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醉说胡话。”


    许程韵想要把电话挂断，指尖停留在空中迟迟按不下去。


    她还在气闷，却又舍不得错过这次能够多听一点徐轩洲声音的机会。


    对面似乎听到了她的这声低喃，不服气地反驳一句：“不是胡话，是真心话。”


    徐轩洲喝醉了，但还没醉道神志不清。他能够清晰地记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能听清周围所有人所交谈的一点一滴。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他，自制力会比平时弱很多。


    所以他拨通了电话。


    对许程韵说出了这段时间来最想要说的话。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为他们摆设的庆功宴。但对徐轩洲来说，不过是勉强能够喘口气而已。


    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缓和，第一时间想到的依旧是许程韵。


    只不过，对面这人并不待见自己。


    “饭局结束就早点回去休息。”许程韵找了个空着的湖边长椅，独自坐下，对着泛着星光的湖面出神，“不要让人担心。”


    “担心？”


    对面在意的点也与常人不同。


    “你会担心我吗？”


    失去理智的徐轩洲与普通人无异，亦或是因为在许程韵的面前，所以他才回更加肆无忌惮地坦诚相见。


    对她，自己从来不需要伪装。


    晚风拍打在湖面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瞬间打破原先平静的水面。


    弯月的轮廓瞬间被打散，在湖面上支离破碎。


    不知是风声，还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半晌过后，许程韵才慢慢开口：“会，我会担心你。”


    徐轩洲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在电话那头露出看不到的笑容，嘴角弧度很小，眉眼间却浸满了幸福。


    “我明天就要回新加坡了。”一说到这，他的语气又变了个样，既不舍又无可奈何，“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许程韵一边应声，一边再次把目光投向面前的这片湖水之中。


    刚才的那阵风停了，湖面上的月亮重新被拼接成一轮完整的弯月。


    点点星光在水中闪烁，泛着微弱却惹眼的光芒。


    “我知道。”


    电话中出现霍灼溪催促徐轩洲回酒店的声音，背景音变得愈加嘈杂起来。


    许程韵见状，说道：“你该挂电话了。”


    尝到甜头的徐轩洲变本加厉，趁着这次提出要求：“还是不愿意回我消息吗？”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的消息，许程韵一直没有回复。明明这是他先挑的头，最先败下阵来的，也是他。


    许程韵回以沉默，停顿好几秒后，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


    带着昏沉的脑袋回到宿舍，许程韵把手里的三明治放在桌上，愣怔地看向桌面上的电脑屏幕。


    漆黑的屏幕中倒映出自己的脸庞，疲惫的一张脸上却攀上了不合时宜的绯红。


    徐轩洲这个人，总是做这种犯规的事情。


    “程韵，程韵！”


    赵焕生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许程韵回头，好奇道：“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没看到你手机一直在响吗？”赵焕生歪着头，不解地上下打量起来，“有心事？感觉怎么跟失了魂似的。”


    许程韵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


    又是徐轩洲。


    他不是应该在回酒店的路上吗？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吧……他这个人就算喝醉也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保险起见，她还是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接了起来。


    “喂？”


    许程韵试探性地先出声。


    “我到酒店了。”


    这次徐轩洲声音中的醉意消散许多，只比寻常时多了份尾音的缱绻。


    这是在……和她报备？


    “哦。”


    许程韵淡淡回了一个字，有些不明所以。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害得她以为是出了是什么事，心被悬起吊了好一会。


    对面笑了一声，嗓音懒散无力：“嗯，怕你会担心。”


    “徐轩洲，你现在好像个粘人的小孩子。”许程韵毫不客气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怎么什么事都要和我说？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亲密到如此程度吗？”


    她着重强调后半句，想要重新拉回徐轩洲的理智。


    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对面果然沉默良久。


    不知道是不是说到这人的心坎上，许程韵只听到一阵沉重又冗长的叹息。


    “那么亲密的事都已经做了，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程韵大脑中不知哪根神经在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时忽然一抽。还好徐轩洲看不到此刻自己的表情，不然一定又会调笑自己。


    她佯装镇定，稳住呼吸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对外，他是赵紫音的男友，也是即将结婚的对象。


    现在却来自己跟前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神经病。


    许程韵一想到这忽然就心烦起来，没有心情继续跟这人掰扯下去，急忙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我要准备休息了，挂了。”


