密情人,被藏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等着西尔万宠幸,成为莫得感情的按摩机。
然后眼睁睁看着西尔万商业联姻。
即使是私奔成功了,但和一个只能带着金银珠宝和我私奔,无法动用家族财产,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没有一点货币价值概念的,养尊处优的少爷型Omega……
结果可想而知。
也许一开始能过得不错,但钱花完了,穷困潦倒的生活就来了。
我的心拔凉拔凉。
我现在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过上安稳的生活吗!
让我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成为一个不见天日被藏在房间里按摩机,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幸好西尔万整个脑子都被小头控制了,脑子里全是信息素。
他并没有注意到陆恩正站在门外。
……也许就算注意到了,以这位少爷型Omega的脑子只会以为是路人经过,这个样子,我说他是比格也十分适配。
那这就是我的机会。
“你就是不想标记我!”西尔万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对我,我都像是个木头一样无动于衷时,终于再次愤怒了,“时一,我能看上你是你福气,你能不能不要不识好歹!”
“你连五十星币都拿不出!!”
“你这个无能的废物。”
我躺平任嘲,能咋办,他说的都好有道理,都是实话,无力反驳。
“而且你也对我有意思的吧!你喜欢过我吧!你看到这些眼睛都不眨了,你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之前以为你是Omega所以以为你只是羡慕我,但知道你是Alpha以后我就明白了。”后面的话说的很轻,几乎是凑到我耳边说的。
说的很慢。
西尔万扯开自己的衬衫。
眼馋了很久的气球此时就怼在我的面前,白得不得了。
但我哪里敢看啊。
为了阻止他再进一步,我抓住了他的头发,他也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打他,就只能躲,只能狼狈地往后躲,刚刚那一巴掌还能解释说是为了让他清醒,现在肯定不行。
后脑勺被迫贴着冰凉的玻璃,发丝在玻璃上像花瓣一样散开,身后的玻璃似乎也被感染上了热意。
我侧头避开他的吻。
越是躲避他越兴奋。
什么毛病???
他恶狠狠地啃咬着我的锁骨,像玄凤鹦鹉啃鸭脖,我疼得想要尖叫,想要逃离,然后又被他扯着腿拉了回来,继续被当鸭脖啃,我无力抗拒,只能拼命护着脖子后面的抑制贴,防止最后的保障抑制贴掉落擦边着火。
也是没想到居然有被迫[哔哔哔——]人的一天,活久见了。
我服了这个可怕的ABO世界了,都这样了,占便宜的居然还是我。
外面那个还要听多久!够了吧!
“答应做我的情人,你就可以随时——”他把自己的外套往下扯。
我草了,居然还有点脑子。
我用力捂住了西尔万的嘴,脸红得不行,“西尔万!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羞不羞啊!”
“嗤,刚才看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听到我说话害羞了?”他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很大小姐的笑,“你们Alpha不喜欢这套?”
我脸更红了,唯唯诺诺地抬起头。
“我就是会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Omega怎么了。”发现我吃这套以后,他立刻趾高气昂了起来,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说的就是西尔万。
长指甲又在戳我的斜方肌了,再这么下去我的斜方肌就要成为我第一块练成的肌肉了!西尔万戳得真的很用力,数落着数落着看起来都快哭了。
但为了维持架势,他愣是没哭。
我任他数落,就是梗着脖子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多说就是多错,等待片刻,见外面的人没有要进来的迹象后才开了口。
“你戳得太用力了。”
“连五十个星币都拿不出手的Alpha也就这样了。”西尔万嗤笑道。
——我只是让他轻点怎么了,我是想要让他陪我去酒吧xx吗?!
我瞪他:“所以呢?”
西尔万戳我的动作停了起来,“什么?”
“你把当什么了?”我听到自己刚才因为歇斯底里的嗓子哑了起来,“西尔万,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就因为我是穷人吗?就因为我是上不了台面的下城人吗?”
西尔万被我嚷嚷得有些崩溃:“我没有——”
我比他看起来更崩溃,抽抽噎噎着和他对吼,“你有!你就有!我就是付不起五十星币怎么了!怎么了啊西尔万。”
小白花梨花带雨,这是我对着镜子练了很久的成果,就是以防万一有这么一天。
无所谓,我会未雨绸缪。
连情绪都不需要酝酿。
“我从来没有求着你替我付钱不是吗!”我的情绪更高亢激烈了起来,吓了他一跳,我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一把扯住了西尔万的脖子,领带绷着他的后脖子,我听到他重重地喘了一声。
“哪怕只是五十星币我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我几乎喘不气,“难道我的努力在你的眼里这么不值一提吗!”
他呆住了,或许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么激烈地抗议,我便趁着机会迅速逃离他的桎梏,天杀的,我一个残废我活下去我容易吗我!我连Omega我都打不过!
——虽然这个Omega是啦啦队队长体力很恐怖。
但我作为一个Alpha,我甚至无法光明正大地挣脱他的束缚。
丢人(安详)。
西尔万看到我这幅下一秒就能晕倒在地的样子,想起我是个被陆恩轻轻一砸就砸晕进医务室的弱鸡Alpha,也害怕我现在真的就因为呼吸不过来死了,他扶着我的肩膀,大喊:“你这样好可怕好吓人!”
我:“……”
不该对脑子里只有自己的Omega有所期待的。
我冷笑。
我微笑。
我含笑。
我又一次挣脱,拿出吃奶的力气快步走,就在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扭过头,看着失魂落魄的金发Omega,忽然笑了,“西尔万。”
西尔万猛地回过头,空气中的桃子味信息素又再次躁动了起来。
“我喜欢你。你以为我真的闲的没事替人花钱?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笑着后退一步,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呢喃声混杂在满满当当的桃子味信息素中,“即使知道你是个恶劣的Omega,即使你看不起我,我也喜欢你,但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之前的铺垫起到了作用,西尔万没有立刻追上来,他回想起我昨天说的话了,50星币,我能用三个月。
穷的揭不开锅了都快。
到这样了我居然还在给他花钱。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的脸色一白,随即发红。
我靠,他在脸红什么!!
“我绝对不会做你的情人的。”我流着泪打开门,言尽于此。
看到挡在门前的高大身影时,我和西尔万皆是一愣。
高大的身影覆盖住了我渺小脆弱的身子,惊讶与错愕的面孔在灰色的无机质视线中一一过了一遍。
陆恩的面色比我初次见他的时候还要冷上几分。
但行事的速度也快上了不止一点点,“西尔万,我已经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了,也已经从校医务室里拿到了你的假条,等下会一起交给你的家人。
“易感期还是请假回家比较好。”
陆恩贝内特雷厉风行地说完,又迅速地把教室门关上,把还在门口发愣惊讶的我拉了出来。
插入钥匙,反锁。
完全不顾及门内咚咚咚的敲门声和大声的怒吼。
“时一——!陆恩!!!”他大声喊着,“陆恩!你是不是有病这关你什么——!”
