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战，累死吾了。”情一老者扶着腰喘气。


    “都没了。”枂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愤恨道，“堆了一下午，现在天都快暗了。”


    “无事。”丛陌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三人一起，再堆一个。”


    “那…给那个雪人起名叫冷灿。”枂很快开心起来，“就像师弟还在，我们四个一起。”


    丛陌答应下来，“可以。”


    “不了，吾这腰真受不得了。”情一老者身子歪倒在台阶上，“吾看着你们。”


    枂朝他做鬼脸，“师尊是老骨头。”


    丛陌跟着他，小声纠正，“也许是懒。”


    情一老者：“……”


    当他听不到吗？


    等堆完雪人，天也彻底黑了下去，枂拉着丛陌在雪人肚子上写字，“你写冷灿，我写天天开心，就当是祝愿师弟天天开心一般。”


    丛陌点点头，“嗯。”


    眼瞧着雪又有下大的趋势，情一老者在屋里举着壶热茶朝他们招手，“快进来，喝点热的暖暖身子，雪下大了。”


    “真是，雪越下越大了。”枂看着落在肩上的雪花，落下最后一笔，“师妹，咱们快些进去吧。”


    “你先去，我还没写完。”丛陌推了枂一下，“差一点了。”


    “好，那你快些。”枂确实有些冷，往屋里跑去，“来了！”


    “冷灿”二字她写的极为认真，笔画完成，看着这两个字，手指碰上去，轻轻摩挲，“不知道小灿现在在做什么，会开心吗？”


    “丛陌！快些进来，一会儿雪将你淹了！”情一老者催她。


    “好。”丛陌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那两个字，转身往屋去了。


    今日太冷，数着厨房内还剩的食材，三人打算在屋里吃顿火锅。


    “这还是师弟教我们做的呢。”枂拌上调料，一大口肉吃进嘴里，“香。”


    情一老者予以赞同，“吾需承认，这个的确是极好的发明，于如此冷天，吃顿这个可称的上是美事。”


    “外冷，内热。”丛陌简短评价了下当下的场景，“火锅，热茶。”


    “师尊。”丛陌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枂，他神神秘秘的攀到情一老者耳边，“你可藏了酒否？”


    “胡说。”情一老者眼珠子转了转，“吾怎么可藏酒，你把吾当成什么了。”


    枂不服气，“如此天气，喝上壶热酒该是很美的，师弟说人界都那么做，而且我不信你没藏酒。”


    “你怎知道的，呸…你这小儿，吾……”


    “吃了一半了，再上酒有些浪费，将酒热完，也要耽误时间，很是麻烦。”丛陌看向二人，“日后吃火锅的机会多的是，再喝也来得及。”


    “也对。”枂嫌弃的瞥了眼情一老者，“我才不跟小气师尊讲道理。”


    “没大没小。”情一老者见他这副倔样，气的他一筷子夹走剩下的大半肉去，沾上调理一口塞进嘴里，烫的他龇牙咧嘴，“不给你吃。”


    “师尊，你怎这样…”枂站起身，赶快将剩下的肉捞了一半，“师妹，快吃，一会儿全让师尊吃完了。”


    “……”丛陌不紧不慢的离开座位，去一旁的柜子下翻出一个袋子，“这里还剩一袋肉，你们为何要抢。”


    嘴里塞满的枂：“……”


    烫的舌头起泡的情一老者：“……”


    等吃完饭，地上的雪已经到了脚踝部位，枂觉得冷，怕自己感冒，先行回屋泡热水澡回温，丛陌和情一老者负责收拾剩下的一片狼藉。


    “丛陌，一天了，吾还是觉得不妥。”情一老者摆好手中的瓷碗，“那日在魔界，你对吾撒了谎。”


    “如何讲。”丛陌不紧不慢的擦拭桌子，“师尊，我没有理由骗您。”


    “有理由。”情一老者洗净手，转身看向她忙碌的背影，“若是只需牺牲你一人即可换天下安宁，你便不会告诉我们。”


    “世间怎会有那种独一无二，专门为我定制的法子。”丛陌挖了勺水洗布，“师尊，您应该是话本子看多了，今日同我讲这玩笑话，若是当真应了师兄，喝了酒，还不知道要问出什么更奇怪的话来呢。”


    “莫转移话题。”情一老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丛陌，你实话告诉吾，那日在魔界的林中，你到底找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找到啊。”丛陌甩开他的手，手上的水珠溅到两人身上，“师尊，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信我。”


    “吾如何信你，那平白一个林子出现在那处怎么说都会很诡异不是吗，吾……”


