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作品:《意阑珊(穿书)

    程家累世公卿,清誉富贵应有尽有,国公夫人的卧室自然也不遑多让。


    全屋通铺着西域进贡的团花裁绒地毯,踩上去漫过脚踝。


    门是紫檀木,床是金丝楠,嵌玉屏风前摆着黄梨花妆台,上头的和田玉妆奁一瞧就是整块玉制成的,就连菱花镜框都缠着金丝。


    水曲柳团桌前坐着两位女人,皆是镇国公府主人。


    一位穿戴雍容,疲态尽显;一位打扮简单,不失灵动可爱。


    “我……我去哪里?”程以宁被母亲一句砸得有些懵。


    “收拾东西,回扬州。”


    “为什么?”程以宁脱口问出。


    万娉道:“娘亲记得,你刚到京城那会不是说这儿不好玩,日日吵着要回扬州吗?怎么这会像是不愿意走了呢……”


    程以宁:“能回去看望外祖,我自然高兴,可圣上刚指婚不久,我就贸然出城,怕是会惹来横祸。”


    提到婚约,万娉脸色一暗,“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本是不想同她说万家的事,但她那玲珑心慈悲胆,若不给她找个像样的借口,是决计不会走的。


    万娉道:“去年干旱,桑麻减产,染料短缺,水力不够,带不动纺车,万家布庄年产量从十万锐减到五万。”


    “万家布庄非家族传承,而是我一手打造起来的产业,若非公爷苦苦求娶,娘是决计不会将万家布庄交给你舅舅打理。”


    “如今天灾不断,人祸肆虐,大批产业进项下滑,甚至关门,万家布庄同样无法幸免,我实在不愿看到万家布庄就此毁于一旦,娘清点了许多金银票子,想让你帮娘亲送去扬州,以解燃眉之急。”


    是个正经借口。


    但有漏洞。于理,万家布庄虽无百年基业,细算下来却也是畅销了三十年。此前累积起来的资金,只要做到开源节流,布庄再撑两三年都没问题。


    根本没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于情,让程以宁一弱女子带着满身财宝跑那么远,完全不符合万娉的爱女人设。


    万娉此番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让程以宁远离京城。


    程以宁道:“娘亲,我身上还有婚约,就此逃走,岂不是连累你们?”


    万娉扯扯嘴角,“不打紧,晋王去水南口治水了,你和他一时半会成不了婚。”


    “可……”


    叮咚——


    程以宁还想说什么,被脑子里的声音打断了,“触发隐藏剧情,开启新地图——扬州,请宿主立刻走支线剧情。”


    死了两个月的系统突然冒出来,把程以宁吓得不轻,有一箩筐的问题却被那熟悉又机械的倒计时堵了个干净。


    “可什么?”万娉红着眼,细纹闪着泪光。


    这系统关键时候不出来,出来的时候不关键。此行扬州,最好与主线有关,不然她掘地三尺也要教训一顿这破烂系统。


    程以宁摇头道:“没什么。我去一趟扬州就是了,母亲和父亲要好生照顾自己。”


    为了避人耳目,程以宁只带了略懂拳脚的玉壶,用盘缠买了辆青布幔子裹着的马车就起程。


    因是连夜走的,跑了两个时辰在城外村中一家小客栈暂且歇下。


    翌日,程以宁睡得正香,被楼下动静吵醒。


    她烦躁地闭着眼睛穿上衣服,脚跺得震天响,来到阁楼走廊往下看。


    只见,几个用黑布蒙着脸的人拿刀的拿刀,拿剑的拿剑,一人守一桌,而桌上的客人有的拧着荷包据理力争,有的则老实掏钱。


    老板呢,不见踪影,只有账房先生捧着一抽屉的铜钱银票,对着拿刀架他脖子的土匪直喊饶命。


    程以宁脑子一下就清明了,蹑手蹑脚回房间,用各种能移动的桌子椅子柜子堵住门。又开窗看看跳下去成活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选择跳窗的。


    坐在榻上发了会儿懵,发觉下面动静小了不少。


    忽然敲门声响起,程以宁肩膀一抖,欲问是谁。门外人先开口,“是我,小姐。”


    听出玉壶的声音,程以宁又把挡门的东西一样一样移开,开门看见玉壶端着铜盆,对方道:“想着小姐快醒了,奴婢就打水去了,谁知遇上店内土匪打劫,可吓着小姐了?他们没上来吧?”


