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前尘

作品:《炮灰反派求生剧本[穿书]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无数场景裂变成细小的碎片倾泻而出,飞速向后流逝,嘈杂的声音一瞬灌入大脑,随即消失殆尽。


    脚下没有站立的支点,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如同一片尘埃,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记忆无声地从身边淌过。


    明明没有身体,她却恍惚间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推动,朝着记忆碎片降临的方向飘去。


    逆着时间,裴钟琪回到了一切最开始的时候。


    ……


    睁开眼,面前是一片熟悉的天花板。


    裴钟琪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中央的水晶吊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香氛在房间里弥漫开淡淡的花香,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脑子,意识到这是她的卧室。


    接着,她很快想起来,今天是妹妹回家的日子。


    在知道自己不是裴家亲生的孩子后,她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也不是没有为这件事纠结过,自觉在裴家身份尴尬,内耗之下甚至提过搬出去,给裴家真正的女儿腾位置。


    但裴家人没有答应,还明确地告诉她,裴家永远有她的位置;在得知她的亲生父母都已经去世之后,哥哥更是暗地里松了口气,为她能留在裴家而高兴不已。


    当然,在许宁那边,裴家人也是确认了她能够接受裴钟琪的存在,才敢将她接回有裴钟琪在的裴家的。


    说是回家,其实裴家除了裴钟琪以外的另外三人都已经见过面,今天更像是长辈们给两个女孩安排的一次正式见面。


    想到许宁下午就要到家,裴钟琪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想给初次见面的许宁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自己占了对方的身份多年,即使不是她的错也没有人责怪她,她仍然对许宁心怀愧疚,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就算日后有不愉快的地方,也一定要多多让着她。


    她甚至用一上午的时间打了个很长的腹稿,想好了见面时要怎么打招呼,怎么向她表达自己的善意,让她不要讨厌自己。


    她感恩裴家十九年的养育,感谢裴家人和许宁心无芥蒂地让她留下来,所以她告诉自己要将许宁当作重要的家人来对待,尽自己所能补偿她童年吃过的苦。


    裴钟琪的性格本就温和,虽然无法做到多么热情,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和许宁好好相处。


    然而,在见到许宁的第一眼,她就如同突然被下了降头一般,将打好的腹稿和友好相处的念头丢到了脑后,像拙劣的木偶戏一般大吵大闹地卖惨哭闹,让在场所有人都尴尬不已。


    毕竟是自己亲手养育长大的孩子,裴父裴母也没有对她的行为说什么重话,只以为她还没能消化这样重大的变故,没再强迫两个孩子继续相处下去,安抚好裴钟琪后就让她先上楼去了。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门一关,将所有人隔绝在外,裴钟琪又忽然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有些迷茫地想,自己刚才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但不知为何,一想到许宁,她心底忽然翻涌上一股强烈的恶意,有什么声音在叫喊着,让她把许宁赶出自己的世界。


    她被情绪拉扯得烦不胜烦,干脆一扯被子,蒙头睡觉去了。


    睡醒后,所有情绪就会被整理好了。


    睡眠对于平复心情来说确实有奇效,一觉醒来,裴钟琪感觉自己终于恢复了平静,便打算去找许宁,为见面时的无礼道个歉。


    许宁的卧室就在她的房间旁边,裴钟琪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去敲门,门很快就开了,许宁看见是她,先露出个笑来:“姐姐,找我有事吗?”


    裴钟琪是真的想要道歉的,但不知为何,和许宁面对面相处的时候,那股毫无缘由的恨意再度涌了上来,盖过了所有的理智。


    那句道歉,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认亲宴上,周明旸对许宁一见钟情,裴钟琪和他一起长大,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动。


    在此之前,裴钟琪自认自己只是把周明旸当作普通的朋友,然而在发觉对方对许宁的感情后,她忽然有了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


    至于是什么东西被抢走了,她根本没有细想,只是遵循心底的那个声音开始了一番卖力的演出,再度让许宁在众人面前难堪,换来了周明旸的挺身而出。


    冷静下来后,她又一次感到后悔,不明白自己刚刚是在发什么疯。


    就连另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都看出来了,在她提前离席的路上找到了她,说:“钟琪,刚刚那是什么情况,不像你会做的事啊。”


    “我不知道,佑臣。”裴钟琪臊眉耷眼的,看起来很沮丧,“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突然就……”


    梁佑臣也以为她是还没接受身份的转变,不如说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就连裴钟琪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本想像以前那样挖苦裴钟琪两句,可见她真的很难过,还是缓和了语气说:“叔叔阿姨不是说了吗,你永远是裴家的女儿。”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有,我也永远会是你的朋友,反正我认的是裴钟琪这个人,又不是什么裴家的亲生女儿。”


    裴钟琪有被安慰到:“谢谢。”


    “别想那些了,晚宴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裴钟琪领了他的好意,只是她完全没有胃口:“不了。”


    “干什么,觉得刚才太丢人了,打算饿死自己?”


