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团早上来了明氏的家主及家主夫人的事情，林倾崖是下午才知道的。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给明娇娇打了一个电话。


    “他们是不是相认了？”林倾崖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明娇娇心中本就委屈，结果听到林倾崖的电话中的语气如此之差，她气死了。


    “啪”地一下将电话挂掉了。


    林倾崖愣了。


    看了传来“嘟嘟嘟”声的电话，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明娇娇在他眼中，一直是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女孩。


    经商的东西懂得不多，但很难得的是，她一点也不市侩。


    林倾崖也不介意多宠她一些，起码对比自家养的林婼，明娇娇更让他有身为父亲的成就感。


    拧着眉，林倾崖再度给明娇娇拨出电话。


    “娇娇。”这次，林倾崖语气放缓了许多。


    明娇娇扁着嘴，小小声地应了，“嗯。”


    刚刚不小心冲动挂了电话，她心中也有点后悔来着。


    林倾崖见她情绪只是低落，没有抵抗，便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林婼是不是找上明家了？”


    明娇娇继续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林倾崖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继续缓声道：“娇娇，你给我说说，明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在明家的钉子全部让程遇拔掉了。


    现在他手上根本没有关于明家最新的消息。


    连林婼与明家相认的消息，还是明家人来了林氏集团，林氏的人告诉的他。


    明娇娇眨眨眼，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和今天早上的事情简单给林倾崖都说了一遍。


    林倾崖眼底风暴随着明娇娇的话逐渐酝酿，直到成为狂风暴雨！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没压住内心的怒火，冷声问道：“你们前几日见面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明娇娇也有点后悔当时的逃避。


    她以为只要她不说，或者晚点说，就可以逃避多一会。


    林倾崖听着对面传来微微沉重的呼吸声，很安静，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逃避现实，懦弱，还有……自私。


    什么话也没说，林倾崖挂上了电话，看着桌子上满桌散乱的文件。


    他颓废地坐回椅子上，心中空空荡荡的。


    跟明家正面对上，他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一直在国外逛街走秀的唐芬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林倾崖！这么大件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此时的唐芬，装扮没有以往的精致，甚至可以说有些凌乱，连妆容都几乎没有。


    她在国外看到国内关于林氏的新闻，立刻就赶回来了。


    天知道，当别人拿着国内的商业新闻问她，你女儿不是你女儿的时候，她有多懵逼！


    林倾崖满目颓废地看着她，“你回来了啊。”


    *


    系统回来了，带着倪教授。


    还带着他们在海市这一小段时间就研究出来的研发成果。


    林婼有些呆地看着倪教授递过来的文件资料。


    资料里显示，他们根据系统的基础构造，以及倪教授这么多年以来的理论基础，他们成功地找到了全息芯片的研究方向。


    全息芯片，也就是集声像、影音、触觉为一体的，能够让人身临其境的芯片。


    目前暂时还没有突破的，只有嗅觉。


    但是，已经领先现有科技上百倍了。


    “怎么样，我牛逼吧。”寄身在机器狗身上的系统洋洋得意地吹嘘着自己。


    这段日子以来，是它有史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倪教授那可是对它言听计从，毕恭毕敬，指哪打哪。


    哪里像当初的程遇，天天暗戳戳地套它的话，跟它反着干！


    “厉害，厉害。”程遇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小狗头，不吝啬地夸奖着。


    还抬头对着倪教授客气道：“辛苦倪教授了。”


    倪教授连忙摆手，他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比起刚认识那会，简直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都是它的功劳。”


    如果不是系统，以他这么多年的理论经验来看，再突破至少还需要二十年以上。


    那时候他都垂垂老矣了，那还有时间和精力继续研究。


    他知道，经此，他的名字后世将永世难忘！


    林婼此时也已经完成这个芯片成果的估值了，她手甚至都有些颤抖。


    看向程遇，眼中反而没有特别激动，“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不一定兜得住。”


    芯片的面世，一旦宣布就将成为世界顶级的存在，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那么他们所在，无论是林氏还是程氏，都将面临超级大企业的倾轧。


    即使背后倚靠的明氏，也不一定能够护住这个成果。


    程遇瞳孔微阔，他知道很厉害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那怎么办？我们找人卖？”


    林婼：“不能卖！”


    倪教授：“不许！”


    林婼与倪教授视线对上，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


    钱要自己赚，研究也要自己研究！


    这是他们两人的底线。


    程遇摇头，“不是，我说的不是卖企业，我意思是，我们可以卖给上面。”


    说话的时候，他手指指着天上，脸上是气定神闲的。


    他相信他的话不需要说的太清楚，现场的人都能听懂。


    林婼眼中一亮，赞同道：“确实，此时如果能够将研究与官方谈妥，那么我们后续就不需要考虑太多了，只是……”


    她看向倪教授，“教授您怎么看？”


    做为研究的主要人员，一项研究要怎么使用，他的意见也是非常重要的。


    倪教授沉吟了许久，他咬牙道：“可以。但是，这个研究要拆！”


    此话一出，连系统都懵了，“什么意思？”


