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说行动就行动，暗杀、毒杀、虫杀、意外杀接连上演，几天之后，艾维斯仍平安无事。


    总是幸运地躲过一劫。


    达米安被激起了胜负欲，还真要跟艾维斯斗到底不可了。


    又一次换了一朵玫瑰摘从而躲过毒虫的艾维斯等不了了，他喃喃着：“今天天气这么好，兰昭一定会在下午出门，自己来到我的身边。”


    他是从莉莉丝，也就是公主那里得知兰昭的名字的。


    兰昭已经好几天不出门了，目的已经达到，达米安这几天缠得紧，也不让他出门。


    今天下午忽然觉得阳光明媚，一股强烈的出门的欲望迫使他走出了房间，甚至走出了宫殿。


    直到看到那个被玫瑰包围的漂亮男人，才惊觉自己这兴致来得莫名其妙。


    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兰昭，你也觉得今天阳光很好，所以才出门逛逛的，对吗？”


    兰昭对于艾维斯知道他的名字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


    见他沉默，艾维斯将一朵红玫瑰递到兰昭面前：“你瞧，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殿下说得有理。”


    花园里有几个园丁在辛勤地工作，艾维斯还带了两个侍女，他本人和兰昭离得太近，让兰昭心中一阵不安。


    正想找借口溜掉，手臂却又被人拽住。


    许久不见的阿蒂克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湛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兰昭，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兰昭从那双眼睛中莫名读出了委屈的意味。


    这时候，总是被遮蔽着的视线忽然开阔起来，兰昭从阿蒂克斯的眼睛中看见了毫无掩饰的自己。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兰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兜帽被人碰掉了。


    “抱歉，我不是故——”


    随着兰昭转头的动作，艾维斯口中的声音逐渐变低，而后，骤然失声。


    眼前的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眸色发色，黑色的长发浓密如海藻，漆黑透亮的眼珠像是漂亮的玻璃球，看着他时，纯情又冷漠。


    这是一张来自东方的美丽面孔。


    比最美的玫瑰还要风情万种。


    艾维斯没有想过别人说的被毁的容貌是这样的——


    如此的见不得光，因为会引起众人狂热的觊觎。


    如此的让人移不开眼，像潘多拉的魔盒，会带来一切危险与病态的东西。


    手中的玫瑰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花园中美丽的色彩在此人面前黯然失色。


    阿蒂克斯反应很快地将兜帽为兰昭盖上，把人护进怀里。


    艾维斯看着他充满占有欲的动作，忽然明白了达米安和阿蒂克斯一切反常的行为。


    那位恶毒王夫从来见不得别人比他更美，也就只有这样的容貌，让嫉妒心最强的王夫舍不得毁掉，而只想占有了。


    小人鱼再也受不了众人偷偷望过来的视线，冷着脸拉着兰昭就走了。


    王子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样美丽有趣的人，谁不想得到呢？


    ……


    “你放手，你想做什么？”


    兰昭被阿蒂克斯一路拉回了原来的房间，猛地甩到了床上。


    能容得下两个人随便滚的大床柔软极了，栽到上面并不疼，只是被拽着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


    兰昭眼睁睁看着阿蒂克斯的神情从愤怒变成愧疚，唇凑到了兰昭的手腕边，不断地轻啄。


    漂亮的唇动了动，从口型来看，他在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兰昭暂时没心思管手腕上的红痕，先偷偷看了一眼阿蒂克斯对他的爱意值。


    “……”


    本来还在猜测会不会是因为他背信弃义所以小人鱼生气了的心彻底死了。


    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


    兰昭漫不经心地思考着。


    既然这样，那小人鱼变回鱼尾所需要的眼泪，岂不是他的了？


    那么疯狂的爱意，怎么可能不是最爱？


    从前那些他无法回馈给爱意的人，他都赐予了【神明的祝福】，那么眼前这个，就给他赐福和眼泪就好了。


    兰昭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打定主意后，就能心安理得拒绝信徒的亲近了，兰昭将湿漉漉的手腕抽回。


    再定睛一看，跪在床下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眼朦胧。


    他哭起来很惨，也很漂亮，像天使落泪。


    兰昭想起来，他原来那个世界的天使也都有一头灿金色的长发。


    他自己冷漠的神情倒映在阿蒂克斯的眼中，好像格外残忍。


    但没有办法，疯子巫师是不懂爱情的。


    “你这是发什么疯？”


    兰昭遵循人设质问他：“我给了你药水，我们的交易就已经完成了，是你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带到王宫中来。”


    “现在我有了更好更大方的客人，住在客人提供的最舒适最华美的房间中，请问你以什么立场、有什么理由愤怒？”


    小人鱼噙着泪，摇着头，却在慢慢靠近兰昭，欺身而上，搂住纤细的腰肢。


    他动作迅速地解开了兰昭胸前的扣子，趁着兰昭还没反应过来，在裸露的苍白皮肤上写字。


    【不，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完成。】


    兰昭一愣。


    小人鱼继续慢慢地，用手指在男人的胸膛上描画。


    【你还欠我眼泪，真心为我流下的眼泪。】


    阿蒂克斯来岸上的任务早就完成了。


    女皇已经答应了他，站在他这一边，以人类皇族的势力，帮助他成为海底世界的新王。


    他的嗓子在珠子的帮助下，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虽然现在还不能发声，但很快，很快他就可以唱歌了，只要听到了他的歌声，他的小巫师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曾抱着尝试的心态喝掉了大海龟为他流下的眼泪，不出意外的，双腿没有变回鱼尾，他依然每天走路都像在刀尖上起舞。


    其实他心知肚明，他早已有了最爱的人，或者说是唯一“爱”的人。


    可是没心没肺的巫师，又怎会为他流下真心的眼泪呢？


    小人鱼用手指描画着他对兰昭的第一次告白。


    【我最爱的人，是你。】


    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进行最特殊的告白，没有声音，却让兰昭也像哑了般，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