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他们本就是一类人

作品:《不原谅!为奴三年后全家悔断肠

    这是劝他避之若浼?


    秦安放下茶盏,手指搭在茶沿上有意无意轻敲着。


    抬眼对上下首那双柳眉下闪着暗芒的美眸,漫不经心一笑:


    “崔家主何须如此妄自菲薄,秦某的身世想必崔家主也有所耳闻。”


    他的嗓音平淡至极,似在述说他人的故事:


    “生母乃是卑微的乳娘秦兰,因一时生了邪心与裴世子换了身份,这才锦衣玉食了十七载。却又因生母心生愧疚将我二人身份公之于众,甚至不惜以死为证裴焕才是真正的国公世子。”


    “之后便处处受各贵胄世家的排挤羞辱,挚爱之人背叛远离,就连裴国公府那些人同样对秦某表面违和,实际却为了裴焕处处将我推进深渊,三年的斗奴场何尝不是在地狱拼命挣扎,苟延残喘.......只为活着。”


    ‘只为活着’四字咬字重了几分。


    他知晓。


    唯有这四字才能与面前女子产生共鸣。


    亦或是让对方放轻戒备。


    崔三娘捻了捻手中的丝帕,美眸动了动。


    随即,面纱下的嘴角浮现讥讽的弧度:


    “这个世道,弱肉强食,本就理所应当。”


    大庆本就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领土。


    异国外邦每年进贡上千名奴隶,或者被迫流入来的流民,哪一个不是成为达官显赫,高高在上的贵胄脚下的玩物。


    命?


    皆是蝼蚁罢了。


    同样,在大庆王法里。


    女子举步维艰,亦是那些权贵发泄的玩具。


    她们的命运,唯有嫁人......


    秦安不置可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崔三娘的话虽凉薄,但内心却波澜四起。


    细看。


    那轻柔浮动的面纱下,呼吸沉重了几分。


    纱袖下的丝帕也被纤指捏变了型,显然是在强装镇定。


    他们本就是一类人。


    同在困兽笼中奋力挣扎,咬碎了牙,流干了血,皮肉一次又一次承受着撕扯啃咬,这才堵住一切奋力还击才活了下来。


    他们不信命,只信自己的双手。


    唯有迈出一步。


    才知晓这命,是变成一滩难泥,还是重改新生。


    显然,他们各自凭手段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一个攀附了皇权,成为大庆权臣。


    一个夺取了家业,成为大庆最大的米行之一。


    两人短暂的沉默,令大厅内的气氛冷滞了几分。


    五竹抱着还冒着热气的茶壶,身子依旧感到发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再去沏壶更热点的茶水来时。


    崔三娘低沉的嗓音响起。


    “秦侍郎,你如今有权有势,为何还要找上三娘?三娘乃一介商女,并不想卷入权贵的明争暗斗中。”


    “虽贪婪是商人的天性,但也是商人的天地。自然,在权势面前,三娘玩不起,亦赌不起。”


    她掀眼看去,眸光清冷决然。


    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秦安闻言并未恼火。


    相反,而是十分欣赏对方的聪慧。


    短短一番交流,便知晓他要拉她入权利之争的棋局。


    但对方不知。


    在他派人送回礼去崔府时,她已被迫入了局。


    秦安心知自己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绝不会亏待愿跟他合作之人。


    “崔家主莫要装糊涂了,若不想入局,又怎会如此心急踏进秦府。若不想攀附权势,又岂会连饮几盏茶水也要等秦某出现。”


    他放下茶盏,弹了弹衣袖笑道:“崔家主一介女子,能在沈记米行的打压下,依旧在天南地北各处有你们崔记的铺子,乃不是一件易事。”


    “若当真崔三娘手脚干净,秦某也不会有把握请‘君’入瓮。”


    犀利的目光从对方紧皱的眉头缓缓划过。


    最后落在桌案上的茶盏,他语气略带嘲弄:


    “崔家主,你不该拿这种拙劣的伎俩来试探秦某的诚意。”


    崔三娘面容微怔,一双杏眸瞬间睁大了些。


    他当真知道了!


    半晌。


    缓缓收敛了情绪,手指点了点桌面。


    五竹反应过来,偷偷瘪着嘴上前添茶,转个方向也给自家公子添了茶又退至一旁。


    崔三娘慢悠悠啜饮了口茶水,轻嗤了一声。


    “呵,秦侍郎好手段,居然能猜透三娘的心思。”


    “过奖。”


    秦安微微颔首,毫无半分谦逊。


    这般模样落在崔三娘眼中,心头却泛起一抹苦涩。


    果然......


    秦安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试探,只是一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直至她先露了马脚。


    方才顺水推舟,将计就计,逼迫她露出真面目。


    既然如此。


    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指尖绕过耳朵,面纱顿时摘落了下来。


    左脸颊处一寸长左右的伤疤,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五竹好奇探脑瞅了一眼,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心中竟是万分怜惜。


    如此闭月羞花的女子,竟被毁了容。


    唉。


    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秦安挑弄下眉梢,视线滑过崔三娘脸庞上一条蜿蜒盘踞的蜈蚣形伤疤。


    并未觉得此伤疤盖住了女子少有的姣好容貌。


    反倒是多了几分许寻常女子没有的沉稳和阴鸷之气。


    他勾唇一笑:“原来崔家主真容如此美艳,即使花了脸也能令男子多看两眼,难怪一直蒙面示人呢。”


    崔三娘虽心有动容,但强撑着冷哼一声:“秦侍郎这般说法,未免太虚伪了些吧!”


    秦安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


    “崔家主误会了。”


    “你我二人都是一路人,只是秦某比崔家主幸运,早一步觅得助我完成大业的良人罢了。”


    这是什么意思?


    崔三娘心里咯噔一下。


    不由她多想,稳重的嗓音继续响起。


    “崔家主不妨仔细考虑下,秦某可是诚心邀请崔家主共谋大事。”


    她眸子眯了眯,望着面前的男子,心底翻涌出滔天巨浪。


    这个男人,他想做什么?


    大业?


    整个大庆百姓知晓,承阳公主乃是前朝遗孤。


    虽如今乃是萧氏天下。


    但她多少也知晓,萧氏皇帝的龙椅坐得并不安稳。


    要怪就怪。


    萧氏皇族猜忌心太重,为了稳固皇权竟让自己人肆意妄为地霸占各司官职,最可笑的是竟是些无庸之辈。


    而真正有才能之人,不是想尽办法各种打压被迫入府作上不台面的幕僚。


    即使帝王暗地削减那些前朝老臣,奈何无人可用,以至于朝中两党分化依旧紧绷。


    若是这天下变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