    说完，二话不说地就挂断了电话。


    要是继续聊下去，谁知道又会被徐轩洲这个人拐到什么奇怪的话题上去？她没这人精明，以前可没少上他的套。


    更何况，现在可不是聊这种事情的时候。


    拉开阳台门，许程韵刚抬头就对上了赵焕生八卦的眼神。


    “程韵，不是我说，既然有喜欢的人，那就赶紧勇敢追爱行动起来。”


    她苦口婆心地好声劝慰起来。


    “不要让自己后悔呀。”


    安安见状也跟着搭腔，“对啊对啊，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能成成，不能成就拉倒，省得你天天心神被搅乱。”


    “不是……我没有……”许程韵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突然就被扣上了个为爱所困的帽子，只能极力狡辩起来，“是家里人来的电话。”


    “切，家里人的电话至于上阳台接？”


    赵焕生笑了笑。


    “安安，你信吗？”


    “我不信。”


    “我也不信。”


    两人一唱一和，根本不顾许程韵早已红透的耳垂。


    红着脸回到座位上，还没等她消化刚才的那阵调侃，徐民道的一条消息帮她彻底消去所有羞恼，只剩下冰冷的不安与彷徨。


    -


    经过一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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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风天，今日的天空湛蓝到刺眼，空中没有大片的云朵，最多飘着几缕丝毫无法遮挡阳光的薄云。


    许程韵拢了拢身上的防晒衣，从包中拿出墨镜戴上，企图以全身的物理装备来抵御这强的没变的紫外线。


    “只要他们没领证，就不算是合法夫妻。”


    徐民道先前再三与许程韵强调这点，无非是在告诉她，自己没有办法取消他们这次的仪式。


    “程韵，你要相信叔叔，到底谁才能成为徐家的媳妇，只有我发话才行。”


    是啊，他才是徐家真正的主人，是掌管徐轩洲人生的背后主使。他不同意的事，徐轩洲也没有办法反抗。


    机场贵宾候机厅内，许涟晟在一旁疲倦地打了好几个哈欠，最后实在撑不住，起身去要了一杯咖啡醒神。


    徐民道坐到许程韵身边，笑着问：“程韵，那份文件你带来了吗？”


    许程韵单手紧紧捏着包的背带，踌躇半晌后下定决心般地点头，“带来了，字我已经签好。”


    徐民道伸出手，想要接过，却被许程韵躲开。


    “叔叔，你要答应我，一定一定要说到做到。”


    她很不放心地再三确定。


    “以防万一，等落地新加坡时我再交给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这份文件可是十分重要。


    徐民道这个老狐狸，谁知道会不会拿到这份文件之后就翻脸不认人。


    “可以。”


    徐民道知道许程韵在担心什么，好心安慰她道。


    “说到做到。”


    他们本打算再提早几天来到新加坡，留出更加充裕的时间来做准备。不过徐轩洲婉拒了徐民道的这份好意，他们几人便改了航班，提前一天抵达已是足够。


    正好，许涟晟本就没有想要长久待下去的心情。


    再次踏上新加坡的土地，许程韵的心中没了上一次的那份期待与好奇。


    她跟在身后，熟练地出关。


    酒店是徐轩洲定的，安排好的司机也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


    一切都是那么地贴心，根本没有任何需要他们操心的事。


    抵达酒店，把行李交给酒店的服务人员后，徐民道正想和许程韵要那份文件，却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打断。


    夏筝凝一边喊着许程韵的名字一边朝她飞奔过来。


    “宝贝！！！我等你好久啊！！！”


    看到身后站着的两人，夏筝凝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自在，反而笑得更欢。


    “叔叔阿姨，我带程韵去我房间玩会，你们应该不介意吧？我弟和齐闻都在，大家很久没见面了，正好叙叙旧。”


    这个时候要是拦着，未免太不近人情。


    “去吧。”许涟晟轻轻点头，“把房卡带上。”


    许程韵没有一丝留恋，立马跟夏筝凝跑向电梯间。


    “怎么样？我可是一直在大厅等着，一看到你办好入住就跑来。”夏筝凝压低声音，骄傲地邀功，“这个时机拿捏得正正好吧？”


    许程韵感激地抱住她，“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把手搭在包包边沿，确认那份合同还在，松了口气。


    两人走进空荡的电梯，随着金属门缓缓关闭，一句带着期待的语气悠然出口：


    “真期待明天的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