“砰——”的一声。
如此轻易如此简单就将崩溃了的Omega隔绝在身后。
我嘞个骚刚,还得是你们天龙人。
走了一段路后,我筋疲力尽地蹲在地上,完全起不来了,抱着头从臂弯缝隙间看黑发灰眸的的人,刚刚哭过,脸上黏黏腻腻的,头发乱糟糟的四处乱炸毛,一些发丝被我抱在怀里,刺挠挠的。
但我没有管,只狼狈地抱住自己,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其他人,累,可就算是累也不能停下脚步,就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100圈。
坚持下去,前面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陆恩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勉强我一定要站起来。
他微微低下头,让我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他却没法和我对视。
暗处是我,明处是他。
藏在阴影中的我可以靠着他的表情推测他的情绪与想法,再冷酷无情的Alpha,只要还不是成熟阶段,没有被社会打磨过棱角,那就一定会在无意中露出情绪。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他思考着辞措,用很公事公办的道歉来作为开场,听到这个开头我的脑子瞬间闪过了几百部狗血剧和一百万字的狗血小说。
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我的声音闷闷的:“你听了多少。”
“……OO恋是没有未来的。”陆恩的声音没有变化,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只是话到嘴边变成这个,听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我的性别在他的眼里依然是Omega,他会这么劝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莫名的,我听出了一丝偷听的尴尬和不自在。
——倒是把前面西尔万闻出我信息素味道那段也听进去啊!
咬牙切齿.jpg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明明听到了这么多,却没有想着阻止一下西尔万发癫,声音含在嗓子里,带着哭腔道:“所以连你也要劝我吗?我还以为这几天下来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遇事不决就发朋友卡。
“你只是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陆恩说道,听到我说自己和他是朋友,面色缓和一些,但很快又凝滞了,试图以理服人,“西尔万被家里宠坏了,几乎没有事情不遂他的愿。Omega不能没有孩子,你们都是Omega,即使现在能冒不韪在一起,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也会因为没有孩子而争吵,最后闹鸡犬不宁。”
“我不喜欢孩子,西尔万也不像是能把孩子养的很好的人。”我皱着眉头反驳他的话,知道话题到这里差不多就能截止了,得换个新的话题,不能将话题全部绕在西尔万的身上,这或许一时能用,但想要维持长久的可持续关系,不能这样,“总之,今天谢谢你。”
就算他是个A同,但现在他以为我是Omega,对我有意思的是他,我又已经尝试反驳过,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的是我,那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但是我想,我现在需要去一下医务室。”我苍白着脸色松开手臂,把狼狈的自己露了出来,加强了自己话语中的可信性。
可以了,先脱离这个环境给自己补个血。
我想的挺美好,但是身体不争气,刚刚站起来,咔哒,脚一扭,靠北啊,我的脚踝怎么能这么脆弱!严重怀疑是上次那个银发A同蹭得我脚踝的hp值降低了。
瞬间的疼痛如闪电般骤然轰在了我的脚踝上。
这是人无法承受之痛,对我这个弱鸡A来说更是如此了,我苦着脸扶着墙,疼得我龇牙咧嘴。
陆恩立刻注意到了我的脸色,伸出手要扶我,被我一下子拍了下去,“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他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
不!不要A同!
不要靠我这么近啊!
救命!!!
我的内心疯狂尖叫着抗拒着,但捺不过更远大的利益的诱惑,我把这股恶心感连同我的信息素一起严严实实地压在了肚子里。
惨白的脸上还有未曾消退的红晕,十分可怜,我急促地喘了两下,“对不起,平时身边人都不想和我说话,我也没有什么其他朋友……我还是不太适应有人帮忙,下意识就……”
几下解释清楚了误会,陆恩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你不要太勉强。”
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试着起身,结果我的脚踝更不争气了,直接给陆恩跪了,物理意义上的。
淦。
陆恩微微蹙眉,弯下身,不顾我的抗拒扶着我的胳膊帮我起身,“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却什么事情都不做。”
他的触碰让我的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一定要离他远远的!我就算是把自己活埋了也绝对不会靠近这些可怕的A同的。
但现在认了个朋友的身份后就不得不面对后续的问题了,得适当做出些妥协。
我咬着后槽牙忍住了冲去卫生间呕吐的欲望,想把自己弄得离陆恩远一点也做不到,僵硬着脸扯起一个笑脸,“……谢谢。”
只能靠他帮忙了,他不帮的话我除了在原地恢复体力外就只能爬着去医务室了。
“你有考虑过参与校队选拔吗?”在去医务室的路上,他问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谈论到乌托邦校队的时候态度积极了很多,连话也变多了。
——他帮就帮吧,怎么废话还这么多。
陆恩扶着我跨过一级台阶,“听西尔万说,你真正的爱人是这个世界。现在你的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昨天1v1的时候我发现你的灵敏度比很多Alpha都要强。”
因为我就是Alpha啊!
回旋镖来的太快,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怎么睁眼说瞎话再把“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这句话再说一遍,又得换个角度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改用转移重心法:“差点忘记你们是青梅竹马了,你们关系真好。”
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配合着手不自觉触碰后脖子,中途又放了下去的动作看起来浑然一体,我仿佛醋坛子转世,一句话的酸味足够香飘十里。
陆恩呼吸微微凝滞,后知后觉自己的话有歧义,“我和西尔万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很好,是家族里的安排,我只是他在校内的监护人,你不要误会。”
这一刻他觉得我到底在吃谁的醋。
成功了一半,陆恩血量-0.1,不是大成功,我低下头迈上台阶,“那么,只是我们两个在的时候可以不要提他吗?还请体谅一下失恋的人。”
我眼波流转,眼中的泪还未干,“我想,出了今天这一回事我和他之间再也不可能了不是吗。”
“……我不提他。”陆恩道,顿了顿,又接着道,“参加校队,只要通过选拔无论成功与否都可以得到五万星币的奖学金,得到第一名可以获得在五万的基础上叠加十万,第二名则是八万,第三名是五万,足以抵扣一整年的学费。”
他这些话的意思听起来只是分析利弊,结合我贫穷的特质会给出这些条件来诱惑我也很正常,他会拿出这些但每句话都精准地砸在我的心巴上就不对了。
加上他自己刚刚提到的。
我撩起耳畔的黑发,“是西尔万又说了什么吗?”
他的呼吸:“……”
我就知道!西尔万这张嘴!