    “师尊。”丛陌喊住他，“魔界是我们不了解的地方，我想，魔界现在的魔气浓度足够他们生存，可能就是因为大部分的魔气都引入的那个林中，成了储存魔气的罐子，就像是放果脯，不让果脯变质的罐子一般，所以那里魔气才会那么多，进去身子受不得，而传出里面有怪物的事，我真的什么都没找到。”


    情一老者看着她，瞳孔紧颤着，似乎想从她的话里寻出破绽，找到真相，可丛陌面无表情，瞳孔里什么都没有，他瞧不出来，“是吾着急了，吾…想的太多了。”


    “最近太累了，收拾完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嗯。”


    回到屋内，只剩一人时，丛陌才敢用力的呼吸，她实在不擅长撒谎，这几句话下来简直耗了她一半的力气，赶快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嗓子，休息了会儿后翻出藏在被褥下面的话本子和笔墨，摊开来，话本子里面夹着几张特殊的空白符纸，丛陌熄灭玉灯，点燃了烛火，在微弱的灯光下研磨黑墨，


    夜半，烛火才熄灭。


    雪一直下，直到第二日上午才停，雪积到小腿处，实在有碍行走，昨天堆的雪人从两个球变成了一个大胖球，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三人吃完午食后开始扫雪，干了一下午，天都黑了，才堪堪清出一条能通行的路来。


    “原来也不觉得无情山那么大。”枂抚掉脸上的汗水。


    “有条能通的路得了。”情一老者累的浑身疼，未受伤之前，他也不觉得自己身子骨这么脆，“剩下的明日再做，吾这身子何时才能恢复啊。”


    “怎说也要个三四天的。”丛陌道，“吃晚食吧，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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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枂点点头，“天不早了，今日做些简单的，填饱肚子。”


    “赞同。”情一老者捂着肚子，“吾快饿扁了。”


    从做到吃完，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可天气变化，又飘起来零星的雪花，三人围着桌子坐着喝茶赏雪。


    “刚扫的路又要积上一层雪了。”枂叹道。


    “今年的雪还挺大。”情一老者往杯子里加果酱，脑袋又往外冒出坏主意，戳戳枂，“你昨日不是说想饮酒吗？昨日不成，今日如何？”


    “当真？”枂不擅喝酒，但又贪恋那种辛辣甘甜，“我就说师尊你藏酒了吧。”


    丛陌稍许震惊，“没想到师兄所说竟然为真。”


    “人自然是要有些存货。”情一老者故作高深，披上狐裘，“你们跟我来。”


    三人挤到一棵高树下，围在一块挖洞，很快就刨出一个酒坛子。


    “这酒吾可珍藏了许久，丛陌，想不想饮酒？”看着枂馋，情一老者问一旁没什么表示的丛陌。


    丛陌看了他眼，很快瞥过头，“不想。”


    情一老者：“……”


    拒绝的这么干脆。


    “酒很香，吾珍藏了许久都不舍得拿出来，若不是今日看在枂的面子上，吾舍不得。”情一老者劝道，“特别香。”


    “很香？”丛陌起了些兴趣。


    情一老者夸张道，“特别特别。”


    “别说了，我馋了。”枂舔舔嘴唇，先行抱着酒坛子往回跑。


    “怎么？想不想尝？”情一老者继续蛊惑她，“枂酒量不行，喝不了几杯就倒，冷灿下了山，也品不得这等美味，只有你我二人，可以品味更多。”


    丛陌抿了下嘴唇，彻底的心动了，“那我，尝尝吧…”


    “再来一杯！”不过几巡，情一老者就晕乎起来，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这越香的酒，用大碗喝起来才越爽。”


    “是吗？”丛陌扶着枂趴的更舒服些，“师兄只喝了一碗就睡过去了，连桌上的牛肉都没吃多少，我看您这种程度，也快了。”


    “吾才喝了三碗，怎会？”情一老者打了个酒嗝，“枂不胜酒力，你陪着，吾，都喝光。”


    “确定？”从陌颠了颠还剩半坛子的酒，给自己倒满。


    “确定。”情一老者认真的看着她，举高手里的碗，酒液溢出些，撒到桌上，“干碗，快。”


    丛陌抽抽嘴角，举起同他碰了下，“成，陪您。”


    “师尊，为何…无情道者不可灵修啊？”酒劲太大，喝到最后，丛陌也有些迷糊，揪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含糊的问他，“冷灿根本修不得无情道…”


    “会有感情…嗝…有孩子。”情一老者眼睛睁不开，傻乎乎的顺着她的话说，“但冷灿本体是木偶，不会有孩子，对哦，为何不能和你灵修啊，你又没有情根，根本就不会有感情，为何……”


    绕了半天，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话都未说完，脑袋一歪，磕倒在桌子上。


    丛陌撑着下巴，眼神呆愣的盯着碗里清澈飘荡的酒，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