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陈彪缓缓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陈兴盛的身上。


    陈兴盛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将两份文件分别放在了陈皓和陈华面前的茶几上。


    “按照爸的要求，我挑选了两家公司，供你们选择。”


    “第一个是远航科技。”


    陈兴盛指着其中一份文件说道，“这是一家老牌的软件开发公司，主要业务是为传统企业提供信息化解决方案，公司成立了十五年，有过辉煌的时期，但近几年随着互联网的冲击，业务萎缩，营收逐年下滑，目前处于亏损状态。”


    “公司的优点是底子厚，技术团队经验丰富，客户资源也还算稳定，缺点是，团队平均年龄偏大，思想僵化，缺乏创新精神，转型困难。”


    赵婉和陈华听着，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夕阳产业，老迈团队，亏损状态……这不就是个烂摊子吗？


    “另一个是启明星传媒。”


    陈兴盛又指向另一份文件，“这是一家新兴的互联网传媒公司，主要业务是短视频内容制作和网红孵化，公司成立三年，抓住了风口，发展迅速，目前处于盈利状态。”


    “公司的优点是，团队年轻，充满活力，创造力强，处于行业上升期，市场前景广阔，缺点是，公司根基尚浅，管理混乱，核心网红有解约风险，行业竞争激烈。”


    介绍完，陈兴盛看向陈华，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两家公司的资料都在这里，你们可以先看看，然后做出选择。”


    陈华连看都懒得看，他早就从母亲那里知道了这两家公司的底细。


    他拿起“启明星传媒”的文件夹，看向陈皓：“哥，你是长孙，你先选吧，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传媒公司水太深，不像你们搞技术的那么单纯，你可别选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皓的身上。


    “启明星传媒”无论是从行业前景、公司现状还是团队活力来看，都碾压“远航科技”。


    只要陈皓不傻，就一定会选“启明星传媒”。


    然而，陈皓却没有选择启明星。


    他淡淡地看了陈华一眼，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让给你了。”


    什么？


    让给他了？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愣住了。


    陈华脸上的得意笑容也僵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启明星传媒你拿去吧。”


    陈皓的语气平静，“我要远航科技。”


    赵婉和陈华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哥，你不再考虑考虑？”


    陈华假惺惺地推辞道。


    “不用了。”


    陈皓站起身，“就这么定了。”


    他对主位上的陈彪说道：“爷爷，公司我选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接手公司了。”


    陈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好。”他点了点头，“去吧。”


    得到爷爷的允许，陈皓不再停留，和林晚在陈华和赵婉等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林晚跟在陈皓身边，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侧过头，看着陈皓的侧脸，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陈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远航科技有问题？”


    陈皓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林晚摇了摇头，她的眉头微微蹙着，“我只知道，从任何一个正常的商业角度来看，启明星传媒都是更好的选择，而远航科技还在亏损，可是，你为什么会选它。”


    “你说得没错。”


    陈皓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选择，背后可能藏着更多的坑？”


    林晚的眼神动了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陈皓继续说道：“启明星传媒看起来很好，但它的核心是网红，网红经济最不稳定的就是人，陈华那种大少爷脾气，你觉得他能管得住那帮心思各异的网红吗？更何况，赵婉肯定早就把里面的关系都给他打点好了，我现在进去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而远航科技呢？”


    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它虽然烂得彻底，但是却烂得明明白白，它所有的问题都摆在台面上，一个思想僵化，缺乏创新精神的团队，一群等着退休混日子的老油条，我觉得，有时候推倒重建，要远比修修补补容易得多。”


    “我不需要他们给我一个好的团队，我需要的是绝对的掌控力，这群老油条要么变成我的人，要么就让他们滚蛋。”


    林晚明白了。


    陈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在陈家给定的框架里玩游戏。


    他看穿了赵婉和陈兴盛的算计，但他没有当面拆穿，而是将计就计，故意选择了这个所有人都认为是垃圾的选项。


    因为垃圾，才好清理。


    才能随心所欲地画出满意的蓝图。


    这份心智和魄力，让林晚的心里再次泛起一阵波澜。


    “我明白了。”


    林晚眼里的担忧尽去，“陈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陈皓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朝电梯口走去，“走吧，去看看我们即将接受的公司。”


    很快，两人就做回车上，陈皓坐进了副驾驶。


    林晚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


    当她俯身系安全带的时候，领口微微敞开，一抹深邃的事业线瞬间映入陈皓的眼帘。


    陈皓的喉结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林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脸颊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坐直了身体，发动了汽车。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好看才看啊。”陈皓理直气壮地说道。


    “流氓！”


    车里响起了一阵轻松的笑声，将之前在陈家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