别的本事没有,告状的本事一顶一。
我不得不再次解释。
“如果是西尔万告诉你的,我从豪车上下来的事情……请放心,我并没有那么不自爱,也没有轻易就误入歧途,为了钱就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我还做不到。
尽管我知道自己在你们上层人的眼里就是那样的存在,但请容我为自己解释一下……
那只是我负责辅导做家教的家庭的车。”我轻轻道。
让我们恭喜这位名叫陆恩贝内特的天龙人再次因为调查不全或者说来不及调查,又轻信了自己的嘴碎的发小,在我这里输了一局。
快点愧疚起来啊倒是。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苍白地辩解,然后发现自己在听到西尔万用鄙薄的语气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竟然也起过想给对方塞黑卡的可耻心思时,放弃了辩驳,转而道,“抱歉,但我要实话实说,校队中的其他人的精神力敏捷度以及和机甲的融合性都不如你。”
陆恩看着手边的少女,他的身高要比她高出不少,少女因为营养不良和缺乏锻炼,身高不过堪堪一米七,而他却有一米九。
从他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少女毛茸茸的发旋和时不时出现的圆鼓鼓的脸庞,再往下就是刚刚脱离了西尔万而狼狈凌乱的衬衫。
锁骨上的牙齿很明显,少女的声音缥缈在空中。
真的要让这么脆弱的少女登上校赛的舞台吗……
陆恩问自己。
随即他想起昨天将筋疲力尽的少女从机甲舱中解放出来时的样子,那样以往无畏,他几乎可以想象她是怎样在西尔万面前说出“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的。
那是一个Omega对自己喜爱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却没法传达的绝望,也许是在用这句话说服自己,让自己放弃这段感情。
这样坚韧的Omega,不该被埋没在一堆垃圾中。
他定了定神,继续道。
“你不过是因为从小在下城区长大而缺衣少食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但要是你从现在开始锻炼身体……”
所以接近我的主要原因是校队缺人而我刚好合适,就想顺便勾引我谈恋爱,让我免费出力帮忙,大师,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天龙人的功利心,可怕。
瑟瑟发抖(举白旗)。
要是是之前说不准我就答应了,但是现在手上有了个能卖二百五十万的腕表就不一样了,小妈的黑卡还在我手里,加上目前还算稳定的[家教]工作,这点星币的诱惑力不至于让我马上就泪流满面的上赶着要进校队为乌托邦卖命。
校联赛。
危险性极高,每年都要死一堆人,穿上机甲,生死就不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对手的手中了。
我兴致缺缺,也没把话说死,毕竟钱永远不嫌多,真没钱了再去卖命打比赛总比卖血卖沟子强,而且陆恩这条线目前来看除了让人恶心了些外还是大有用处的,于是只是道:
“到时候看看再说吧,你不了解,我的身体……很差……”
内涵了一下他没仔细调查就自顾自认为我是Omega的梗。
陆恩:“……”
我草我草我草草草你什么心情我不管能不能别用这么大的劲捏我的手啊!疼死了!四肢发达的Alpha!啊不对我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这句不算。
但我这人窝囊,刚刚嘴上占了那么大的便宜,现在手腕被捏红了虽然想卖个惨顺便让他别靠我这么近了,可转念一想,再往前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倒不是因为我不能嫁给他所以心生愧疚,主要是见好就收。
下层人嘛,得有点分寸感。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易感期被西尔万引前了。”快要到医务室所处的楼层了,陆恩的视线陡然注意到了我后脖颈处的抑制贴,“你脖子后的抑制贴是以防万一贴上的吗,有一个角折起来了,黏在一起,要掉了。”
他伸出的手似乎很想帮我把这个角弄好,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避开,好险,差点被A同碰到腺体了,闭眼,大吸一口凉气。
但陆恩说的话我还是听全乎了。
“嗯?”我往自己的脖子后面摸了摸,发现何止是脱落了一个角,是整个都要掉了,摇摇欲坠的,早上还老老实实地贴着,但被西尔万一搅合就变成这样了。
如果不是我意志力惊人,我的信息素便要在这个空间里炸开了,到时候就不是思考该怎么解释性取向的问题了。
我:“……”
西尔万,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褒义)(无其他含义)(只是单纯的褒义)(绝对没有内涵其实是贬义词的意思)。
陆恩慌乱错开视线,难得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表露,我多瞄了两眼,感觉不对。
走廊的拐角处安着一面镜子。
见陆恩没有要看过来的意思,干脆就当他不存在,侧着头把黑发捋到了一边的肩膀上,用手充当橡皮筋,撩起脖子后的黑发看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面的是谁?
那个满面潮红面带春色,腺体红肿得像是要发炎的人是我?
漂亮!带劲!
黑发灰眼的Alpha因为搀扶我,校服也变得有些皱巴巴的,袖口被撸到了臂弯处,眼尾殷红,却无法减去他身上半点的冷气。
我锁骨上的牙印异常明显,因为刚刚哭过鼻头也红着。
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哔哔哔——]中起来。
如果我真是Omega,配着身后身材优渥的Alpha,那真是A才O貌。
“Omega之间的信息素是不能互相安抚对方的易感期的。”我听到陆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废话我能不知道吗,但我是Omega吗?我又不是,我是Alpha好吗。
我自己的情况我最了解,久病成医,也看过一堆科普资料,我现在这样说白了就是正处在易感期的前几天,还被Omega勾起了jiao配状态,这才导致腺体变成现在这样。
再讲的直白一点,便是——
欲、求、不、满。
但他说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A同。
突然,我反应过来,镜子里的陆恩为了能够更合理地给出建议将头转了过来,尽管视线并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在镜子里的我身上,但是我现在在他眼里貌似是Omega?他敢看Omega的腺体?眼睛给他挖下来。
我找到了漏洞,立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哆嗦了起来。
“我以为你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陆恩你太令我失望了!”
陆恩:“……我没——”
我才不管,我又不是法老,那是埃及管的事情,能找到这个机会逃走简直千载难逢,我一跺脚,趁着他怔在原地,用力推了一把。
刚刚趁着被他搀扶的机会我恢复了一些体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宁愿耗尽体力也要甩掉死A同。
我飞快地将陆恩甩在身后。
做出一副“良家Omega路遇bt偷窥狂”的震惊与愤慨,让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等他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丢进了医疗舱。
——“她说,如果有个叫陆恩的人来找她,就当没看到。”当陆恩询问医务室老师她有没有什么话留下来要对他说的时候,医务室老师思考了下措辞,瞥了我一眼,倒没实话实说我和急着投胎一样就躺进了医疗舱根本来不及说话这回事,而是凭借对我的了解替我回答了。
陆恩踌躇地看了一眼封闭合上的医疗舱,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砸我医疗舱的玻璃要求释放正在治疗中的我,便也只能离开。
良心队友,五星好评。
***
“好一些了吗?”医疗舱只能治疗外伤,并不能对正处在易感期的腺体起到什么帮助,没一会儿我就受不了后脖子处传来的瘙痒从医疗舱里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着爬了出来。
医务老师,一个有十年身处这狗血剧乱炖而成的乌托邦军校中经验的beta,对此十分有熟练,几乎在我打开医疗舱玻璃的那瞬间,就把一支抑制剂扎进了我的腺体。
“还行。”我除了感觉那针扎得有点深有点疼导致面容有些扭曲以外其他地方都还好,就是养胃了,我无欲无求地看着面前的beta,短暂地感受到了属于beta们的宁静。
他只是笑了下,叼着一根烟,在口袋里找打火机。
我伸手一掏,防我和防贼一样,一根烟都没找到。
“你怎么这样啊老师,太过分了。”我怏怏不乐地低下头,埋怨道,“我作为Alpha的骄傲就这么水灵灵地在老师的手下萎靡了诶。”
他放弃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只是叼着烟,两颗牙咬着烟,总让我有种他咬的其实我的脑袋的错觉,不然怎么会那么咬牙切齿:“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听联邦瞎宣传什么用的是钙片做的,什么抽了能长高的垃圾话,再怎么改良,原料也是烟草。”
“那你还吸?”我摸了摸后脖子,总感觉还有要复发的迹象,有点惶恐。
他:“我和你不一样。”
说着看了我脖子上还没彻底消退的牙印一眼,咂摸了一声,“能耐了,搞成这样进医务室了,别到时候搞出个孩子也要往我这里领,先说好,我不会做人流手术。”
“……哥,我只是个乖巧的小白花。”我缩了缩脖子,想象了一下他口中的场面,太可怕太吓人了,人为什么要有孩子呢!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分给孩子花,还要给孩子买衣服,买书本,交学费,最花钱的听说还是婴儿时期,高级奶粉,婴儿衣服,我都没穿那么好,把钱给孩子了,ta吃好喝好,我却只能在旁边啃窝窝头,喝劣质营养液,我会心痛到睡不着觉的。
已经背上了养老的重担了,再背一个,只有我一个人怎么养活两个人。
“对了,你这状态只是暂时的。”他又掏了掏口袋,这次掏出了打火机,但没有点,只是把玩着它,啪嗒啪嗒地开开合合,“易感期做什么都是治标不治本,你还是老实点谈个正常的Omega,总是憋着对身体不好,掏钱给站街的Omega更不,算了,你抠的很不会花钱去……”
“老师你早点说啊!”才一会儿,我就感觉口干得不像话,偏偏还不是想喝水的那种口干,是想啃鸭脖的那种口干,我盯着他的后脖子两眼放光。
他头上挂了个井字形,把我往前面推,“我说的是找Omega,找你年迈的beta老师有什么用。”
我:“beta好啊,beta怎么不行了,老师你不要妄自菲薄。”
他:“你再怎么说我也——”
“不行了,老师,你是我的老师,老师对学生有责任的吧——”我开始道德绑架,仗着他人好,躺在病床上耍无赖。
他沉默了一下,“干什么?你饥不择食了?”
