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坠者路过人间
作品:《[希伯来同人]西奈之歌》 手动把作者有话要说放在开头:
是奇怪考据党的奇怪微科幻。路米。时间点是在晨星之乱后堕入地狱前,路殿路过人界的一生。失坠后,米迦勒在痛苦失望中忙于天堂的重整,一直没有寻找路殿,只到路殿即将到达地狱时米米才决定放下工作,陪伴路殿坠入黑暗前最后的时光。
设定米米的光之君主等于太阳。路殿的晨星等于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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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和蔚蓝色的原野。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和连绵的群山。
老天文学家用一生来研究太阳。
他熟悉各种各样的太阳图像,伪色彩的、真色彩的,全日面的、局部的,黑子的、耀斑的,氢alpha波段的,氧化钛波段的……他只需要一瞥,就能知道太阳是否活跃,就能知道未来好些天的空间天气状况。
从博士毕业到如今,已经很多很多年了。
老天文学家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曾日日观测太阳。等到他有了科研成果、有了教职、有了分工明确的课题组,这些任务就又交给了学生。而今他老了,老眼昏花思维迟钝,就又决定去太阳观测站。同事不放心他,他摆摆手:太阳湖风景优美,环境静谧,最适合养老了。
为了防止热湍流影响成像质量,国立科学院的太阳观测站建在湖边。
不论老天文学家的后辈们怎么反对,老天文学家还是远离城市,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观测生活。
太阳湖偏僻,但这样的生活并不孤独。这里有不少轮班交流的工作人员,偶尔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参观旅游团队,从小学生到大学生。在这种时候,寂静的太阳湖也会热闹起来。
老天文学家享受着这样的生活。
但是某一天老天文学家照例盯着显示屏半个下午,观测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天文学家扶起眼镜,仔细辨认来着。
来访者是个年轻人,容貌俊美,一头红发像是炽热的火焰。老天文学家仔细回忆了一下访客预约情况和自己的老熟人们。
都不是。
谁会像这位来访者一样拥有这样美而热烈的红发呢?他想。
来访者称呼他的昵称:“好久不见,路西弗。”
这样亲密的称呼让他有些纳闷。他或许应该询问来者姓名,但对方让他感到熟悉甚至有些亲切的举动,使他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他将来访者迎入望远镜控制室。控制室被太阳炽热的光芒烘烤了半个下午,有些炎热。遮光帘这几天又坏掉了。老天文学家想了想,要去开启空调。
“不必了。”来访者按住了他的手。“我来看看你,一切就按你的习惯吧。”
于是老天文学家从善如流地介绍起了控制室。他介绍了几个仪器,几台接入望远镜的计算机,以及挂在墙壁上的几张科学图像。堆叠的显示屏给人一种奇怪的紧迫感,而老天文学家早已习惯,指着下方的两张黑白图说这就是望远镜看到的实时太阳影像。
“您来得真巧,”他说,语气是年长者的不徐不疾,“这些天正是五十年不遇的太阳爆发时期,能看到很多耀斑和物质抛射。您看这儿……这个M级耀斑中午就出现了。”
“下一站我们上三楼望远镜那儿,可以亲眼看看这些耀斑。”
而来访者听着点点头,像其他交流的学生一样提出问题:
“为什么用氢alpha波段观测?”
“氢alpha波段主要观测色球层,氧化钛主要观测光球层。我想您一定知道日冕,地面望远镜是看不了日冕的,需要空间望远镜在极紫外波段观测。您看,和其他星星的观测不同,太阳是个三维观测。”
老天文学家比年轻时更絮絮叨叨。从科学问题到个人经历,对方只需要一句引子,就能打开老天文学家的话匣子。
“好了我亲爱的朋友,”老天文学家总算止住了话头,“现在我们上三楼去看看望远镜吧,我敢打赌你一定没见过这种模式的望远镜。和其他光学望远镜不同,太阳望远镜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他带着来访者走了一段楼梯,又去爬梯子。来访者担忧他能否爬上这截不算短的梯子,但天文学家像个活力四射的小朋友,踩着梯子跳上平台,又伸手去拉他。
来访者跟着他登上平台,开口:“路西弗的身体很好。”
“感谢上帝。”老天文学家将手放在心口。
而后得意地说:“虽然我们的工作高压、久坐、一直看屏幕,但是大家都会互相提醒及时休息,一起运动锻炼身体。”
老天文学家卖弄起来,“您或者您的朋友有后辈的话——如果他对太阳感兴趣,欢迎申请太□□理所的研究生,我是说,这里的氛围一定会让他满意的。”
来访者笑起来:“真是太遗憾了。我没有后辈。”
“你呢?”
