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那双充满期盼又带着一丝怯懦的眼睛。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没有吗？


    那是在自欺欺人。


    从她两次舍命相救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的身影，就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占据了他的思绪。


    她的冷漠，她的逞强，她背地里的付出，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


    可如果说有呢？


    那林晚又算什么？


    那个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给了他无限支持和温柔的女人，他又该如何面对？


    陈皓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矛盾。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让苏薇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她自嘲地笑了笑，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慢慢地退回了安全的距离。


    “我明白了。”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看到她这副失落的样子，陈皓的心里更难受了。


    他知道，自己伤了她。


    “我先去缴费，然后送你回家。”


    他站起身，不再看她的眼睛，有些狼狈地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拿着缴费单，在医院的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和苏薇的过去，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


    从初识时的惊艳，到热恋时的甜蜜，再到婚姻里的争吵与隔阂……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她刚才泪流满面的脸上，和那句充满卑微的问话。


    他承认，他心痛了。


    为她的付出，为她的委屈，也为他们那段回不去的过往。


    缴完费，办好出院手续，陈皓回到诊室。


    苏薇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在他怀里痛哭失声的人，不是她一样。


    “走吧。”她淡淡地说。


    陈皓没说话，走过去，很自然地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苏薇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脸颊瞬间就红了，心跳也漏了一拍。


    “你脚不能动，我抱你下去。”陈皓的语气不容置喙。


    他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宽阔而温暖，带着一股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


    苏薇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这一刻，她多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从医院到苏薇住的公寓，一路无言。


    车里的气氛，安静又暧昧。


    陈皓把车停在楼下，又抱着她上了楼。


    苏薇新的公寓，他还是第一次来。


    装修是她一贯的风格，简约，冷淡，黑白灰的色调，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总是用一层坚硬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


    但是，当陈皓把她放在沙发上，目光扫过客厅的时候，却愣住了。


    在客厅最显眼的电视柜上，摆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他们的合照。


    那是他们刚结婚时去海边拍的，照片上的他，笑得一脸灿烂。


    而她，则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是少有的娇俏和温柔。


    除了这张，书架上，玄关处，甚至冰箱门上，都贴着他们过去的照片。


    有一起旅行的，有一起搞怪的，有他偷拍她睡着的样子的……


    这个看似冰冷的房子里，到处都充满了他们曾经相爱过的痕迹。


    陈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胀。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你……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苏薇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想喝粥。”


    “好。”


    陈皓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食材很齐全，看得出她平时也自己做饭。


    他熟练地淘米，切菜，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熬粥的咕嘟声和淡淡的米香。


    苏薇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这个扬景，她曾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


    仿佛他们还是夫妻，他刚下班回来，为她洗手作羹汤。


    没有争吵，没有误会，只有平淡而温馨的幸福。


    眼眶，又有些湿润了。


    粥很快就熬好了。


    陈皓盛了一碗，端到她面前，还细心地吹了吹。


    “小心烫。”


    苏薇接过碗，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是她熟悉的味道。


    “苏薇。”陈皓在她身边坐下，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我们……能聊聊吗？”


    苏薇喝粥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把公司开到锋芒的隔壁？”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苏薇放下碗，看着他，这一次，她的眼神没有再躲闪。


    “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她回答得很直接，“就算不能在一起，能每天看到你，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就满足了。”


    陈皓沉默。


    “老公。”苏薇看着他，眼里的泪光闪烁，“我知道，你身边有了林晚，她是个好女孩，你们很般配。”


    “我没想过要破坏你们，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后悔了，老公，我真的后悔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所有的骄傲和伪装，在这一刻，都卸了下来。


    陈皓看着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


    他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老公，你原谅我了吗？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说完，苏薇仰起头，对着陈皓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压抑已久的思念。


    陈皓僵住了，随即热情地回应着他。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气氛逐渐升温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陈皓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


    他停下动作，有些狼狈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林晚两个字，刺眼地亮着。


    他看着那两个字，又看了看眼前衣衫微乱，面色潮红的苏薇，心里一片混乱。


    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林晚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


    “你在哪儿？……还回来吗？”


    林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而冷静。


    “我……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可能……可能今晚回不去了。”