“就一次!就一次——我不搞里面——!我保证——”
“老师,请负起责任来。”
“beta受孕的概率反正也很低!”
“用手也可以,我不介意。”
“老师只有你能帮我了……”
回应我的是生无可恋,但抗拒不怎么严重地轻轻一推,人善被人欺。
我如愿啃上了鸭脖。
老师帮助了学生,学生得到了帮助,嗯,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双赢呢?
***
在医务室里迅速地搞定了,我和医务老师打了声招呼,把剩下的后果交给他,在他“什么好处都让你沾了,Alpha真行。”的埋怨声中穿戴好校服轻快地走出了医务室。
“老师你知道的,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业,我得以学业为先。”我一脸正色地解释,“陆恩如果来了就解释不清了,老师你也不想你的医务室变成我的临终之地吧。”
医疗舱的治疗时间本来不该这么短,是我提前打开的舱门,原本要花的时间比这更久,至少要等下课那样,陆恩总不能一天24h盯着我看,我得趁着陆恩没回医务室看我的这段时间赶紧跑路。
他:“……”
他拧笑着甩着酸软的手,把三支抑制剂丢到了我的身上,我连忙接住,门就立刻关上了。
风水轮流转。
刚刚我还在心里笑了西尔万被关在门外的事情,现在就轮到了我自己。
但我心态可比西尔万好多了。
现在就已经能拿出课程表看下节是什么课了。
等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甚至已经能提前拿出课程表上标注的课程的课本放在桌上温习。
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还在为易感期要死要活。
“这是……什么……?”唯一的问题只剩下桌子上放着一张报名页,《星际设计竞赛报名表》?真的假的?放我桌上?
没人回答我。
有人在听到我发出疑问时候下意识张开嘴,就立刻闭上,有发出一个音节者被身边的人拉走,自天龙人在D班门口显示神威以后我在D班就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
不过我也没指望过他们会回答我的问题。
beta在这所学院里能够保全自我就好了,他们已经很努力保全自己了。
坚强如我,我会自己寻找答案。
——还不是都怪那天杀的天龙人,可恶的资本!
手机拍不到,除了这个赛事的视频和讲解评析外,我没有找到报名入口。
那就是校方自己的渠道。
我拉开桌椅,拿上报名表,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身板依然挺直,往班级门外走去,然后停在校园告示牌处,站在它的面前,抬起头一一搜寻着上面的信息。
“时一同学?”清雅平和的嗓音在我身边响起,优雅的银发Alpha在我的面前站定,礼节性的关照,面容平静,“是在找什么?或许我能够提供帮助?”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笑了笑,“坎贝尔学长。”
将手中的报名表左右晃了晃,发出纸张被风吹折的声音。
我:“这是你放在我桌面上的吧。”
他:“陈述句,看来很肯定。”
如冰花化身的青年全然不置可否,视线微微偏移,上课的时间要到了,幽静的校园小路上没有其他人,但他却还要特意放低声音,“时一同学,脖子上的痕迹,要记得藏好啊。”
第19章
幽静处有风,种植着点点满天星,极其适合AO幽会,但AA的话我真的要喊八百个救命拒绝,如果我举得起火车又买的火车票的话,连夜跑路的事情我也做的出来。
“……我的私人生活方面的话题暂且不提。”我没有顺着他的话,后退了一步,将自己从身高一米八几,高挑优雅的Alpha的身边移开。
一个个都这么高!要不要一米七的Alpha活了!!!
对比太过强烈,我心已死。
将白纸黑字的报名表举在面前,用双手捏着两角,“坎贝尔学长,也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一张仅发布于设计院内部的竞赛报名表放在我一个机甲单兵的桌面上呢?”
“看来你忘记了我上次对你的称赞,我说过,你的才能不该被埋没在充满腥风血雨的机甲单兵系,坐镇后方才应该。”
坎贝尔说道,目光看着我的领子口,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西尔万咬的太深太上面,我想了好几种办法也只能把领子拉到现在这个地步,但也只露出了一点点红色,不知情的人随便瞄上一眼看到只会以为是被蚊子咬了或者指甲不小心戳到了,绝对不会像他一样盯着一处瞎捉摸,还能琢磨出正确答案。
不怕Alpha力气大,就怕Alpha有脑子,更怕Alpha在有脑子的同时逻辑清晰身体强健家庭富裕。
这个b态到深不可测的Alpha。
我:“可这只能设计院的学生参与不是吗?更何况初步筛选已经结束,对外说是已经是第二轮复赛了,我想不到我该怎么进去。”
“我会为你做内推,只要你不再带着这样的痕迹出现在我面前。”他这样说着,又靠近了我,语气如初见时那样优雅,“对自己的私生活略微做些调整怎么样?”
耳畔被他的呼吸所浸染。
我感觉耳朵连着才平复不久的后脖颈也一起痒痒了。
翻译,只能带着他留下的痕迹。
草草草草草草——
我就知道他肯定对我有不干净的想法,方辞廖你错付了。
他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差劲,看上我就够倒霉了,我够不做人了,喜欢的学长也这样,接下来不管他做什么认识什么人我都不会惊讶了。
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扼腕叹息。
不过现在我需要先同情自己。
坎贝尔又向前踏上一步,将我逼得仰头才能避开与他的直接接触,乌托邦军校的校服由上层亲自过目,剪裁良好,与我身上这套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并不合身上半身有些太大,裙子有些太短的陈旧衣裳不同。
他的腰线掐的很细,一弯腰,腰间的褶皱深深挽起,更衬得这人身长腿长。
“我不会过度干涉你,但决定权在你手上。”
“是要继续在机甲单兵系蹉跎一生,还是在设计院中大放光彩。”
“最终决定这些的是你自己。”
“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
行为举止克制收礼,一举一动宛如用尺子量过,由他做出来是行云流水般自然,极具观赏性,他越是落落大方,越是弄得我像是个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的小丑。
我挺直腰,看着他。
脚步不再后移半步。
“……只是提供给有才能但因为意外被埋没的设计师人才是吗?”我笑得有些讽刺,坎贝尔有脑子,不可能看不出我的意思。
但他会装看不懂。
坎贝尔冠冕堂皇地把我的袖口也扣了起来,像我见不得光的领口,隔着袖口摩挲着我的手腕,薄薄一层衬衫能掩盖住什么,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虎口处因为常年拿笔留下的茧子,温热的触感是辣椒水,辣得我皮肤烫烫的疼。
“没错。”他说道。
“仪器还没修好,恐怕我今天还需要借用一下方学弟家的工具。”
不远处有人在喊坎贝尔的名字,他微微颔首。
“那么……”
“傍晚见。”
他意味深长道。
我浑身一抖。
A同滚出我的世界!
滚啊!(尖叫)
***
方辞廖抱着图纸找到了坎贝尔,松了口气,“学长你刚刚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都找不找你。”
“没什么,”坎贝尔摇了摇头,“看到了只黑兔子忍不住逗了逗。”
“黑兔子?”
