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思，她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个透顶，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噗嗤......”


    星霓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直起身，又揉了揉云羽的头发（飞霄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好啦好啦，不打扰你们姐弟俩吃午饭啦！姐姐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朝飞霄投去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像一阵金色的风，轻快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微弱风声。


    飞霄僵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星霓那句“醋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而云羽，终于从糖果的甜蜜中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飞霄，含着糖含糊地问：


    “姐姐？......醋味？......什么醋味？......中午......要吃酸的吗？”


    星霓那句促狭的调侃和关门声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飞霄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心脏还在不规律地怦怦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回云羽身上。


    少年正含着糖，腮帮子鼓起一小块，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依旧清澈懵懂，带着纯粹的疑惑看着她，还在纠结“醋味”和“酸的午饭”。


    然而，飞霄的视线却牢牢锁定在他摊开的手掌上——那里还躺着好几颗星霓带来的、包装精美的糖果。


    那几颗糖果，在飞霄眼里，此刻却无比刺眼。


    它们代表着云羽对星霓毫无保留的亲近和信任，代表着那段被选择性保留的、没有她参与的“美好”记忆。


    一股强烈的酸涩和一种想要“清除”掉这些外来物的冲动猛地涌上心头。


    几乎是未经大脑思考，飞霄就朝着云羽走了过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刻意放软的强硬，目光紧盯着他手里的糖果：


    “羽儿，”


    她停在云羽面前，微微俯身，视线与他平齐，“姐姐也想吃糖，可以吗？给姐姐一颗......不，几颗好不好？”


    云羽听到姐姐也想吃，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很大方地把摊开的手掌往前送了送，示意飞霄自己拿。


    飞霄看着他那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点“分享给你”的纯真表情，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感更重了。


    她伸出手，却不是只拿一颗。


    她直接从云羽摊开的手掌里，一把抓起了好几颗糖果！动作快得云羽都没反应过来。


    更让云羽惊讶的是，飞霄拿到糖果后，看也不看，极其迅速地剥开一颗糖纸，直接将糖果塞进嘴里。


    她没有像云羽那样含着慢慢品尝甜味，而是“咔嚓”一声，极其干脆地——咬碎了！然后喉头一动，直接吞了下去！


    云羽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含着糖的嘴巴都忘了咀嚼，一脸震惊地看着飞霄。


    糖果......是这么吃的吗？


    飞霄根本没看他的表情，或者说，她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消灭”这些糖果上。


    她动作不停，又飞快地剥开第二颗、第三颗......依旧是咬碎、吞咽！


    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在进行一项紧急任务，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些碍眼的糖果尽快消失！


    转眼间，云羽原本捧着的、还剩下好几颗的糖果，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颗躺在他手心了。


    云羽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空了大半的手心，又看看飞霄正剥开倒数第二颗糖纸的举动，一种巨大的委屈感如同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明明......明明很愿意分享给姐姐的！他刚刚还主动递过去了！可是......可是姐姐怎么能这样？


    她不是只吃一颗吗？她怎么......怎么像饿了好几天似的，把他所有的糖都抢走吃掉了？而且是用那么奇怪的方式吃掉！


    他也很喜欢吃糖啊！


    星霓姐姐给的，甜甜的，是他失忆后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明确的快乐味道！


    他愿意分享，但姐姐也不能......不能全部拿走啊！连尝都不让他多尝几口！


    强烈的失落和委屈让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下意识地、带着点保护意味地，猛地将握着最后一颗糖果的手缩了回来，紧紧攥成了小拳头，藏在了身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急急地说：


    “姐姐！......没有了......这......这颗是我的了......”


    飞霄刚把倒数第二颗糖塞进嘴里咬碎，正要去拿他手里那最后一颗，就看到了云羽这个保护糖果的动作。


    她心里那点“成功清除情敌痕迹”的、幼稚的胜利感还没升腾起来，就被云羽那双瞬间漫上水雾、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狠狠刺中了！


    然而，就在飞霄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安抚或者道歉的话时——


    云羽积攒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从他那双漂亮却此刻盈满悲伤的眼睛里滚落，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


    他哭得毫无形象，肩膀一抽一抽的，像被抢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边哭一边还断断续续地控诉：


    “呜......坏姐姐！......抢......抢羽儿的糖！......呜呜......都......吃光了！......羽儿......羽儿才吃了一颗！.......呜哇——！那是星霓姐姐......给羽儿的.......呜呜.......坏姐姐！.......”


    那哭声又大又伤心，充满了被最信任的人“欺负”后的无助和委屈，瞬间充斥了整个办公室。


    飞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彻底震懵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云羽，刚才那点幼稚的醋意和占有欲被巨大的心疼和强烈的负罪感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好像......真的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