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的目光，扫过沙发上失魂落魄的李秀兰，扫过地上瘫软如泥的陈华，扫过旁边脸色惨白的赵婉。


    这些人都不过是他脚下的垫脚石而已。


    “走，”陈彪收回手，转身向书房走去，“跟我到书房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陈皓点了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客厅，和一群心思各异的众人。


    今晚，陈家，变天了。


    陈家的书房，古色古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陈年木料的味道。


    一整面墙的书柜里，摆满了各种线装书和古籍，与外面的奢华仿佛是两个世界。


    陈彪坐在紫檀木书桌后面，为陈皓泡了一杯茶。


    氤氲的茶气袅袅升起，模糊了老人脸上的表情。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皓依言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真正的谈话，现在才开始。


    刚才在客厅里，陈彪力挺他，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确立他长孙的地位。


    而现在，关起门来才是祖孙之间真正的交底。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进来吗？”陈彪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不知道。”陈皓回答得很干脆。


    “哼，”陈彪看着陈皓，“你小字在我面前还装？”


    他放下茶杯，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将陈皓看穿。


    “你今晚的表现，很好，非常好。”


    他先是给了一句肯定，“面对你婶婶的下马威，你没有怯懦，敢于反击，面对亲戚的嘲讽，你懂得用把柄来封住他们的嘴，你很聪明，也够狠。”


    陈彪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显然，他从头到尾，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陈皓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第一，你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奶奶下不来台。”


    陈彪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知道她有些糊涂，也偏心小华，但她毕竟是你爸的母亲，是你的奶奶！更是长辈！百善孝为先，你让她当众下不来台，就是你的不对！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你陈皓不孝，目无尊长！”


    陈皓略微沉吟，随后说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你不在乎？”


    陈彪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想在这个上京立足，就必须在乎！名声就是你的另一张脸！你当众让她丢了脸，就是把孝道踩在脚下！背上这种名声，谁还敢和你来往。”


    “据我所致，林晚所在的林家，可是很重孝道的，特别是林振国那个老家伙，如果让他知道你这么忤逆长辈，他还会把他最疼爱的孙女放心的交给你吗？


    陈皓沉默了。


    他承认，陈彪说的有道理。


    在华夏这种讲究人情世故的社会里，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确实很麻烦。


    “第二，”陈彪见他似乎听进去了，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不该把小华的事情，当众捅出来。”


    “哦？”陈皓有些意外，“难道我应该替他瞒着？”


    “当然不是瞒着！”陈彪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处理的方式太粗糙了！”


    “小华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他犯了错，该打打，该罚罚，关起门来，我就是把他腿打断，那也是我们陈家的家事！”


    “但你当着那么多外戚的面，把这件事揭出来，是什么性质？这是家丑！你把陈家的脸，丢到外面去了！你让赵家的人怎么看我们陈家？你让那些生意伙伴怎么看我们陈氏？他们会觉得，我们陈家内部管理混乱，这会动摇外界对我们的信心！”


    陈彪看着陈皓，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要记住，真正的强者不是把敌人一棍子打死，而是把敌人变成你的刀，你的盾！你还能落得一个顾全大局，宽宏大量的好名声，这才叫手段！”


    陈皓听完，陷入了沉思。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陈彪的这番话，确实给他上了一课。


    他以前在海州，习惯了单打独斗，快意恩仇。


    但到了上京这种盘根错节的豪门圈子里，很多事情就不能只看表面了。


    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所有人的认可。


    “我明白了。”陈皓点了点头，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


    看到陈皓虚心受教的样子，陈彪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敲打完了，就该给甜枣了。


    “不过，你今晚总的来说，还是让我很满意的。”


    陈彪的语气再次变得温和，“你已经证明了自己，从明天开始，陈家没人再敢小瞧你。”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了陈皓的面前。


    “这是什么？”陈皓问道。


    “你父亲的。”


    陈彪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当年他离开家，什么都没带走，这是他在陈氏集团百分之十的原始股份，这些股份一直由我代为保管，现在，我就交给你了。”


    陈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陈皓看着那个文件袋，沉默了。


    他来上京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争夺家产，为了拿回属于他父亲的一切。


    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容易。


    他更没想到，陈彪会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对他的亏欠。


    他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整个陈家宣告陈皓的地位。


    股份，就是豪门里最硬的通货。


    拥有了它，就等于拥有了话语权，拥有了地位，拥有了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的资本。


    “拿着吧。”


    陈彪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淡淡地说道，“这是你应得的，也是你父亲留给你最大的依仗。”


    “从今天起，你就是陈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以后，集团的决策会议，你都有资格参加。”


    陈彪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陈家，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皓看着桌上的那份文件，又看了看陈彪充满期盼的眼睛，心里百感交集。


    当他收下这份文件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真正地被卷入了陈家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再也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