方辞廖伸长了脖子四处看,黑色兔子这么显眼,他怎么没看到?校园论坛里好像也没人说啊,不过学长既然说看到了,那就应该是有吧。
当务之急还是早点完成导师布置的课业,最近太忙了,这样放学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空出些时间和时一聊聊遇到的趣事。
——虽然他还是对学长严阵以待。
但时一那么想进设计院,看到学长也许会比看到他开心吧。
方辞廖有些郁闷地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得给父亲提前做做小妈可能要离我们而去的心理准备了。
唉,希望父亲不会太难过。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把自己劝好了。
小妈是去过好日子了。
时间来到放课后。
小妈不在家,管家替我找到了拖鞋又按照既定程序领着我上了楼梯,在我好奇询问的时候只告诉我是:“先生有事找夫人,”还会笑着和我说家常笑话,“许是先生一个人寂寞了吧,再强大的人都需要一个心灵的归属休息。”
“小姐你还小,等你年纪到了就会知道娶到一个可心人是多么的幸福。”
我只觉得高科技机器人的发展之迅速令人发指,可以轻易代替一个人,或许再花点高价甚至能替代一个人。
凭借我对有钱人的了解,指不定已经玩过了不少《仿生人也能做替身吗?》的play。
这样用真人做替身的成本好像还更高,替身行业的就业形势十分严峻。
等了一会儿见小妈没有回来的迹象,我坐进方辞廖的房间里,淡定地翻阅着手中的笔记,预备等下这些都塞进方辞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一点对我和小妈之间的事情被发现的担心。
事情只不过是起了个头,狡兔三窟,我脸皮厚到可以直接喊小妈为妈,当然也可以说黑卡是来自小妈深厚的母爱,即使我依然认为他是个男人,但谁几把管得了这么多。
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跪下来喊方辞廖的爸爸叫爸爸。
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放心,断没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管家先生的闹铃响了起来,他低头看自己腕部的表盘,提醒我道:“小姐,按照你在日历上的安排,明天,也就是周三,下午有个五点半的的俱乐部要去,请问是否确认无误?”
“确认无误。”我在管家面前保持着淡然的气度,接过他递上来的红茶杯,练习着不让茶匙触碰杯壁发出声音的小技巧,作为我有教养的证明。
装货是这样的。
论对小白花这人设的敬业程度我是认真的。
360°无死角。
为了方便,我把手机上的日历批注也顺手上传了一份在方辞廖这里。
但考虑到小妈那天看到玫瑰胸针的反应不对。
我在今天来之前把胸针收了起来,连在日历上的俱乐部批注也没有写明到底是哪个俱乐部,只标注了[俱乐部]三个字,这样晚到的话管家也能提醒小妈,我是去参加俱乐部了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被困住了,即使又被西尔万缠住了动用俱乐部这个理由也在情理之中。
科技的力量就该用在这种地方,别和我们穷苦牛马抢工作了行不行,上辈子被抢工作,这辈子怪好的,直接被淘汰。
做替身都找不到该从哪里入行。
命怎么能这么苦(泪)。
说起入行,我翻出被我夹在书本中防止发皱的报名表,清了清嗓子,“管家先生,请帮我在日历上单独标记时间,七月十五。”
——星历的学历制和现世相比,除了都是九月一号开学外,其他时间变化极大,比如不放长假,只放小长假,十五日为一个小长假,一年只放两次小长假,现在正处在六月中旬。
七月十五后正好接一个小长假。
紧跟着就是秋游。
最近这段时间似乎还有游学。
“只提醒我一人,在当天时请使用传递纸条的方式来通知我。”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最近身边出现的男人们,我差点没咬破自己的舌尖,保险起见,我又双叒叕留个心眼子。
不这样能行吗!
向生活低头.jpg
方辞廖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临近七点,小妈还没回来,原本说好的坎贝尔也没有回来,我探头确认了半天,惹得方辞廖都一脸莫名地托了托厚重的黑框眼镜,“小时?”
——喜提新称呼。
还真没来,害得我做了几个小时的应战心理准备落了个空,头发这么白心却这么黑,够了够了真的够了!当逗狗呢!可惜了我脑子里酝酿的《流X花园》。
该当治罪。
我面上带笑,把一直踹在怀里的4860型白磷星腕表递给他,顺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坎贝尔学长确定今天不来了吗?——阿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小妈没回来无所谓,正好省的我应付再多花心思应付人。
之所以这么期待小妈回来我另有他用。
不懂得时间管理的废物不是一朵好的小白花。
“嗯嗯!他说今天的设计图出了些问题,更精细的图纸他需要回家再考虑一下就不来了,”方辞廖平时就不知道藏自己的心思,这下因为我拿出的4860型白磷星腕表——
毕竟我穷的名明明白白明目张胆毫无掩饰,哪儿来的五百万买腕表?去卖肾也凑不齐好吗!
——大大吃了一惊,更是我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了,呜呜呜beta就是好啊,我要为beta发声!
谁说Omega傻白甜多的,明明这里有个beta更白更甜还更傻。
这个世界的刻板印象不可取。
望周知。
方辞廖一开始还不敢确认,再反复确认几遍后,又朴实无华得像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个橡皮擦一样自然地拿出了自己的4860型白磷星腕表,呵,有钱人。
确定这不是我贪便宜买的高仿盗版的后,又黑又厚的眼镜都要吓到了,他慌张地握住了我肩膀:“这这这是哪来的?地上捡的吗?小时你你你别靠我这么近啊,不要对其他人也这么做啊!”
小妈又不在,易感期期间罹患肌肤饥渴症的我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明明心知肚明的我却一脸清纯懵懂地自动略过了他的后半句,轻轻地摇了摇头,“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接着手就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beta不会有易感期就是好,更重要的是他不会逼着我[哔哔哔——]他。
哪怕不付出体力也能把人钓住。
普通,朋友而已。
方辞廖惊恐万状:“礼物?这么贵重,小时你别做傻事吓我你不会——”
我速答:“没有,别看太多晚间八点档狗血剧,这对你的学习没有帮助。”
——虽然我猜得到他想要说什么。
——虽然我确实差不多做了。
——但是这不是还没有做完全吗!说没有有错吗?
方辞廖圆溜溜的榛子色双眼眼巴巴看着我,格子衫因为我的缘故像是只挂在身上一样,只能说他保守,里面居然还穿了一件白色内搭,这也就算了,摸上手了我再次失望发现他还是没有腹肌,差评,差评差评,但是他的真诚老实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哦,我相信小时。”
我:“虽然收下了,但这么贵重我感觉留在我手里也不会派上什么用场……”
他点头:“嗯嗯。”
我:“所以我想……”
他抢答:“我知道,像小时这么善良,肯定是要把它捐给孤儿院。”
我:“。”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但警察局他家也有关系在。
能把人捞出来:)
我深吸了口气,之前在他面前立的品学兼优善良好心小白花形象立的太强大太立体了,让他不自觉就把我往好的地方脑补。
现在办起事来麻烦了。
我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只会把我往好的方向想的备用钱包备胎,我更需要的是能够通过我的言行举止,在我进行暗示后便会懂自动把服务送上门识趣的超级备胎。
现在居然还需要我的明示。
是时候适度地打破了目前安定的处境了,不安定能够带来更多的机会和金钱,而我愿意为了钱再重新经营这份关系,我略微侧过头,让旁边暖黄色的台灯灯光洒在我的半边脸庞上,另外半边隐入朦胧的黑暗,微微垂下眼睫,一朵活灵活现的小白花就出现在了方辞廖的面前。
“阿廖,我家的电费账单和水费账单都到了,就贴在我家的门口。”
嗓音清脆却十分小声,让人联想到抑郁不振的夜莺,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从枝丫环绕的囚笼中摔入荆棘的丛林,可夜莺分明属于玫瑰属于敞亮宽阔的夜空。
被我迷晕了头的方辞廖一拍胸脯,“我帮小时交不就好了嘛。”
我:“……”
傻。
我有点不耐,但很快又克制住了情绪,抚上他的脸颊,再次暧昧暗示:“阿廖,不止这些,我马上要交下学期的学杂费了,虽然书本可以用二手的,手上的课本也可以转手卖出去,但用卖出去的钱再买课本依然是亏损……”
方辞廖:“那我帮你交学费买新书不就好了嘛,小时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买新的。”
这!居然还听不懂!!!