    “我累了,先回家了。”裴钟琪知道他也是关心自己,没像以前那样怼回去,“不用担心我,走了。”


    那时的她以为,只要时间够长,自己的异常就会慢慢消失,但事与愿违,随着她和许宁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心中的恶意也在飞速滋长,她开始坚信自己喜欢周明旸,将许宁当作了人生中最大的敌人。


    她表面和许宁握手言和,背地里的小动作却越来越多,在摔下楼梯小腿骨折又向周明旸表白失败后,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要毁了许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梁佑臣也变成了许宁的爱慕者,不再像从前那样潇洒自在,反而每天像个阴暗的偷窥狂一样监视着许宁和周明旸的相处。


    裴钟琪和他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奇怪,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许宁出现后,他们就注定要搅进她和周明旸的纠缠中。


    于是两人达成了合作,要齐心协力拆散他们。


    奶奶的寿宴上,那份剪辑过的监控录像按照计划播出了,周明旸也拿到了梁佑臣给他的完整录像,在众人面前还原了事件的真相。


    裴钟琪立刻从可怜的受害者变成了众矢之的,裴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了对她的惩罚,派人把她关回了家里。


    就在房门重重锁上的时候,裴钟琪忽然从混沌的恨意中清醒了过来。


    她想出去,但裴家派了人看守她,最后她只能求助于梁佑臣,在他的帮助下,深夜从裴家逃了出来。


    “大小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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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这么大的瘪,还不老实啊。”梁佑臣笑着同她说话,眼底却是一片毫无感情的冷漠和提防。


    裴钟琪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心痛:“佑臣,不应该是这样的。”


    梁佑臣还以为她在说寿宴上的事件结果,漫不经心地笑:“你在她身上吃多少次亏了,还没认清吗,你斗不过她的。”


    “不,不对,”裴钟琪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应该和她斗。”


    梁佑臣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想打退堂鼓了?”


    “佑臣,我问你,”裴钟琪握住他的肩膀,“你是真的喜欢许宁吗?”


    梁佑臣应该肯定的,喜欢许宁是他的人物基础,他没有任何理由说不是。


    但不知为何,那句肯定的话卡在嘴边,迟迟没能说出来,他眨了眨眼睛,最终迷茫道:“……我不喜欢。”


    我喜欢的,从以前开始就是你啊。


    裴钟琪不知道他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望着他眼底褪去的冰冷,暗暗松了口气,梁佑臣也终于从故事的控制中脱离了出来。


    梁佑臣驾车带着裴钟琪离开了别墅区,在路上,裴钟琪开始回顾这过去的大半年发生的一切。


    在自我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再回头看,才发现自许宁出现后,两人的行动都渐渐变得奇怪,裴钟琪尤甚,几乎在一夕之间变得和从前判若两人。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操控着二人,让他们背离自己的真实意愿,成为两个符号化的模板角色。


    “除了我们,还有谁吗?”裴钟琪想不明白,“难道只有我们两人受到了影响吗,周明旸呢,许宁呢?他们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们真实的意愿吗?”


    梁佑臣默不作声地开着车,静静地听她分析着。直到裴钟琪说完,他才平静地说:“上一次听到你说这些话,已经是两个月前了。”


    “……什么?”


    梁佑臣目视前方,把车开得四平八稳,冷静地说:“之前,你也清醒过。”


    每当裴钟琪清醒的时候,梁佑臣便也能找回自我的意志,但清醒的状态往往维持不了太久,裴钟琪很快又会变回恶毒的假千金,梁佑臣也随之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不知为何,那种力量对裴钟琪的影响尤其深重,梁佑臣能想起自己清醒时和她对于这些异样的猜测和分析,可裴钟琪每一次从力量的影响中脱离,都不会记得上一次清醒时都经历了什么。


    她和梁佑臣一起进行的反抗都被从她的记忆中抹去了,悄无声息地替换成了另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是吗,”裴钟琪痛苦地抱住了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浓重的无助感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从小长大的世界骤然变得陌生起来,如同一个蛰伏的庞然大物,四处都是隐藏的威胁,她在怪物的体内无处藏身,不知何时又会卷进危险中。


    梁佑臣把车停到路边,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躬身将裴钟琪揽进怀里。


    裴钟琪肩膀颤抖着,攥住他胸前的布料,将黑色的衬衫揉得满是皱褶。


    “要逃走吗?”梁佑臣问她。


    清醒的时间不知会维持到什么时候,也许逃走也是徒劳,他们说不定在逃跑的路上就会被那种力量抓回来。


    “带我去南山墓园吧。”裴钟琪说。


    她忽然很想念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不会说话、不会行动的已死之人,竟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