    反而是林婼瞬间就反应过来，“研究我们一点点外放！现在这个成果，太超前了。”


    “对。”倪教授点头。


    只有系统摊平，“那你们研究还继续吗，那我干嘛去好啊。”


    它好无聊啊。


    它的出生是有使命的呀，现在剧情全崩了，但是它还是那个带着使命的系统。


    但凡不找点事给它做，它就难受。


    程遇笑了一下，蹲下去，与系统交流，“我之前说了，让你来安排剧情，怎么样，去婼婼的奈斯科技，搞游戏去？”


    系统歪了歪头，“整游戏？”


    “对。”程遇嘴角上扬，“你什么都会，我相信你可以做出让所有人都惊叹的游戏项目的。”


    系统被程遇这波鼓吹迷了眼，瞬间就答应了下来。


    大声地应下来了，“好！”


    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引得其他几人狂笑。


    *


    几日后，程遇从京市回来。


    林婼亲自去接了他。


    刚回到公寓，程遇摸了摸口袋，皱着眉头道，“我忘记拿手机了。”


    林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刚刚看你不是拿了吗？”


    程遇眨眨眼，找到了一部手机，“欸，这部是我的，我忘记拿的是你那部手机。”


    林婼：“……”


    她沉默了一下，“那你下去拿吧。”


    她不想跑了。


    但程遇忽地就弯着腰，“哎，我这肚子，肚子有点疼。”


    然后便满脸抱歉地看着林婼，“要不今天你自己拿吧？我这肚子……”


    林婼无语了，眯着眼看他，“真不舒服？”


    这看着有点太过于巧合了。


    林婼半信半疑，但是看着他蹲下的模样，也不好再差使他。


    关怀道：“那你要吃药吧，我先扶你进去再下去拿。”


    程遇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进去，你去拿手机吧。不然一会别人有什么急事联系你就不好了。”


    林婼眨了眨眼，双手在胸前环起，“你确定？”


    她直觉有点不对了。


    当林婼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便是会双手在胸前抱起，头微倾，眼神中充满探究。


    此时的林婼无论行为还是眼神，都已经写满了怀疑。


    程遇知道自己压根瞒不了多久，直接指纹解锁拉开大门，“你赶紧去拿吧，我忍不住了。”


    然后，重重地关上大门。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抱着这种奇怪的感觉，林婼重新摁下电梯，回到地下停车场。


    车子离电梯很近，几步路就走到了。


    没想到，当她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车灯闪烁，后尾箱自动打开了。


    林婼顿住了脚步。


    她左右察看。


    之前经过一次地下停车场的埋伏，虽然她没有什么损失，但还是警惕了不少。


    此时的地下停车场很安静，不见半个人影。


    屏住呼吸，凝神静听，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程遇？”林婼喊道。


    没有人应答。


    “程遇，别让我发现你在整我！不然我回去我就弄死你。”


    林婼喊完话，还是静悄悄的。


    她皱着眉头，看着还在打着双闪，后尾箱大开的宾利。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车的后尾箱处。


    只是，当她看到车后尾箱的时候，呆住了。


    玫瑰，向日葵，满天星……


    满满的花束将整个后尾箱塞得满满当当地。


    林婼张大眼睛。


    她缓步往前挪着，看着这整车的鲜花，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


    “不是，怎么这么突然。”


    她捂着嘴，但嘴角还是压制不住地往上提。


    “出来。”她左右察看，但是，还是很安静。


    过了一会，一道声音才从鲜花处传了出来。


    “我在这里。”


    花里？


    林婼瞪大眼睛，往前凑仔细看着鲜花，才在上面看到一个摄影机，“你用这个跟我说话？”


    她好奇地问。


    今天一不是纪念日，二不是生日，也没有什么特殊节日，她真的没想到程遇会来这么一手。


    而且，他不是刚从京市回来，怎么还能布置这些。


    “嗯。”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林婼双手撑着车子的后尾箱下沿，身体往前倾。


    扑鼻的花香将她浓浓包围，恍若置身花海之中。


    心情豁然开朗。


    她戏谑道：“那老实交代，你在玩什么花样？”


    “婼婼，嫁给我，可以吗？”真挚的低沉嗓音传开。


    林婼脸上的笑容滞住了。


    求婚？


    林婼的神情通过摄像头直接传递到楼上，程遇眼神暗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了。


    “没事，你不需要现在就答应我，先把花收了，拿手机，回楼上来。我在楼上等你。”


    说完便切断了联系。


    坐在沙发上，心情忐忑地看着满地的气球与鲜花花瓣。


    他其实每日都与系统有联系，系统与倪教授的研究进展，它都会通过互联网传一份给他。


    所以，那日他看到文件的进展，意外但并不震惊，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那么，这个技术未来会如何他内心也早已估量过了。


    他想，最好的结合，除了信任，还有婚姻。


    婚姻的契约，才能让他与林婼绑得更紧！


    当然，他私心自然是早就想结婚了。


    等待的时间十分地漫长。


    整个空间此时只有程遇自己的呼吸声，安静得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声音还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万一她不答应怎么办？


