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在看她

作品:《她的灵魂住在我的身体里

    不见了?江秋白脑海里再次浮现起殷红的牡丹,娇艳欲滴,似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女人想要自己过去,那就意味着对方来不了。


    那这个梦呢?


    电话那边的李青同样意识到不对劲,江秋白找了那么久都没有头绪的东西,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像个被人精心设置的局。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江秋白知道,她想了想:“先盯着吧,有什么再告诉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仅凭一个梦境不够,她不会去找女人的。江秋白关上窗户,点上安神香。


    梦境的变化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对这个发生一无所知。


    江秋白揉了揉眉心重新躺回去。


    香薰缭绕,鼻尖都是檀香味。


    江秋白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她完全睡不醒。


    李妈拿着备用钥匙开了门。


    江秋白听着声音,迷迷糊糊间看见有个人走过来,她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子耷拉着,非常用力才勉强睁开,是一直照顾自己的李妈:“药。”沙沙的嗓音宛若破铜锣在刮擦。


    发病了?时间不对。


    江秋白裹紧被子,全身酸软无力,冷汗淋漓,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身上密密麻麻的痛意更像起被蚂蚁在啃噬。


    李妈扶她起来,给她喂药。


    江秋白就着李妈的手吞咽着水,嗓子像刀剌过。


    这次提前发作的病比任何一次都要难受,江秋白吃了药还是发冷,外冷内痛,骨头缝里都在发痛。


    等待药效发挥的几分钟格外漫长。


    江秋白缩在被褥里,哆哆嗦嗦,像个毒虫。


    她盖住头,脸埋在被子里,眼睛发红,攥紧拳头,脑袋在轰鸣,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被子被人拍了拍。


    李妈给她掖好漏风的被角,调高地暖,离开房间。


    江秋白不喜欢别人守着她,或者说,不想让别人看到现在的她。


    两个小时过去,江秋白才彻底缓过来,第一件事,洗澡。


    她刚洗完,李青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江秋白一夜没睡好,李青也没睡好,他收到这条消息时,人更不好了。


    第一时间转发给江秋白。


    最新时空缝隙:五里社区——开放型。


    时空缝隙分为开放型和封闭型,开放型可以从外看到里,封闭型什么都看不见,危险程度,封闭型大于开放型。


    点开新闻照片,江秋白懵了,一望无垠的红色牡丹,每朵红得发黑,像汲取血液开出的花,泛着诡异的红,同她梦里的花别无二致。


    她点开乐博,铺天盖地的热搜,全是这是牡丹‘盛宴’。


    江秋白扩大照片,放大再放大,她盯着屏幕,好像看见个人背对着站在她面前,身后是灰蒙蒙的天,低沉压抑。


    就像有个人!


    江秋白猛地翻过手机,倒扣住。


    她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站在那片花海里,周边暗黑色的天,宛若永远走不出的困境,她大概真疯了!


    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毛骨悚然。


    ‘嗡嗡嗡——’


    江秋白抬头,盯着眼前震动的手机,半天没有动作,直到震动结束,还没来得松口气,手机再次疯狂震动。


    ‘嗡嗡—嗡嗡——’


    她翻过屏幕,李青来电。


    江秋白接了。


    李青听着有点着急:“我们找到快递员的尸体,就埋在牡丹花下,法医说死亡时间至少三天以上,具体时间还有死因,得解剖后才知道。”因为激动,电话里头的呼吸呼哧呼哧响。


    江秋白头更疼了:“尸体是谁发现的?”


    “他自己长出来的。”李青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亡灵,当着他们的面,先是脚再是头,一点点长出来:“凌晨三点多,政府下了紧急通知,不止我们,还通知其他两大家族,当时我就带着人过去了。”


    他睡不着,那个大一个人,怎么做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直到他看见快递员从地里长出来。


    那就不奇怪了。


    “那个时空缝隙很诡异。”如果这件事不是跟江秋白有举扯,李青压根不会管,五理社区属于吴家管控范围,撑死也有吴家顶着:“除了牡丹花,那个被栽在地里的快递员,什么都没有,鬼影都没有一个。”


    那就更别说源头,什么都没有,他们压根无从下手。政府只能先封锁社区。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处发生在社区的时空缝隙,政府想全面封锁都有心无力,人们从恐惧到好奇,毕竟这是大多数人第一次接触时空缝隙,美丽又诡异。


    “原先住在五里社区的人是不见了吗?”江秋白直觉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政府那边怎么说?”