    “还好。”程以宁强壮镇定,一把抢过盆儿,水荡出打湿了袖子也不在意,“哎呀还洗什么,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玉壶同样有此想法,拿上万娉准备的包袱,往外走,找找安全点的路。


    经过正店走廊,玉壶悄悄探出头,发现楼下已然回复正常,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算账的算账,各个神色自若,仿佛刚刚被刀剑相逼的不是他们。


    可那些脸,分明都是一样的,连座位都没挪。


    这情况魔幻到程以宁怀疑刚刚自己梦游了。


    既然走了,那就吃饱了再走吧。


    主仆二人拎着包袱下楼,要了两碗加蛋的肉酱面。


    “好勒!二两银子一碗哈。”擦着桌子的小二语气雀跃道。


    “什么!二两银子?”玉壶眉毛都要气直,“你抢钱呢?长安京城最贵的酒楼都才二钱……”


    小二也不恼,“姑娘也说了是京城了,天子脚下什么没有?食物就更是多得都要沤掉了。咱们这儿可就不一样了,前边就是水患频发的滨海省,长江水一冲,饿半年都是有可能的。遑论去年干旱范围之广,波及整个大源了。”


    “好了好了,二两银子的面,我们要了,别多话了。”程以宁眼睛一直望向窗外,觉察面前人还不走,就开始挥手赶人了。


    也不是程以宁财大气粗挥金如土,是她实在饿得不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补给好上路,只啃干粮的话,她这养精细了的肚子怕是会抗议。


    客栈装潢久远,桌椅有不同程度的磨损,窗台黄木浮着一层黑。


    透过方窗,程以宁看到官道另一边停着一堆人马,光马车货车能看到的就有数十辆。


    玉壶顺着视线望去,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玉岁公主和亲队伍吧?”


    她能认出来,无非是因为有三个姑娘正坐在大石头上聊天。


    秦双仪依旧一袭扎眼的红衣,立在两位公主面前指指天指指地说着什么。黑布金丝绣成的护腕将贵气英姿释放得恰到好处,激动起来说着什么的时候,更像横眉冷对的巾帼英雄。


    而李容月一身素白衣裳,似明月铺下的清霜,白得让人只觉凄凉。


    她认真听着愤慨之言,头上的金钗随着秦双仪的手摇摆。


    玉岁则穿着西域服装扎着满头小辫子,还未出国门,就已看不出中原人的模样。


    程以宁问:“你说,朝瑰公主以后也会去和亲吗?”


    玉壶:“公主几乎都嫁完了,若皇上还允,那只能忍痛割爱。”


    不说旁的,李自蹊为了这个妹妹,也必定会争取一些权利或筹码,用于立足生存,用于谈判交易。


    程以宁收回视线,玉壶见状问:“小姐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香喷喷的肉酱面端了上来,最上头卧着一枚荷包蛋,红油赤酱,诱人极了。


    “不去。”程以宁挑了两筷子,道:“赐婚刚下,我后脚就出城去扬州,这传出去了,皇上可还有面子?”


    再说,她不想骗双仪说什么随便出来游玩,也骗不过容月,更不想跟那娇蛮的玉岁打交道。


    那日直接用开水烫人手的画面历历在目,尽管是自己祸水引东,却仍觉得玉岁手段忒残忍了些。


    两人吃了面,程以宁结账时,眼睛咕噜一转,问道:“小二,你可知从这儿往扬州走哪条路最近最安全?”


    “哎,那你可算问对人了,小的老家就是扬州城的。”小二看着像是十来岁出头的小孩,个头不高,瘦骨嶙峋,可结实的嗓音表明已然成年,“咱们这儿叫富县,想要去西域或扬州,最快的路就是顺着官道直走到休山,去扬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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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下,去西域就北上。”


    “可这休山呢,有一批恶劣的土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玉壶问:“就是刚刚来敲诈的那些人?”