    一个念头闪过。


    立刻被程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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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掐灭。


    他弯下腰，抱着自己的头，但却不敢随意弄乱自己的头发，万一一会林婼说他头发乱了，觉得他不够重视不想答应怎么办？


    “唉……”


    程遇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第几次看向大门的方向。


    心中默念着，她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吧……


    但却又忍不住想，万一她走了呢……


    靠！程遇鄙视了一番自己，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下去看花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处开始传来一丝动静。


    落入程遇耳中简直成了天籁！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玄关处，对着玄关处的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将所有不良情绪都压下，以最好的状态，看着大门打开。


    大门被完全打开，门外走廊的灯恰好在此时熄灭。


    玄关处，顶灯感应到大门的打开，亮了起来。


    林婼就站在这明与暗的交界处，只能依稀看得见轮廓，手上拿着东西，余下全都看不清楚。


    但她来了。


    程遇站得笔直，眼底亮起，他不自觉地双手分别拉了下西装的两边，让自己的西装显得更为挺括，贴身。


    而后，迈开步子。


    与此同时，林婼走进大门。


    程遇此时才看到，林婼手中左手拿了一部手机，右手竟然拿了一朵玫瑰花。


    大红色的玫瑰花，是今日他车后尾箱中的其中一朵。


    程遇心中微颤。


    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在早已布置好的地方，站稳。


    此时，林婼也已经看清楚了房内的布置了。


    大厅布置了许多的气球和彩带，主灯已经关上，只打开了几盏射灯，余下的光亮来源全靠房里彩带上的黄色氛围灯带。


    除了墙面，地面也花了不少心思。


    新鲜的花瓣，白的、红的、粉的，铺就一条花路，从玄关，一路蔓延到程遇所站的地方。


    在他身后，还有鲜花铺就的图案，但被程遇挡住了，暂时看不清楚。


    但林婼心下猜测，大约就是爱心图样或者那三个英文字母吧。


    眼底笑意弥漫，林婼将手机放在玄关上，手中还拿着那枝玫瑰，轻轻地脱下脚上的黑色高跟鞋。


    赤着脚，踩上了程遇为她铺就的鲜花路。


    光脚踩到花瓣上的感觉，林婼也是第一次体验。


    花瓣铺得很厚，脚底能感觉到花瓣的柔软，偶尔才会踩到花瓣下冰凉的地板。


    一步，两步。


    她唇畔带着弧度，眼神一直看着前面的程遇。


    他的手指自然曲着垂放在两边，指尖有没有颤抖她看不到，但她看到了他紧紧抿着的唇。


    还有随着她的一步一步靠近眼底燃起的热烈。


    “送给你。”林婼来到程遇的面前，将手中的花，递了过去。


    程遇扎眼，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将花接过。


    双手捏着花，早已在内心上演无数次的演练在此时被完全忘记。


    “我……”


    话甫一开口，就被林婼以食指点唇，封下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话。


    他的眼睛望向了林婼的双眼，他看到她的眼底，如同暗河，永远流淌着却又无法让人察觉。


    他看不懂。


    但不妨碍他垂直双膝跪地。


    现场迤逦的氛围在这一刻完全被破坏殆尽。


    林婼纵使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此刻也完全憋不住。


    她错开身子，弯腰大笑。


    “哈哈哈……你……你这是求婚呢，还是……还是……上坟……”


    程遇也是满头黑线。


    连忙将其中一只脚后撤，做出单膝跪地的姿势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直接一把将眼前还笑得不能自已的人抱住！


    “哎呀，婼婼，别笑了。”


    “气氛都让你笑跑了。”程遇哀怨地说。


    他也很郁闷，关键时刻还能整出个这样的篓子来。


    “好。我不笑了。”林婼缓缓止住笑，低下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略过唇珠，来到下巴，将人轻轻挑起。


    “你说，我听。”


    语气很轻，气息喷在程遇的脸颊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多眨了几次眼，让羽睫扇去几分两人之间的气息交缠，好让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他在京市那边谈得很成功。


    接下来无论是南宫家，还是傅氏，都无法再在他们面前耍任何招数。


    程氏的未来，指日可待。


    他想，这份未来，应当属于林婼。


    但是这些，都好像没有必要在此时说出来了。


    所有的话语，承诺，在此时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话——


    “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爱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


    明明是个连事业，财富都没那么爱的人，偏偏就看上了野心勃勃的她。


    于是，所有她喜欢的东西，他开始去观察，去体验。


    所有她不喜欢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藏好。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她知道了系统的存在。


    他以为自己会被抛弃的。


    没想到，她还愿意回头，向他伸出手来。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肯定，欲罢不能的，不是只有自己。


    他的爱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努力。


    是双向奔赴。


    虽然那个时候，她对他依旧存疑，依旧猜忌。


    但没关系，他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么，也相信她会看到。


    林婼耳畔听到了他低沉却又激动的声音，看到他眼底溢满的爱意。


    心脏仿佛擂鼓一般，跳得很快，很大声。


    咚、咚、咚。


    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此时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


    弯下腰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