“我?好吧,真不巧,我甚至没有结婚。”老天文学家耸肩。
“真的吗?”对方神色揶揄,“我记得你在撒拉弗奖的获奖感言中说,你把自己嫁给了太阳。”
老天文学家在所剩无多的记忆里翻找来访者的痕迹。顶层风大,望远镜也装上了避风板。老天文学家看着对方飞扬的红发,不自觉就看了很久。
“怎么了?”来访者问。
“你的头发真美。”他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就像太阳一样。”
来访者愣了许久,“你从前就常这样说……我以为你彻底不记得了。”
两人站在半球壳内,望远镜在另一侧,直指太阳。望远镜两边能看到湖景,以及远山上的度假区。温风如水,老天文学家再一次仔细打量对方。一些画面一闪而过,但老天文学家没来得及捕捉。
老天文学家心不在焉地讲解望远镜。天文台的参观用不了太久时间。可能是由于熟悉感,老天文学家并不想让来访者就这样离开。
“您介意等我工作结束吗?我们可以共进晚餐,然后游玩太阳湖。”老天文学家诚恳地邀请。
老天文学家和来访者度过了愉快的夜晚。他们一起吃了河鲜,从湖的东边散步一直绕到湖的西边。正如他们曾经共同度过的夜晚一样,来访者最后同他道别,贴了贴他的脸颊。
这一个贴面礼让他的心脏产生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雀跃。
2.
我与世界面对面签订了合约。
我是世界的真主。
我每时每刻都充满了启示,我时时刻刻都在歌唱。
第二天老天文学家又看到了昨日的来访者。湖边由石头堆出的岸一直向水里蔓延,直到被苔和藻掩盖。红发的来访者站在树下,望着远处的山。
老天文学家望着这位神秘的朋友,恍然想起一个模糊的场景:他曾经望着他的样子,工作的、小憩的、发呆的……很多很多年。
然后,对方会转过头:“路西在看什么?”
老天文学家靠着一棵枯树。树枝扭曲着如同兽的手,像要抓住天空,又像是等着救赎。
“我看到你,我是不是要死了?”老天文学家开口。
“怎么这么问?”来访者说,神色却一点也不意外。
“……一种宿命感,最近拜访我的朋友多了起来,我总觉得是最后一次见他们了。”
来访者惊讶于人类的直觉。“……不用担心,我们之后还会见面的。即使你到时便不愿见我了。”
“这是什么话?……我实在健忘,可跟您相处好极了,怎么会不愿见您呢?”
来访者陪老天文学家工作了一整天。看他调整望远镜指向,整理文件,迎接参观的游客。他体力实在不好,做事慢吞吞的。开完一场远程会议立刻有学生来讨论,他却慢慢地清洗杯子,磨咖啡豆,萃取,去冰箱取冰块……学生茫然地看着,想帮他干活,却被拒绝了。
“坐吧,你可以先调试笔记本。”
跟他从前一模一样。来访者想。好多次,下属神色匆匆地来他的办公室,他都这样不紧不慢地用甘泉泡茶,不顾对方的焦急和为难。
傍晚太阳被大气层压扁,然后像他所剩不多的时间一样落入地平线。老天文学家关上仪器,“明天还能见到您吗?”
和不熟悉但这样亲密的人呆在一起让老天文学家感到放松愉快。
这天晚上,老天文学家沉入一个梦境。梦境中红发者越升越高,最终与太阳一体。而当老天文学家终于想起爬上望远镜去看看的时候,他才发现太阳并没有升高,而是自己在失坠。
失坠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不似太阳升起的喷薄而出。他像光之君主翅上最不起眼的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打一个旋,就再也看不到了。
而他处于黑暗中,无数种黑暗生物恨不得将他饮血啖肉。
老天文学家喃喃地在将右手放在心口,又问:“我死之后会上天堂吗?”
