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掠过枝头，几片泛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一片枯叶不偏不倚，正落在孟云芝的发间。


    楚临风的手比思绪更快，已经轻轻替她拂去落叶。


    指尖擦过发丝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支木簪。


    “我自己做的，要试试吗？”


    孟云芝垂着眼帘，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如蚊呐。


    楚临风绕到背后，手指笨拙地帮她盘起头发。


    旁白声再响。


    “我终于知道楚大哥这些天偷偷摸摸在干什么了，原来是为了做了一根发簪。”


    “而我，也问出了萦绕在心中的那个问题。”


    孟云芝：“楚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话音未落，楚临风的耳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


    心跳声，就在耳边。


    “因为，我喜欢你。”


    风，呼啸而过，吹起落叶。


    “见我愣神，楚大哥开始着急解释，说他不是在趁人之危，本来是想等我伤好了再说，但刚才没忍住，便脱口而出。”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看我笑了，也跟着开始傻笑。”


    “我终于明白，亲情与爱情的区别。”


    “我从不掩饰自己对他人的感觉，很自然的回应楚大哥，既不扭捏，也不造作。”


    “他的眼睛，比我第一次吃糖葫芦时还要明亮。”


    “当天晚上，楚大哥第一次在屋里留宿。”


    “他睡在地板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草席，但心跳和呼吸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让我心头小鹿乱撞。”


    ……


    “当第一片雪花落下时，我的腿伤完全愈合，在楚大哥的悉心照顾下，已经能慢慢开始走路。”


    “我的性子本就静不下来，刚好一点，就缠着楚大哥带我去打猎。”


    “他拗不过我，手把手教我射箭，布置陷阱，还告诉我动物的习性。”


    “就这样，我和他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也是此生，最后的快乐。”


    “楚大哥提醒我正月将至，让我赶在新年前回去。”


    “我也觉得是时候回家了。”


    “在去狩阳县的路上，我听闻原来的县令罗威因为贪污受贿，自缢于牢中。”


    “新上任的县令名叫苏允文，是今年恩正并科的解元。”


    “罗威肆意搜刮民脂民膏，早已经惹得民间怨声载道，如今他下台，百姓自然是拍手称快。”


    “而且百姓们已经发现，今年冬天来的比往年更早，也更冷，可能会有点难熬。”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子桓哥哥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镜头一转。


    孟云芝脸上的笑容消失，像是一盏被寒风吹熄的灯。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一片令人心颤的苍白。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空洞的像是两口枯井。


    “父亲将我许配给子桓哥哥，我期待他像从前那样站出来，替我说话。”


    “就像我们曾经一起唾弃这种繁文缛节一样。”


    “但他没有。”


    “比起父亲打我的那一巴掌，他现在的样子，更加让我感到害怕。”


    “后来楚大哥溜进家中，和我说了很多话，想要带我离开。”


    “我的脑子很乱，一边是父母和子桓哥哥，一边是自己最爱的人，我无法做出决定。”


    “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姑娘了。”


    “光靠喜欢，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或许……就这样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连眼泪落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楚大哥说他会在城外等我，不管我来不来，他都会等。”


    ……


    房间里，穿着红衣的孟云芝坐在梳妆台前。


    “成亲那天，丫鬟说我脸上的泪水太多，化不上妆。”


    “父亲叹了口气，让人把我送上轿子，别误了吉时。”


    “母亲在一旁没有说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果然，行至半路，她拿出银票和衣裳，让我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母亲在家除了对我之外，脸上从未有过笑容。”


    “我拥抱母亲，感谢她给予我的力量，让我能任性最后一次。”


    “我朝着城外跑去，我看见在树下等我的楚大哥，我的脸上再次出现笑容。”


    “但可能我们终究有缘无分。”


    “家里的丫鬟追上来告诉我，子桓哥哥把父母囚禁在大牢里。”


    “我没有办法，我必须回去。”


    “我再次见到子桓哥哥，他的样子让我有些陌生。”


    “他问我，要是没有发生这一切，我会不会愿意嫁给他。”


    “我说，不会。”


    “我撒了谎，但我实在没有办法说会这个字。”


    “我已经，回不到从前。”


    “子桓哥哥很生气，他用父母的安危以及楚大哥的生命威胁我嫁给他。”


    “我的眼中充满苦涩，这一刻我明白，回不到从前的人，不止我一个。”


    “我将木簪折断，让楚大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希望他对我的念想，能像这根木簪一样，一刀两断。”


    ……


    “大婚前夕，我从丫鬟口中得知，城外流民越来越多，雪灾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我看着屋内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更加坚定自己死去的信念。”


    “或许我的死，能唤醒子桓哥哥的良知。”


    “当然，是我懦弱了。”


    “我有勇气逃离，但没有勇气和母亲一样，与不爱的人度过一生。”


    “所以我留了一封信给子桓哥哥，相信……他会看见的。”


    镜头一转，婚礼当天。


    府邸外，苏允文抱着孟云芝，哭的很伤心。


    “我的意识还残留体内，隐约听见子桓哥哥说他喜欢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我。”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


    “恍惚间，我看见我们小时候一起放风筝的场景，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希望，你也能遇到更好的人，子桓……哥哥。”


    镜头缓缓升空，孟云芝的声音消失，只剩苏允文痛苦的哭泣声。


    CG结束。


    ……


    等屏幕再次亮起，画面里只剩楚远山坐在火堆前，刻一块木板，其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检测到支线任务——孟云芝的心意，是否接受？】


    【任务已接受，请寻找孟云芝的信，转交给苏允文。】


    嗯？


    他没收到信吗？


    这时，楚远山把木板插在刚才埋熊肉的地方。


    【吾友草头熊之墓】


    周墨然转动屏幕。


    楚远山身上没有标记，无法对话，看起来任务到这就结束了。


    但周墨然却感觉，这老头身上的秘密，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