放现代他语文阅读理解肯定不过关。
连过度解读都不会!
天龙人倒是听得懂,稍微暗示一下就会自动脑补,但天龙人坏的很,天龙人坏,好(骗)的人蠢,成二极管了,平均不了一点,我到底动了谁的蛋糕。
不得不换个更直白的方式。
“……我想,我不能一直靠阿廖你的帮助不是吗?”我咬着下唇,怯怯地看他,易感期带来的体温异常重新回归,表层滚烫,不由自主地贴近了温凉如玉的beta,他下意识用自己的温度分担我过载的热意,“虽然我很想把腕表捐出去,但……”
他这才明白过来,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是愿意的,又不是你逼我的。”
我瑟缩着脖子,颓然道:“可是,我现在手上明明有能够置换一笔钱应付面前账单的礼物,既然我是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你不觉得我太不要脸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时一你真的很善良!”他见我生气了连忙笨拙道。
“但我不这么觉得,我如果真的这样做了,这就是在慷他人之慨。”我不去看他,一副生了气的样子,“你好像觉得我一开口就只会和你要钱一样,方辞廖,你才奇怪好不好。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只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傻帽方辞廖——我是个独立的Alpha!”
声音的最后变得又细又尖,这是喘不上气的前奏。
我艰难地捂住了喉咙。
方辞廖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慌张地拍拍我的背帮我顺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你对我生气没事,但是小时你的身体受不了,别气别气,你打我好不好,别作践自己——小时你别吓我——我去叫医生,小时你别怕,我家里有医生——”
他慌张极了,病弱的白瓷少女没搭理他,只气哼哼地瞥了他一眼。
还有力气继续生气,还好还好,他微微松点气。
“我所认识的时一绝对不会认为理所当然地接受我的帮助是正常的,是我自己愿意的,”方辞廖一只眼睛写着“求”另外一只眼写着“原谅”,“我托我爸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吧,时一你自己挂网上卖感觉会很容易遇到诈骗呢!”
见我皱眉,他连忙补救,“是我瞎担心,但多一层保险总是好的不是吗!”
这场小小的冲突这才以方辞廖的道歉为结局结束,李阿叔照常将我送到了悬浮车站附近。
刚下车,我的手机就嗡嗡震动,我没看,晾一会儿。
***
“管家,管家,我的零花钱还有多少。”方辞廖对楼下喊了两声,管家打开门就看到自家的少爷在砸自己的储蓄小猪。
“少爷请住手,这是钛合金锻造的,凭beta的力度是打不破的。”
方辞廖怏怏不乐:“我说怎么砸不烂……”
少女走后,方辞廖反复想着她说的话,虽然她一直在强调要自己交钱,但是他在电视剧上看太多了,腕表换钱是需要些时间的。
即使他立刻去找自己的父亲换钱也要等一两天,父亲不可能这么快回复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如果钱没有及时缴上的话少女该面对怎么样的处境。
只要一想到那样脆弱的人竟然要面对一堆催债人他就坐立难安。
无论如何,他都说服不了自己什么都不做。
连接着家中财务管理系统的管家很快回答了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道:
“还有40370,少爷。”
虽然家中只有自己一个独子,但是方家的家风正,方辞廖的父亲也并不溺爱孩子。
他的日常生活起居必要开销管家会一一料理,不会让他自己花钱。
“要有理财观念。”不会让他没有金钱观念,也为了不让他乱花,家里给方辞廖的都是零花钱,尽管金额不算小,但在同等级的富人家庭中实在是少得可怜。
方辞廖的可支配资金自然也跟着缩紧。
竟然只剩下这么些了吗,是最近花在保养悬浮板上的钱太多了吗,好像是有些多,毕竟花了100星币,虽然很喜欢新买的悬浮板上的设计……但是……
方辞廖几个思绪间就定好了自己明天坐家里车上学而不是自己骑行。
370星币应该够买个玩偶让她开心一些。
***
走到悬浮车站了我拿起一看:
[安心用水充值提醒:尊敬的用户您好,您于6月17日21时43分缴费成功10000星币,当前余额9000星币,其中1000星币用于缴纳上月未缴纳水费。]
[安心用电充值提醒:尊敬的用户您好,您于6月17日21时45分缴费成功10000星币,当前余额9000星币,其中1000星币用于缴纳上月未缴纳电费。]
[您的星际账户到账20000星币]
[备注:不够花的话千万要说]
[来自-方方方方方方六次方的光脑]
嘴角在黑暗处勾起一个纯白的笑容。
我哥肯定会问一句。
当然,我会说这是我的兼职工资到账了而已。
做做样子给方辞廖发消息:[既然我现在不是真的没有钱,那这些就当做是提前预支吧(兔兔拍头.jpg)]
[11:到时候记得从我卖的腕表那边扣一笔,记住了没?]
[11:不然到时候你转过来我就当照单全收了,你的钱就彻底打水漂了]
[11:不要仗着钱多就乱花钱知道了吗]
[方辞廖:嗯嗯!好,就当是你和我借的,好啰嗦啊小时]
他不会扣的,嘴角笑容加深。
黑发被风扬起。
悬浮列车徐徐停在我的面前,灯光提示着让人赶快上车,零零散散的人影陆陆续续上了车,我排在末尾的位置,身后只有一个好像才醒的兜帽人跟着我上了车。
我低头迈开脚步。
——嗯?感觉好像被什么幽怨的目光瞪了一下。
错觉吧。
似乎忘记了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
第20章
既然我想不起来,那就是不重要,睡前我会按照重要的先后顺序给自己整理记忆,如果是我想不起来的那就是不重要。
接着我按照我自己的节奏找了个位置坐好,如我所料,一路正常的不得了。
一开始意识到的时候并非没有考虑过杀人越货的心思,但就我身上穿的这些破烂和手里拿着的破烂手机,哪个瞎子愿意花那闲工夫打劫我,我不跪下来求绑匪给我两枚星币都算我懂事了。
那他要干鸡毛?
我向来对危机有一定的警惕性,在观察过后,我确定那家伙对我没什么威胁,或者说构不成也不想构成什么威胁,我托着下巴想。
不重要,没有威胁。
奇怪的家伙。
啧,要是能有点钱就好了。
黑色的兜帽牌子不知情,但料子看起来还可以,怎么说也算是中产家庭了,还是Omega,虽然长得是一般般的水系长相,却也不丑,皮肤还白,灯光一打,嘿,小有姿色。
我眨了眨眼,心下有了成算。
拿来做备胎2号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假如他有钱的话。
……
……
……
我拎着一小袋子在回家路上采购的新版抑制剂和中等品质的营养液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小南昨天没有回来,今天也该回来了。
他不能一直躲着我。
绝对不能。
下城区刚刚下过一场雨,踩上看起来永远干不了的湿漉漉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和我的随性相比,身后一直跟随着我的闻以序裹紧了兜帽,小心地挑着没有水洼的地方踩,有点惨惨的。
多少带点洁癖的毛病。
闻以序不是下城区的人。
我得出信息。
下城区的人能找个睡觉的地方不睡大街都算是好的了,在混乱无序法律管辖不到的地方
从前我都是挑着人多的时候上的车,坐悬浮列车下班的下城区居民不在少数,我如果想要早点回家往往就要和他们挤同一班车。
仔细想想,昨天会注意到他的原因也是。
与回家晚人影少有关。
闻以序是在跟着我,只是我平时完全没有关注,加上他只会跟一小段路,不会真的跟我回家,所以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和我一块被人群挤出去的下城区可怜居民。
我今天特意饶了路选择进行了一场小小的采购。
“哒哒哒……”
“哒哒哒。”
这更证明我猜测的准确性。
“哒,哒,哒哒。”
脚步声重叠。
他在跟着我,好吧,所以,到底跟着我干鸡毛?