对方声音低沉却毫不犹豫:“你将会下地狱。”
“可是为什么?我是虔诚的神的羔羊。我的罪不至于叫我主救我么?”
“......别装了。你表面归附教会,晨祷晚颂一次不落。可你几时真正信过天上的那位?
你口中唱着颂歌念着祷词,心中却是嗤之以鼻。”
这位审判者的声音又带上了指责:“你以为这一切吾神不知么?”
红发者的背影像是刻下罪名的石。审判者说:“你犯了大罪。你用傲慢亵渎了祂。”
老天文学家闻言只是哂笑,靠着半球顶的墙壁:“老实说,我对宗教没兴趣。”
“因为你无法证明。”红发者有些发抖的声音为人类的傲慢找借口。
“即使能证明,我也没有兴趣。”
“为什么?”红发者转身。红发者能洞察一切的眼盯着老天文学家的双眼。
“就是不关心而已。你以为什么样的存在值得我花心思?”老天文学家从心里涌起一股愤怒。连他也不知道愤怒从何而来。
“祂创造了世界,每一座山,每一片海,每一棵树都是祂。”
“所以呢?我喜欢吃鸡蛋,我就得对母鸡感恩戴德么?”
“你!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比喻形容祂……”红发者由于生气脸色发白,肩膀微微颤抖。
这样的怒色实在罕见。老天文学家猛地清醒过来:“抱歉,我一向不与人争论宗教的。我理解你的信仰,我不说了好吗?”
红发者难过看着他。曾经这样的争论没有一次是以他的示弱收尾的。而老天文学家看不懂这种难过。
档案室中,红发天使从陈列着书籍的桃木柜中取下一本圣经。是一个同事放在这里的。书很旧。红发天使翻到一页,又翻到一页。
那使太阳白日发光,使星月有定例,黑夜发亮,又搅动大海,使海中波浪砰訇的──万军之耶和华是祂的名。〔耶利米书 31:35〕
这句被书的主人画上横线。
红发天使轻声说,“世界的规律就是祂的意志,你为之工作了一辈子的也是祂。”
“并不是。我是为了太阳。”天文学家不想看一眼这本书。
为了那一团大光,引力凝成的球状的焰火,明亮的天空的珍珠,最简单又最复杂的系统。pp链,碳氮氧循环,3-alpha过程;以及反应支链、电子捕获和衰变。时至今日,人类还不能彻底搞清楚太阳内部复杂的核合成。
“我的爱人,”红发天使低声说,“背弃了我们共同的信仰。”
老天文学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提起这个。在他看来,话题转变得如此迅速又生硬,他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用的代词是“He”。
“我很遗憾。”
“没关系。我曾经怨恨过他,现在我已经释怀了。我们总归会走上不一样的路。我只是遗憾我曾和他朝夕相处,却由于畏惧而不敢展现爱意。”
但光之君主说不清自己畏惧什么。对方的示爱如此明显,他的心核也跟着绽开了。他畏惧头顶的那一位吗?不,大约不是的。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光耀晨星在他心中的位置无人能及。但有一种刻在心核的红线,叫他不能同光耀晨星成为那种关系。他担忧不正确的宿命,从上至下地影响整个天堂。他担心混乱的秩序,以至于他们还需要用大量的精力摆平这一切。也很可能摆不平。
而那位言语上的不赞同他不可能不知道。反正他们已经这样亲密这样朝夕相见了。那些悸动,拥抱,和那次他堪堪擦过他的唇。偶尔那位会提醒注意边界,但并没有斥责。于是光之君主克制住爱,心安理得地遵从神的意志呆在舒适圈。这一方面守成派的他和他的爱人截然不同。
直到他的爱人愤而反叛。
而光之君主不愿承认的是,他潜意识知道晨星早晚会做出让所有人震惊的事。从日常的共事中他就感受到了,光耀晨星性格温和稳重,处事风格却是略有些激进的改良主义。即使天使们明面上团结一体不分派别,但思维的倾向客观存在。派别开始形成,然后发展成政党……光之君主对此感到无能为力。
“你还年轻,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老天文学家如是说。
来访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也不会了。”
3.
