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放学，东子来八班找她。


    作业还没做完，离玦让他等一会，把车钥匙放在俞珵桌上，“你先走吧。”


    俞珵抬眸睨了她一眼，没应话。


    离玦没空搭理他，继续做题，东子坐在她隔壁座位刷短视频。


    “东子，上次你玩的那个游戏，再来一局。”


    说话的是俞珵，离玦握笔的手一顿，来不及出声阻止东子已点头同意，“开就是了。”


    “邀你了，再找两个人。”


    游戏音效响起，离玦郁闷，东子打游戏容易上头，没三五局绝不罢休，输了更甚，“东子，别玩了，我们回去吧。”


    “你作业写完了？”东子头也不抬，又对俞珵道，“现在没啥人在线，等会儿。”


    “不写了快走吧，别让大姨和旭南姐等。”


    未等东子说话，俞珵抢着道，“催什么，一局游戏而已，能花多长时间。”


    语气明显带着挑衅，离玦火气上头横眉瞪他，“你故意的？”


    “谁才是故意？不就玩局游戏，东子都没说什么，你犯得着管这么严。”


    “上次你们打架就是因为玩游戏吧，怎么，还想打一架然后再用两百块抵？钱真多啊大少爷，不如你直接给一万，包月任你揍。”


    气氛剑拔弩张，两人互呛，怒瞪着彼此谁也不让步，反倒夹在中间的东子讪讪劝和，“别吵了别吵了，我不玩就是了，走走走。”


    离玦怒意不减，收回俞珵桌上的车钥匙，“你自己回去。”


    回东子家路上，东子频频偷瞄她。


    “有话直说。”离玦捏了一下自行车刹车，避开蹿出马路的小孩。


    “少见你说话这么冲，俞珵得罪你了？”


    这话真讽刺，离玦目视前方，其实她能察觉自己不对劲，从中午就堵着一口气，刚才俞珵的态度不过是鞭炮的引线，让她借题发挥。


    也不知气什么怨什么，好像在俞珵面前，自己的阴暗面总能被轻易勾起，过去藏得再深的乖戾无所遁形，于是气急败坏张牙舞爪，一而再再而三竖起遍身棱角。


    大概在别人眼里，她已然变成一根紧拧的粗麻绳，两端用力拉扯，随时有绷断伤人的危险。


    道行还是不够呀，离玦长叹，“没有，单纯仇富。”


    “……”


    东子家与她家几乎是垌街的巷头巷尾，旭南姐见她来揽上她的肩膀，赔她进房间试衣。


    离燕好赌，从小到大对离玦基本放养，同龄人都上幼儿园了，小离玦仍在垌街疯玩，还是东子父母看不过眼送她上幼儿园，孩童时期不懂事的东子和陈家全欺负她，旭南姐毫不留情地把两小子狠揍一顿。


    得知陈筱红嘲笑离玦名字是拳头菜，又跑去警告陈筱红，还告诉她拳头是一种强大力量，渐渐地她也无所谓其他人喊这个外号。


    “小离玦，咱们不欺善也不怕恶，好好保护自己。”


    大她十岁的陈旭南在年幼的离玦眼中好比无所不能的美少女战士，帮她打败坏人，给她漂亮衣服，领她结交朋友，让她免受白眼。


    受旭南姐的影响，离玦从小深谙‘拳脚’的魅力，后来长大，连陈旭南也夸她身上有一股匪气，说藏着狠劲的女人很帅。


    “我吃胖了，有些衣服穿不下，你合适就拿去，都洗干净了。”陈旭南让她挑，又抚她发尾，“五中不是可以留长发了吗，怎么还把头发剪这么短？”


    “这样方便，吹头□□费时间。”离玦随意找了个借口，“我还嫌长呢。”


    “真是的。”


    挑出一袋旧衣，东母留她吃夜宵，麻辣烫店剩了些菜肉，加上面条一起煮，她和东子一人一碗吃撑了。


    “不行，我吃太撑了，骑不了车。”离玦揉着肚子忽悠东子，“你骑我车吧，等会儿骑回来，明天你骑我车上学，晚上再让人载你。”


    东子无所谓，骑车载她回家，拐进巷子，东子说杂货店前站着一个人。


    离玦探头望去，是俞珵。


    “你小子在这儿干嘛？当门神？”自行车停在俞珵面前，东子等离玦下车脚蹬着车拐了个弯，“还打游戏不，等我回去邀你开局。”


    路边街灯微弱，映着俞珵黯寂的脸，他看了离玦一眼，“下次吧。”


    东子只好作罢，骑车走了。


    “他骑了你的自行车。”俞珵盯着东子的背影，“明天我们怎么上学？”


    “你站在店门口是要买东西吗？”离玦不应答，转问道。


    “他明天来接你？”


    “你要是不买东西我就上楼了。”


    两人怄气故意各说各话，俞珵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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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了声，“买，你开门。”


    打开店门，离玦按下电灯开关，清冷的灯光透着诡异，离玦也不说话，把袋子放在脚边，坐下来安静等待。


    “你生气了？”俞珵看着她。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点开手机，“要买什么赶紧挑。”


    “不是东子玩游戏的事吧，什么原因？”俞珵往下猜测，“是我中午丢的那杯饮料，还是我说的话？”


    得不到回应，俞珵视线落在装旧衣的袋子上，“伤你自尊了？”


    “我发现你挺爱生闷气的，一句无心的话，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只要不顺你心意，你就不高兴，十倍百倍地放大挑错。”


    “看来你身边的人都迁就你，全世界围着你转。”


    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着格外刺耳，难为他发现自己闹别扭，离玦抬头回视他的目光。


    很想反问他，自己情绪上的波动与你何干？气急败坏上赶着质问，是因为被渺小的公德击垮自尊，还是因为没达到每天接送的要求？


    这么一对比，谁比谁破防，离玦嗤笑，正要说话，眼尖注意到一位老人在店外徘徊。


    老人佝偻着背，动作缓慢停好自行车，扶着门框往店里张望，以为有客人，又收回脚步，步子蹒跚离开。


    “赵婆。”顾不上俞珵，离玦喊住老人，搬起昨天整理好的纸皮空瓶子，“昨天怎么没来？”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腿，结巴着声，“昨天下雨，腿不利索。”


    “风湿又犯了？严重吗？”


    “不打紧。”


    离玦帮她把东西绑在自行车上，车子破旧，前轮生锈哐嗒作响，脚踏也少了半边，老人在垃圾场把车捡回家刷洗干净，平时拉废品用。


    赵婆从口袋掏出一个折了好几层的旧布袋，“纸皮钱，十块够吗？”


    “给我三块吧。”离玦把空瓶子全塞进竹编的车筐里，“店里有些临期饼干，您和庆庆能吃甜吗？”


    老人点头，离玦回店搬来半箱饼干泡面和牛奶。


    进进出出好几回，目送老人离开后离玦拿着皱旧的纸币回店，见俞珵还在，把钱收进抽屉，“你不买东西怎么还不走？”


    “哦对了，你刚批评我来着。”


    “我爱生闷气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世界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