    小二笑了,“那些人可比休山的土匪温和多了。虽也是强盗,但似乎不害命,听说是外来的流寇。”


    “休山那边的土匪可就不一样了,前不久不是朝廷派三皇子还是几皇子去滨海治水么,听说都饶了远路走的望山……”


    听到“三皇子”程以宁心里莫名一软,点点头,“知道了,多谢店小二。”


    玉壶有眼色地给一点碎银子。


    她们出门时,和亲队已经开始整装出发,大石头边早已没了三个姑娘的身影,身着黑甲的护卫军队先行,富丽的马车紧随其后,边上还跟着骑马的秦双仪,想来轿厢内就是公主了。


    目送他们消失在天边,程以宁才上马车。


    此时,日头大了些,却也不觉热。和亲队伍如长河,向前缓缓流动,与之相背的,是那简陋低调、轻快奔袭的马车。远远望去,两道轨迹在朝阳下渐行渐远,那客栈像是苍茫大地拔地而起的分界线,昭示同道殊途。


    赶了七天的路才到达望山。


    来之前她打听过,望山并非是一座山,而是由几十座山脉组成的峡谷。


    “小姐,”玉壶环视着四周,除了顶到天的山,再也没别的东西了,“此地易藏身易埋伏多流寇,我们得尽快通过,可能会很颠簸。”


    轿厢里头传来声音:“没事,你小心些。”


    玉壶得令,扬鞭策马,一头扎进深谷中。


    进了望山,太阳都躲起来了,天阴沉沉,轻薄的白雾仿若丝线,细细密密,织成大网,能容纳峡谷里的一切。


    先前,玉壶凭借高能见度躲掉两个陷坑,绕过一条绊马索,可眼下望着越来越浓的雾,玉壶隐隐不安起来。


    咻咻咻——


    玉壶耳朵一动,听出来破风而来的是箭矢!


    马比人感觉灵敏,感知危险逼近,惊得长噫一声,高高腾起前蹄。


    身后轿厢倾斜,咚地一声,想来大小姐摔得不轻。


    玉壶御马停下,同时腰间震出长剑,于空中划出一道白虹,剑柄十分听话,稳稳落在手中,随即循声挥、挽、挑,三两下数支箭矢斩于马下。


    随即,玉壶割下一块衣料,遮住马的眼睛,避免再次受惊暴走。


    “哟呵,这小子不简单啊……”


    前方的调笑声令玉壶敏捷转头,欲寻人,却只见寒光刺破白雾,利刃直直朝她鼻尖刺来。


    抑制往旁边躲的本能,左手一掌击退刀身,右手反执剑,旋身借力,对面人一时没收住力直直冲来,脖子刚好落在剑锋上。


    人都没看清,血雾迸现,一剑封喉。


    细碎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却迟迟没有现身。


    双方都看不清局势,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前两次交锋,是对方败下阵来。


    他们肯定在想,如何应对这名“高手”。


    玉壶当即决定抛车,钻进轿厢二话没说,拉住程以宁下马车。


    虽不清楚外头的状况,但从马车停顿时间过于长,又有兵刃相撞的声音,想来必定是遇上流寇了,程以宁已吓傻呆坐,任由侍女拉扯。


    玉壶先走开路,一手牵着主子一手执剑,架着膀子,剑尖朝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粘稠的鲜血顺着剑刃滴下,激起无人在意的尘土。


    哗——


    黑影如鬼魅于白雾中洇现,长刀裹着邪风,朝劈程以宁后背。


    玉壶拉着她侧身闪避,却仍然擦中肩头,右肩被砍出一道口子,一小块肉登时被削下。


    程以宁心惊肉跳,捂着嘴惊叫出声。


    玉壶闷哼一声,顾不上疼痛,一脚踹飞那人手里的长刀,拉起程以宁拔腿就跑。


    那人粗着嗓子哼了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