老天文学家对于死亡的感受是对的。
那天是礼拜日。老天文学家休息,他们在湖边老天文学家的房子里。红发天使带了皮塔饼和葡萄酒,预备用黄油着煎一些口蘑和柔软的牛肉作晚餐。老天文学家侍弄了半下午的植物,给一株铃兰换了新的土,之后又去整理他的照片。
红发天使用开瓶器开启葡萄酒,用高脚杯装着。“我还以为你会从政。毕竟你的父亲是参议员,他当然也希望你接他的职业吧。”
何况曾经光耀晨星就是那个最高的位置。
“是的,我们为此吵架,甚至一度不相往来……他觉得我简直是个傻子,放弃了现成的主动权还把经济命脉都交给政府。
他是对的,我记得有个总统上台之后经费大减,大学都要开不下去了**。父亲那时已经退休,还是联合了很多科学家去听证会发言。——我猜,他内心还是支持我的事业的。”
这一段话老天文学家说了很久。
“这张就是我父亲。”他给光之君主看照片。一沓照片被递过去,另一沓掉被带到,散落一地。
光之君主帮他一张一张地捡,“你该休息休息了。”
“不。”老天文学家的声音传来。
老天文学家翻遍了一直以来的照片,想从照片中找回对天使的记忆。但失败了。
“我们是何时遇见的呢?”他问。
天使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拥抱了他。
傍晚时分,两人一起用过餐,老天文学家实在累了,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中休息。夕阳西斜,室内都是暖暖的金色。
“希望我能记得您。希望您能记得我。”老天文学家喃喃说,他感到胸闷,眼前开始发黑。
“记得什么?”光之君主问。“我们曾有过那么多的回忆,如今全都要一笔勾销了。”
上次光之君主已经这样告诫自己了。在他制造混乱,与昔日的手足刀剑相向时。而那次的誓言终究是违背了。那些过去怎么能一笔勾销呢?这些天他站在他面前,无数次想质问想责怪,甚至想流泪……对方已全然不记得了。
但这次的誓言是真的。等你坠入黑暗,或是被禁闭,或是灵的死亡,都再也、再也与我无关了。
“忘记沉重的事,就记得我们曾经在太阳湖边度过的快乐的时光吧。”
此时他们没有任何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人和普通人的交谈和惺惺相惜。光之君主蹲下来,紧握着他的手。暖橙色的光正在一点点变暗,坠落的夕阳收起了最后一道阳光。晨星的□□沉睡,灵魂随之坠入无边的黑暗。
许久之后,光之君主整理了晨星留在人间的书籍和照片。路西菲尔失去灵魂的手放在一本俄国诗集上。米迦勒最后为他整理姿势和容颜,余光瞥见那行字:
……试问天下谁能与我的歌声媲美? 无人、无人媲美。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而一旦天光熄灭, 我也仍将歌唱。
尾声:
米迦勒轻快地向光之海走去。路西菲尔在诞生时有点能量缺陷,每周都需要去光之海吸收能量。此时世界刚诞生不到百年,天堂还非常寂静空旷。
随着纯白的能量体越来越近,那个浅金色的小不点儿也慢慢变大。小不点儿发现了他,开心地跳起来,连飞带跑地扑进他怀里。
“米迦勒!”
“要叫兄长。”米迦勒摸摸小路西的头。
“就不,我不仅要叫米迦勒,我还要叫弥额尔。”有时神对米迦勒叫这样的昵称。
作为首个诞生的天使,米迦勒一直承担着照顾者的角色。而小路西几乎日夜都需要他。他身体不算好,性子却过分活泼了,米迦勒看到这个小祖宗就头疼。
“好点了吗?骨头还痛么?”