    李青:“嗯,不见了,我们在里面没有找到人,仪器也检测不到活人。”这种情况很正常,时空缝隙本来就时间紊乱,厉害点的时空缝隙可以完全覆盖原本的时空缝隙,简而言之,就是现在的五里社区被彻底隐匿了。


    几千人的社区,一夜之间犹如人间蒸发。光是公关,政府都忙得焦头烂额,如果不早点净化,原本的人会被直接困死在里面:“上面下了命令,今天必须解决,不惜任何代价。”


    “你配合好他们。”江秋白咳了咳,她脑壳涨得厉害,意识昏昏沉沉的,听李青讲话都很勉强:“其他的事,暂时不管。”


    “急事打电话,如果我没接,让李妈喊我。”


    刚说完,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啪啪滴在被单上,晕开,正是牡丹的颜色。


    她在流鼻血。


    江秋白想拿纸,卫生纸放在床头柜,她完全拿不到,于是坐了起来,脑袋一阵阵的发昏,像是小脑往下在坠,直冒冷汗。


    她当即意识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好像由不得她了:“我待会儿过去找你,先这样。”挂断电话,江秋白捂住鼻子,手心全是热乎的血。


    江秋白边止鼻血,边安排体检。


    鼻血止不住,压根止不住,一直往外流,江秋白换好衣服,一手拿毛巾捂住鼻子上车,直奔五里社区。


    她在车里毛巾换了又换,脸色十分难看。


    报备过的车牌一路畅通无阻,不止李青在等她,众人都在翘首以盼,包括吴家和赵家,他们还没见过江秋白,只见黑色轿车从他们身边开过,直接横穿整个花海。


    牡丹花像是被风吹落,花瓣不停往天上飘,一瓣一瓣浮在空中,绿色植株快速枯萎,整个缝隙都在模糊。


    一瞬间,大家都还来得及反应,开放型缝隙瞬间变成封闭性。


    江秋白打开车门,踩在地上,脚下发出黏腻的水声,漫天的花瓣落下,一瓣瓣渗近泥土,犹如一场血雨,江秋白举起手,花瓣落在她手上,没入她手心。


    在手掌心留下个牡丹花印记。


    她再抬头,牡丹停滞在空中,就像时间静止,一眨眼,不待江秋白反应,一窝蜂全涌进了她的身体里。


    整个时空缝隙开始崩塌,以她为中心,手掌心跟着发烫,江秋白连掐了几个决,滚烫感丝毫没有减弱。


    烫,灼痛,像在她灵魂上烙印。


    前前后后三分钟不到,偌大的时空缝隙消散得干干净净,显现出原本的社区面貌,被迷住的居民露出茫然的神情,他们刚才还在家里转圈圈,一下子怎么直接到了街上?


    这是谁的车,横停在马路中央,真没素质。


    江秋白坐回驾驶位,吸了口气,全是血腥味,鼻血算是止住了。


    她再看,周围全是人,好几辆车不停朝她按喇叭,催促她。


    ‘嘀——嘀嘀——’


    “你驾照买来的吗?把车停在路中间!”


    江秋白慢慢打动方向盘,刚把车开出去,定制的车玻璃,只能里面看到外面,她转头就看见站在路边的李青嘴角上扬,满脸得意,他身边的几大家族人员全是满脸奉承,眼中止不住的敬服。


    这也难怪,他们辛辛苦苦净化一下午,才解决了个犄角旮旯,而李家家主一出手,五分钟就全搞定,放眼天下,凭一己之力轻松净化整个时空缝隙的人屈指可数。


    江秋白加快车速,从众人面前呼啸而过,她现在没心思搭理些无关紧要的人,掌心的灼热感焦灼着她,身体里好像被强行塞进了个东西。


    她把车停在门口,直接进了密室。


    四面墙,全方面的符咒,她试着驱赶身体的东西,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各种办法,江秋白都试了遍,没用。


    她抓起刻有符咒的匕首,朝着掌心的牡丹花就剜下去,像一刀剁在手指头上,钻心的痛处,匕首每动一点,痛处就无限扩大,像是在亲手割裂自己的灵魂,江秋白痛得松开了匕首,整个手都在抖,掌心鲜血喷涌,被血滋养的玫瑰花越发鲜艳。


    她拿着符咒水浇下去,感觉被泼了盆热油,整只手都肿了起来。


    牡丹印记成功从掌心移到手腕。


    江秋白脸都黑了。


    她用绷带将手缠了个严严实实。


    包括那多牡丹花。


    房间里铃铛被拉响。


    ‘叮叮叮……’外面有人找她。


    密室手机没有信号,江秋白打开手机,发现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她从蒲团上爬起来,打开密室门,李妈第一眼就注意到江秋白受伤的手:“家主,您预约的体检,今天还要去吗?”


    那边已经等了很久。


    现在九点过十分,江秋白不去,她好给那边回复。


    “去吧。”江秋白不确定,身体转态的好转是因为这朵牡丹花,还是因为免疫力,生病就先去看医生。


    “好。”


    “那我去跟他们说说。”


    江秋白点头。


    到达医院时,九点半。


    大门口关着,急诊那边是自动感应玻璃门。


    李妈先进去,江秋白正想很进去,门关了。


    一个红色倒影映入眼帘,她抬头,玻璃里的人跟着抬头。


    她看她,她也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