好不容易下班了居然还要重新捡起工作,这是非工作时间!
尸体死鱼眼.jpg
一个非下城区,长相不算差劲,家世不知道但也称不上拉胯的Omega跟着我,一个Alpha,走在危险的下城区是要搞什么?脑子被驴踢了吧,他也逃不开好人即蠢蛋的定律?怜悯0.1秒,剩下的0.9秒留给我自己。
我捏着手里不透明的塑料袋晃了晃手,就当不知道他正在后面跟着我。
看到前面有个老人还好心去扶人过马路——表面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上是一场钱包争夺战——最终当然是以我带着老人反复走了十五遍马路为大成功,怎么成功的?在发现自己快要抢不过老人家的时候果断撤退,把位置让出来。
余光看见他换上了我的位置,将老人家扶了起来过马路。
第十五遍大成功!
嗯,我从自己手下的员工工资里扣除几百块,用公司名义捐出去,这难道不算我做了慈善吗?闻以序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去扶人过马路吗?综上所述,是我做了好人好事。
平时我不会用这么损的方法,但易感期的精力旺盛得我想和狗打架,偏偏我没那个体力支撑,那当然是要曲线救国了。
再趁乱把两个人的钱包都偷偷捡走。
好人好事做了钱也拿了。
哈哈哈哈哈!!!!爽了!
身后扶完老人过马路的Omega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我闷头往前走,钱包是绝对不会还的,这是我今天的劳动成果,我的报酬,是他自己要跟上来的,关我什么事情,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偷。
闻以序:“……”
偷偷跟上。
但等我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人又不见了。
……
不er,他是不是真傻???
试了两下我就不耐烦了。
于是我看了闪身躲在墙角的Omega一眼,“别藏了,我看到你了。”他没有要出来回应我的意思,我便作势要继续走,那道身影这才动了动。
惨白的人影在黑暗中露出一点尖尖的下巴,和抿紧了的薄唇,黑色的兜帽卫衣里面没有穿内搭,一眼就能看到白得反光的脖颈和纤细流畅的锁骨,嘴唇抿得发白,没有被抿住的部位依然是粉的,上次见是红色的。
Omega身上的粉,白,黑,每种颜色都太过亮眼,让我下意识回避开了目光。
他静静等候着我的发落,呈雾霾灰的双眼呆呆地看着我,单眼皮,但眼睛很大,乖乖巧巧的,兜帽下深灰色的发丝被雨水打得有些湿漉漉的,沾成几撮。
就像是在装模做样呼噜呼噜的黑野猫。
以为熬过了这几分钟就能被心软的神明带回家了。
然后就能尽情享受神明的偏爱与宠溺。
我没看懂他是什么意思,我和他熟吗我,问他又不张嘴,我便照着自己原本的想法继续道,“下城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很危险,下次不要跟着我了。”
没有点他的性别。
如果说让我自己写一篇《与其他Alpha相比自身的优势》,除了精神力和脸蛋——这甚至不算什么竞争力,Alpha普遍长得都不错,或者说ABO世界除了beta长得普通清秀,其他性别不说祸国殃民,也是美人频出——那就是我早早意识到了Alpha们对Omega们明显的轻视与歧视态度。
即使心里有时候也会疑惑,Omega的设定好工具人,这个世界的Omega生来就是作为生育工具吧?但在外人面前,与其他AB比,甚至是他们的同类比。
我永远是最能共情Omega处境的那个,所以我同Omega讲话也更注重点技巧。
以防莫名其妙伤到他们敏感的内心。
“如果你再跟过来我就要生气了。”
“……”
没有回应。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听到我说的了吗?”我皱起眉头,“下城区很危险,你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了好不好,回自己家吧,回自己家吧,温暖的小窝不舒服吗,为什么要继续跟着我。”
他张了张嘴,只是看着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啧。
我转过头,撞上他小心翼翼的视线,目光从他抿着的嘴移开,眼睛这么红,总感觉稍微说一两句他能抱着我的腿嚎啕哭出声,那就更麻烦了,懒得再搭理他。
他爱跟就跟吧。
我最讨厌这幅天真无邪的嘴脸了,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在别人的地盘低调做人,就和那个西尔万一样,等他自己撞上南墙,撞个头破血流,被下城区的人扒拉干净了就不敢跟着了。
他要是是有钱人就等着被我坑成穷光蛋吧。
***
好善良……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
真的好善良。
虽然扶不动要过马路的老人,但还是努力了。
闻以序抿着的嘴角抖了抖,克制不住的勾起,又被有意的压了下去,不行,她不喜欢嬉皮笑脸的轻浮的家伙,要稳重一点,昨天就差点被发现本性了,还好跑得快。
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真的好好看,像布娃娃,眼睛像星星,脸也白白的,勉强自己拉起老人的样子真的好好看,真是不识相的老家伙,不懂珍惜。
尽管自她入学乌托邦后,他就悄悄地躲在人群中看她了,但是,近距离看,没有其他人的妨碍,果然还是不一样啊。
他舒适地kui叹。
全身su麻着。
只是看着她他就觉得双腿发软。
看到她的手就想要舔舔,舔锁gu的话会生气。
那就舔舔jiao……
一想到自己竟然离她这么近,耳廓便控制不住的发红发烫,脸也是,一定特别红,眼眶也一样,肯定红彤彤的,就像她给自己画过苹果一样。
努力的样子好好看。
善良的样子也好好看。
她怎么样都好看。
啊,钱包被偷了。
怎么办。
没关系,钱包没有她重要,但是,怎么办,她好像不喜欢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都怪他当时没有好好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她当时会对其他人那么好是因为她善良,明明应该要怪其他人的……
悄悄跟上去会被发现吗?
闻以序看着面前的人影转过身,没有再阻止自己,眼睛不由一亮,能、能跟着了吗?他犹疑着看她,她看起来不太高兴,她回头了,她皱眉了。
但还是没有阻止自己。
“她知道……她知道是我……”
“她还是这么善良。”
“一点也不懂得要拒绝危险的家伙。”
要好好保护她。
但是她不想让他跟的话,他不会做让她讨厌的事情的。
他不跟了。
下次再见理理他吧,就像昨天一样。
***
**的终于把人甩开了!
鬼知道我绕了几圈才把人绕晕,累惨我了,和狗皮膏药一样,我不找人麻烦麻烦天天自己找上门,我今晚会怀抱着十万分虔诚的心祈祷他在下城区迷路。
最好再遇上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长一个大教训,留下心理阴影。
这辈子都别进下城区了。
……尽管我每天晚上都在抱着十万分虔诚在祈祷自己不劳而获,无功受禄,坐享其成,一步登天,人活着总得有个指望吧,我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活下去。
但今天晚上他的位置勉强可以顶替那个句号了。
我溜达回家,开开心心地把钱包从塑料袋子里拿了出来。
用什么理由来应付我哥呢?