小家伙嘟嘟囔囔,“是好点了,但要米迦勒抱抱才会不疼。米迦勒有阳光的味道,暖和。”
“要叫兄长。”米迦勒就抱着小路西回去。
米迦勒隐隐觉得路西菲尔太黏他了。先前他以为是天堂中天使很少的缘故,但现在已经有了十几个同伴。同伴们都是跟他一样的成年形态,只有路西菲尔是唯一的因为先天能量缺失而保持幼年状态的天使。
神在创造他时出了点岔子。由此,神才会那样偏疼他。
大家也很喜欢这个唯一的小家伙。而小家伙只喜欢黏米迦勒。
“米迦勒是不是最喜欢我?”小路西经常这么问。
“是的,最喜欢我们小路西了。”米迦勒已经懒得纠正称呼问题了。
但这一次路西菲尔晃晃脑袋,“那和吾神相比呢?”
米迦勒有些惊讶,语气却没有显山露水,“这叫什么话?”
“就是——更喜欢神还是更喜欢路西?”路西菲尔扯他的脸,“很难回答吗?”
小家伙漂亮的眼睛故意眨呀眨,睫毛像是扫过他内心柔软的海湾。
“——没有可比性。”即使小路西萌得犯规,米迦勒还是坚持自己:”吾神是创造世界和我们的父,每个天使都虔诚地爱祂。”
“我也爱父神。”小家伙点点头,“但我更爱米迦勒。”
童言无忌。米迦勒捂住小家伙的嘴:“不要乱说。神是我们的主宰,祂的位置才是至高无上的……”
小家伙不听,只是继续问着:“我呢我呢?米迦勒有多爱我?”
“非常非常非常爱路西菲尔。”米迦勒无奈地回答。
米迦勒原本以为他会一直把路西菲尔带到自然长成为止。但某一天神突然出现在光之君主的宫殿,要求带走路西菲尔。神找到弥补小路西先天能量不足的办法了。
小家伙眼泪汪汪的,很舍不得地抱了又抱。“等我回来,我还要和米迦勒一起睡。”路西菲尔说。
“好。”米迦勒答应。米迦勒知道他回来之后就不再是小朋友了。这种诺言,当然也失效了。
路西菲尔和神在水晶天呆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而米迦勒觉得自己空了。宫殿里到处都是路西菲尔的气息,他的欢笑已经融入这一片空间。他的衣服、项链、甚至餐具都还一次次地让米迦勒想起曾经的时光。但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以后也不会长久地住在这里了。
安静的空气让米迦勒觉得难熬。
等他再次回到同伴们的视野中时,米迦勒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路西菲尔已经完全成年了,个头比米迦勒还要高,强大的力量外溢成金色的光,羽翼丰满纯白,眼中都是圣洁和温柔。
“好久不见。”路西菲尔说。
神决意给他的名中加上晨星,并给予天国副君的无上地位。仪式将在创世千年的庆典上举行。在此之前,路西菲尔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已经完全成熟,要负担起天堂的责任了。
“恭喜你。”米迦勒由衷地替他高兴。
与同伴们叙旧,路西菲尔讲了神是如何照顾他为他补充力量的。神照顾他比米迦勒还要细致。路西菲尔的嘴角泛起笑意,眼睛充满孺慕之情,一口一个“吾父”。这让米迦勒有点酸酸的。小没良心,不仅从来不喊“兄长”,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照顾他哄他的了。
宴会结束后米迦勒独自向宫殿走去。路西菲尔跟上,自然地开口:“怎么不等我?”
“你已经有自己的晨星宫了。”米迦勒莫名其妙。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回来,我们要一起睡的。”路西菲尔看着他。
啊,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两个成年的天使,睡一起?米迦勒觉得自己的脸颊快要赶上一头红发的颜色了。
“弥额尔是太阳,是恒星。”路西菲尔在笑,“晨星……再好听也只是行星罢了*。行星是不能自己发光的。”
“我需要你。”他的眼睛像深蓝的湖水。
“但弥额尔不喜欢我、不想要我了。”
“别说……永远不会。”米迦勒头脑一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我最喜欢路西菲尔”这种话了。
* 中西方文化中的晨星都指金星。由于同时距太阳和地球较近,金星是天空中除太阳、月亮以外最明亮的天体。金星有时也会出现在傍晚。
** 就是在阴阳某位45届漂亮国头目!
灵感来自于两年前去抚仙湖太阳观测站参观的经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失坠者路过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