就说今天去路边扫垃圾做好人好事学校给的奖金好了。
如果说是捡到的他肯定会让我还回去。
但很快,我的脸就皱了起来,离家越近,那片黑暗的铁皮屋带来的雨后冷寒就越明显,没有点灯,代表着没有人回来。
时小南不在。
用钥匙打开今早我用铁锁锁好了的门,不锈钢冰冷的触感落在我滚烫的手掌中,一点余温都未曾留下,我面不改色给自己打上一针抑制剂。
情绪会导致Alpha变成狗。
稍有些不开心的事情身体就会烫起来,太开心了也不行,也会烫起来。
易感期的Alpha必须让自己的心情保持一个稳定的波值。
清凉的抑制剂注入体内,我甩掉脚上破破烂烂又湿淋淋的帆布鞋,从塑料袋里翻出营养液,用力咬掉瓶塞——
靠靠靠靠靠我的牙。
捂着腮帮子缓了一会儿,我看着手里清亮的营养液发了会儿呆,感觉这还不如桃子味的营养液好喝,还贵,但是营养价值也更高,对我的身体会有好处。
几口灌进肚子里。
我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边找遥控器开电视边脱校服。
将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进洗衣篓里,注意把手机和纸团拿了出来,洗衣篓里面是攒了几天的换洗衣物,时小南说要攒攒,过两天再洗,正在角落里散发着潮湿的味道。
脱领带的时候,我的动作突然卡了一下。
手又突然烫得吓人。
“……”我弯下腰,在洗衣篓中一件洗的发白衣摆处生了霉斑的白衬衫上揪出了一根红色的短发,很特别的颜色,在电视机幽蓝色的光中,深红色的边缘被染得像是提香色。
我撩起自己胸前的几缕发,伸手,握住,另一只手慢慢地把那根张扬的发丝拢在自己的青丝间,有黑色托举,它红得越发喜人,越发鲜艳,而我的手则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为什么我哥哥谈恋爱了我却不知道?
——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妹妹?!
——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他怎么敢?
时小南,嘴上说的好好的什么不谈恋爱要照顾妹妹一辈子,妹妹这么废肯定离不开他他肯定不会离开妹妹的,我阻止他谈恋爱了吗,谈了恋爱居然也不告诉我,搞什么,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算了吧,时一,你该明白,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
而且你是个拖油瓶。
他会想着离开你也很正常,你要给他一定的自由。
但是……
“砰——”的一声,房门传来动静,我克制住了不断发颤的手,眯起眼睛,看向被我轻轻掩上了的铁门,是风,一阵风把铁门吹得关上了。
时小南。
我咬着腮帮子,尝到了血味,红色也是血的颜色,时小南平时穿的就素净,连衬衫都只有白色的,但我知道他也喜欢鲜艳的颜色,所以,会找一个有鲜艳红发的恋人,很正常,理所当然的,毋庸置疑,代偿心理。
他今天又没回来。
那我就等他回来。
***
我裹上毯子,翻上沙发,一个人独占了整个沙发,就像是昨天一样,不同的是今晚我的意识比昨天要清醒很多很多。
被我打开了的电视机在播放节目。
我紧紧盯着电视机。
电视机的声音我充耳不闻,里面究竟在播放着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刺入骨髓的冷风不断从门缝中穿进屋内,窗户没有关紧,只关了最里面的木卡子,并不牢固且年代久远的窗户在吱呀吱呀的作响,挡光作用聊胜于无的破窗帘被窗户缝里的风吹得鼓鼓囊囊。
风似乎无处不在,凉,外面在下暴风雨。
哗啦啦的雨水砸在头顶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屋顶有些漏水了,我听到被划分为厨房区域的地方传来接水声,屋顶漏水已经是老毛病了,觉得浪费水资源,时小南在那里放了个水桶,“哒——哒——哒——”,三声就停一下。
我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些。
任由电视机的光洒在我惨白的脸上。
裂了一条缝的屏幕左下角标着现在的时间:
首都苍白之城时间,0:20。
时小南还没有回来。
1:10。
雨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时小南也没有要回来的样子,我撑着脑袋打开手机,打开手机的消消乐开始玩。
1:30。
雨变得有些小了,但并没有小很多。
消消乐玩腻了。
我打开俄罗斯方块和消灭星星。
脆弱的身体是撑不住这么熬夜的,更撑不住头脑里胡乱飞舞的精神力的消耗,精神开始疲倦。
时小南没有回来了。
2:00。
手机电量告罄,从旁边摸了个插头给手机充好电,我昏昏欲睡地抱着双腿,电视机开始播放午夜电台,里面是渗人的恐怖片,光线是深蓝色的,正播到主角在小树林里作死的片段,只有脚步踩在树叶上沙沙声,还有外面的雨声,努力凝神看清电视机上的时间,我怏怏地朦胧着眼看房门。
没有动静,时小南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雨变得淅淅沥沥。
暴雨变成了小雨。
谱成一曲催人的安眠曲。
耳畔有人叹息。
这恐怖片的主人公真菜。
5:00。
上学的闹铃响起。
电池老化后充了三个小时也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手机电量让我头疼欲裂,早起的嗓子被风吹得又干又疼,时小南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我用力搓揉着眼睛。
……怎么弄得我好像是个单亲母亲离家出走继父嫌弃孩子是拖油瓶所以被丢弃在家中的孤儿。
我靠,说的好像我离了时小南就活不下去一样!
拜托,他只是我哥哥而已,又不是我谁,人生本来就是单行道好吧。
我扶着脑袋起身,要去洗漱换衣服。
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
我低头看了一眼,把毯子捡起来,愣了愣。
两层毯子。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记得更清楚,昨天我实在是打不起劲,加上易感期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烫,就只拿了个薄厚适中的毯子盖。
而现在从我身上落下的并不只是我昨天晚上身上盖得那层,而是多加了一层。
厚厚的,图案丑丑的。
红底绿化纹。
不知道是哪次抽奖送的。
我挑起藏在花纹中心的两根发丝,一根短短的黑,一根深深的红。
一摸,还有好几根。
是时小南的手笔。
……
他们昨天对着这条毯子干什么了?
神经病吧时小南!!!回来就回来了为什么要装死啊,装死也不知道装的彻底一点,这不是故意想让我发现的吗,他到底要躲我多久。
居然还带着恋人回家了,连老鼠都还知道吱一声说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家了。
***
我头疼欲裂地收拾好自己,边思考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边去悬浮列车车站等车,上了车又开始思考具体的实施方案。
既然他回来过,还是带着其他人回来的。
那么今天晚上也会回来。
即使今天晚上不回来,明天也是回来。
我就知道他舍不得我。
那么该如何把证据甩在他们面前,还能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及时让自己醒过来呢,经过昨天晚上的试验,我的熬夜极限是两点,超过两点就不行了,我这具身体可不是上辈子通宵三天三夜拍新闻稿也嘛事没有吃嘛嘛香的的好身体,是会自动关机的。
关机久了不知道哪天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赌不动,没资本赌,要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如果有一台定时相机就好了,现在的科技可以满足这个要求,但问题是怎么搞到?
“小——小时,啊!你黑眼圈怎么这么大!”方辞廖的声音犹如平地一声雷在我的耳畔响起,脑子瞬间清醒,我问他怎么今天突然坐悬浮列车了,他说自己的悬浮板被送去保养了,这段时间都要坐悬浮列车出行了。
万恶的有钱人,不坐自己的私家悬浮车跑来坐悬浮列车来和老人家抢位置。
虽然我看到老人来了也不会让座就是了。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把人盯得不好意思坐立难安了起来才移开目光。
相机的事情或许……
不行不能找他借。
不是利用太多愧疚的问题,是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